第六百三十六章:有備而來(1 / 1)

陳凱之眯著眼,冷冷的看著吳都頭,嘴角卻揚起了笑意,有點漫不經心的味道,可渾身上下卻散著令人窒息的寒意。

吳都頭被陳凱之的氣場給怔住了,即便如此,他依舊不願說實話。

“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

陳凱之卻沉默不言,仍舊冷冷盯著吳都頭。

自己是有備而來,而京兆府呢,顯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判官自不必說了,簡直就是睜眼瞎。

而這吳都頭,也是油滑的很,也不願實話實說的樣子。

不過不要緊,陳凱之準備充分,他沉著一張臉,正色道:“吳明治,你可知罪!”

這一聲厲喝,令吳都頭一呆,明顯的有些害怕了,怔怔的站著,有些不知所措。

他所恐懼的,不是知罪,而是陳凱之直接喊出了他的全名。

他是什麼人,不過是京兆府裡一個不起眼的都頭,說難聽一些,一個京兆府,若是從上到下來排序,到了一百名,也未必輪得到他這一號人物。

這麼一個不起眼的人,護國公卻是直接就喊出了他的名字。

這說明什麼?

說明陳凱之早將這京兆府上上下下摸透了啊。

人家壓根不是冒冒失失的跑來做個樣子,而是早就做好了功課,對這裡頭的事,甚至比京兆府尹大人,做的工作都要詳細。

畢竟,即便是府尹大人,怕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

他天天在京兆府做事,跟府尹大人經常照麵,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那可想而知,這陳凱之對京兆府了解的多詳細。

吳都頭頓時惶恐起來,打了個顫,他在洛陽走動,最是油滑,一感覺到不對勁,立即道:“小人知罪,小人萬死。萬死……萬死………”

他儘力使自己顯得更惶恐一些,對付這些上官,他太了解了,這等人是最喜歡擺官威的,你越是顯得畏懼,越是戰戰兢兢,對方才容易滿意,也就不會再那般冷漠了。

隻是他這一套,在陳凱之這兒一丁點用都沒有,陳凱之隻是冷笑著看他,仿佛立即洞悉了一切,完全沒像吳都頭想的那般態度好轉,而是沒絲毫轉變,而是越發的冷峻。

“你若是覺得萬死,那麼,來人,拿下去,打三十板子!”

幾個陳凱之帶來的護衛便要上前拿人。

吳都頭一呆,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一般說萬死,不是該令這位護國公臉色緩和一些嘛,你還真打?

這時,吳都頭這才心慌起來,三十板子,可輕可重,輕則幾個月下不了地,重則就算將你打死又怎樣,畢竟雖是都頭,可畢竟是吏,人家是護國公,想怎麼整死你,就怎麼整死你。

更可怕的還不是這個,可怕的是,吳都頭原以為自己可以用來應付上官的手段,現在竟全然無用了,這位護國公,喜怒難測,壓根不可以用常理去猜測,挨打不算什麼,最可怕的卻是喜怒難以琢磨的人了。

吳都頭頓時開始以頭搶地,滔滔大哭,忙是請罪:“小人知錯了,小人……小人……噢……”他猛地想到了什麼,方才護國公問的是鄭源實,這才是護國公真正感興趣的東西,他忙是說道:“鄭源實這個人,根本拿不住,拿不住……”

陳凱之麵無表情,朝護衛們揮揮手:“你繼續說。”

吳都頭已感覺自己冷汗淋淋,讓衣襟都打濕了,他戰戰兢兢,磕磕巴巴道:“鄭源實這個人,自押解來了京師,很快就逃了獄,他並不是洛陽人,對洛陽的情況一點都不清楚,何況,他殺了十三口人,可謂是惡貫滿盈,此等大罪,屬於重犯,又怎麼逃得脫,可他還是逃了,差役們去拿,最後……最後……他消失在了趙王府……”

陳凱之這才點頭。

沒有錯,這個震動了洛陽的大案子,當時也引起了不少議論,可最終,凶徒卻是消失了,結果,官府當做沒事一樣,很快,人們就將此案忘記,根本原因在於,有人包庇了鄭源實。

顯然這個人很明顯是誰。

陳凱之嘴角微微一揚,眯著眼注視吳都頭,繼續追問道:“今年年初的時候,有人見過鄭源實,這鄭源實,還犯了一樁案子,是嗎?”

吳都頭慌忙的點頭:“是,是犯了一樁案子。又殺了一個人,不過……”

“不過你們不敢拿?”陳凱之冷笑。

吳都頭汗顏:“還是追到了……”

“追到了趙王府?”陳凱之挑眉問道。

“是,是……”吳都頭點頭如搗蒜。

“你的意思是,趙王包庇了鄭源實?”陳凱之步步緊逼,要從吳都頭這裡套出話來。

然而這個吳都頭很謹慎,一聽到陳凱之的話,他連忙搖頭。

“不,不,趙王殿下,乃是賢王,怎麼可能包庇這樣的惡賊呢,可能這鄭源實,消失匿跡,所以大家尋不到,趙王府裡也已問過了,說是不曾見人進去。”

“趙王府裡說什麼你們就信了什麼?”陳凱之厲聲喝問。

“小人……小人們不敢不信啊……”吳都頭哭笑不得。

這倒真怪不得他,吳都頭還委屈呢,洛陽城不比其他地方,這裡高門林立,豪族遍地,若是沒有眼色,他這個都頭,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陳凱之卻是無法在容忍了,目露冷光,格外冷若冰霜的反駁道:“到了現在,你還想隱瞞?這個鄭源實,乃是江陵都督鄭武之孫,這一點,你莫非不知?”

“知,知道……”

陳凱之笑了:“你既然知道,自然也就清楚,是不是有人包庇了這個鄭源實,可你呢,現在在做什麼,還說什麼京兆府一直都在按圖索驥,在捉拿他,這案子,已三年了,三年裡,京兆府若是真想捉拿,隻怕一隻螞蟻,也已拿出來了,這麼大一個活人,你們會不知道?”

“這……”

陳凱之其實早就摸透了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

江陵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因為江陵曆來是大陳和南楚的爭議之地,所以朝廷為了守住江陵,特色了江陵軍,並且設立都督在那裡負責防守。

這個鄭源實的人,就是在江陵發犯事,而他的背景也大的嚇人,他犯事之後,因為殺得人太多,捂不住,當時的江陵知府,還算是一個廉潔奉公之人,所以還是將他拿住,鎖拿京師治罪。

可這人是江陵都督的孫兒啊,江陵都督手握兩萬水陸軍馬,坐鎮荊南,雖不算什麼大權在握的人物,可在眼下朝中這種情況,也是各方希望拉攏的對象。

所以,這個鄭源實到了京師,很快莫名其妙的越獄,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在也沒人尋得到他的蹤跡。

其實說穿了,此人一直都潛藏在趙王府裡,十有八九,被人用上賓的禮遇款待,如此一來,趙王殿下便算是示恩給了那位江陵都督,使這江陵都督不得不對這位賢明的殿下死心塌地了。

可這個鄭源實,並非是甘於寂寞的人,事實上,似他這樣暴戾的人,怎麼耐得住一直呆在趙王府,所以也經常出現在街麵上,這一點尋常人不知道,可是京兆府,卻是再清楚不過了,京兆府裡如吳都頭這樣的人,心如明鏡,明知這人乃是欽犯,卻哪裡敢拿人,以至於他一再犯案,京兆府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陳凱之冷冷看著吳都頭,一字一句的從牙齒縫裡擠出話來:“這樣的欽犯,你們當真要不聞不問?”

“這……”吳都頭一聲苦笑,忙是應道:“這……小人這就帶人去捉拿。”

“去哪裡捉拿?”陳凱之顯得很較真,一雙眼眸直勾勾的看著吳都頭。

吳都頭期期艾艾:“去……去……四處緝拿。”

“是去趙王府!”陳凱之厲聲道:“明明這個人就在趙王府裡,你竟還不管不問,我要問你,是誰給你這樣的膽子?你的職責,在於保一地的平安,可在你心裡,你何曾有半分的儘忠職守。人就在趙王府,你還想去哪裡緝拿?”

“這……這……小人覺得……”

陳凱之眼眸眯得越發甚了:“吳都頭,你可知道,包庇這樣的欽犯,是什麼罪嗎?你又是否知道,我是什麼人,你敢不敢相信,今日我若是一個念頭,便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吳都頭明白了。

他現在算是有一點摸透了陳凱之的心思,隻是他的臉,卻是紅的像是充了血,身如篩糠。

造孽啊這是……怎麼看著,左是死,右也是死呢?

現在不聽陳凱之的話,自己死定了,可若是真去趙王府,那不是找死嗎?

陳凱之隨即垂下了眼簾,隨手將案頭的一根簽令丟下去:“限你三個時辰之內,帶人去趙王府捉拿欽犯,若是三個時辰之內,不曾將人拿住,我陳凱之乃是節製兵馬的人,一向喜歡用兵法來治下,你自己掂量著吧。”

吳都頭感覺自己要癱了,現在若是不接,怕是立即就得死,隻好顫抖的接了簽令:“是,是……小人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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