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棋子(1 / 1)

陳凱之畢竟是兩世為人了,腦子裡,有太多太多的構思和想法,而這些構思與想法,想要實現,就必須得有一塊領地,招攬一批各式各樣的人才,隻有如此,才可以將無數的想法,最終劃為現實。

而現在,機會來了。

這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機會。

一個領地,一個班子,這領地靠海,又是自古以來產鹽的重鎮,那裡應該也有不少煤鐵的資源,甚至,未來還可以建設碼頭,若是再成為互市的口岸,這就更加妙了。

這濟北,當真是得天獨厚啊。

荀雅似乎也開始布置和構思起來,她太了解陳凱之了。

從在金陵開始,她便看著這個曾經落魄的少年郎,無論遭遇什麼挫折,都依舊百折不撓,她未來的丈夫,是個想做出一番大事的人。

這一點,雖是陳凱之不說,她也心知肚明,所以她能做的,隻怕也就是能為他謀劃一些,多分擔一些,若能為他分憂一丁點,也是好的吧。

倒是那方琴,在旁細細聽著,隨後好似明白了什麼,一臉恍然大悟的說道:“師兄,你做了好大的買賣,難怪你這樣有銀子。”

她眼裡,流露出的是羨慕嫉妒,恨倒沒有,不過陳凱之覺得快有了。

方琴朝陳凱之頑皮的眨了眨水靈靈的眼眸。

“可是師兄,我覺得,你還差了一樣東西。”

“差了什麼?”陳凱之又好氣又好笑,不過他心情好,這一次,真是多虧了吾才師叔幫了大忙,否則勇士營就算是儘將那些燕軍殲滅了又如何,燕國沃野千裡,有數十萬軍馬,難道勇士營死磕的起嗎?

退一萬步,今日若不是燕國天子送來了旨意,隻怕自己也免不得要遭人抨擊的,因為自己魯莽,引發了一場牽涉到數十數百萬人命運的戰爭,這後果,是何其的可怕。

方琴歪著頭,認真的想了想,旋即才一臉正色說道:“你又是賣鹽,又是賣火器,既然是互通有無,就得借機要挾燕人,讓他們拿大陳少有的東西來換火器,比如,我聽說,燕人那兒的人參,奇貨可居,許多人搶都搶不著呢,倘若是你要求燕人拿人參來換,這等於是燕人的人參,絕大多數都握在了你的手裡,到時,賣什麼價錢,還不是師兄說了算?”

陳凱之一想,一雙清澈如水的眸子瞬間發光,這倒又是一條路子。

火器換來燕人的特產,再轉售出去,如此一來,就等於是賺了兩份的利潤,而且最重要的是,奇貨可居,才是做生意的不二法門啊,就好像是精鹽一樣,彆的地方都沒有,隻有我這裡有,那些販貨的商人想要貨,無論多遠你都得到濟北來,否則,免談。

人參也是如此,這雖是奢侈品,可需求也是不少,而北燕的人參,冠絕天下,噢,對了,燕人的皮貨也是出了名的。

陳凱之不禁朝方琴笑吟吟的道:“很好,師妹倒是啟發了我。”

方琴便嘻嘻笑了起來,她笑的極嬌俏可愛,荀雅卻是朝方琴淡淡笑道。

“琴兒,你不要問東問西,有什麼話,明日再說,你師兄一路跋涉回來,該歇一歇,彆讓他累著了。”

“師兄可不累。”方琴正想說,卻突然想到什麼,立即抓住陳凱之的手袖,一臉激動的追問著:“師兄,我爹爹還好嗎?”

“你爹……”陳凱之想到那吾才師叔,他不知道這吾才師叔是怎麼忽悠大燕天子的,不過他將心比心的想,若自己是大燕天子,一定會想砍死師叔吧,如此一想,他不禁心裡隱隱擔心起來,不過這件事情卻不能讓方琴知道,這小姑娘家的,若是知道自己的父親忽悠人,隨時有可能被揭穿,會有性命之憂,那還不會擔心的夜不能寐嘛。

於是他鎮定自若的看著方琴,輕輕將她的手睜開,含笑著說道。

“師叔在北燕,被待若上賓,想來很快就會回來,到時你們父女便可團聚了,師兄也了卻了一樁心事。”

“什麼心事?”方琴凡事都要追根問底。

陳凱之歎了口氣:“自然是師叔交代,要好生照顧師妹。”

方琴卻是一副憨態,笑嘻嘻的:“我和師兄,本就是一家人,我就喜歡住在這山上,和師兄永遠在一起,照顧是一時的,可我這輩子卻要在這裡。”

荀雅坐在一旁,一雙明亮的眸子閃過一絲錯愕,下一刻那俏臉便有點僵了。

陳凱之也是汗顏,卻是連忙提醒方琴:“哪裡有這樣的事,將來,遲早你要嫁人。”

方琴水靈靈的眸子調皮閃了閃,笑吟吟的道。

“那我嫁師兄好不好,啊,不,師兄有妻子了,那我……那我便做二夫人,我是二夫人,將來專門為你數銀子。”

“……”

陳凱之突然發現,這果然是師叔的女兒啊,這造的是哪門子孽,還二夫人……他瞥了荀雅一眼,忙是打了哈哈:“去睡啦。”

人已溜了。

…………

靠著洛陽之外,那肴山不遠,有一片湖,此湖雖非皇家的禁園,卻早在許多年前,便已有禁衛守著,不許人靠近了。

尋常的百姓,即便是想來行獵,一旦遭遇禁衛,亦是直接射殺,因此,數年以來,這裡成了禁地。

陳贄敬不安的坐著馬車來到這裡,從宮中出來之後,他便命人直接往這裡趕來,一路顛簸,好不容易進入了這湖的範圍,下了車,遠處的湖泊如鏡,這裡並沒有什麼雜草,反而種了許多花卉,遠處是一些廬舍,看上去簡陋,卻與這林木、花卉、湖光連為一體,竟無半分的違和。

他快步走近了湖,這湖有一個棧橋,一直延伸到湖心,而湖心,卻有一個亭子,他徐徐沿著棧橋前行,遠遠便看到,那亭中坐著一個釣翁。

陳贄敬到了亭中,不敢怠慢,朝那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釣翁行了個禮:“見過叔王。”

“你來啦……”穿著蓑衣的釣翁沒有回頭,巨大的鬥笠,遮擋了他的全部身形,他依舊坐在,紋絲不動。

“叔王,小侄此次來……”

“哎,我知道你的來意啊,你啊,心太急,終究……還是欠缺了火候,這一次,你栽了跟頭,也好,好啊,你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陳贄敬從宮中出來,就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裡,中途幾乎沒有什麼停留,可他剛剛抵達,這釣翁,竟已知道了宮中的事,陳贄敬汗顏,卻不得不服,微微咬了咬牙,很是氣憤的說道。

“小侄隻是被激怒了而已,何況……”

這鬥笠搖了搖頭,又傳來了一聲歎息:“激怒?你到現在還沒有明白,你的敵人,不是一個小小的中尉,他即便再如何,也隻是一柄刀,這柄刀再如何鋒利,也不過手中之刃而已,你的敵人,是慕氏,而非是一個小小的中尉,你現在,竟是憑著意氣,舍本而求末,難怪你要栽跟頭。”

陳贄敬還是覺得有些不服氣,雙眉微微擰了起來,滿是不甘心的開口:“可是……”

“可是什麼!”漁翁陡然打斷他,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陳贄敬嚇了一跳,眼裡掠過了恐懼,忙是垂下眼眸,一臉誠惶誠恐的道:“小侄萬死。”

漁翁卻是越發生氣了,很是不悅的警告著陳贄敬。

“不要輕易的動怒,凡事,要謹慎,你難道沒有看到,你的母後也來了嗎?老夫是愈來愈覺得有意思了,你的母後,才是最有意思的人,想當初,那孩子自被抱走,依著她的性子,她是定會不依不饒,要查個底朝天的,她不是一個肯在甘泉宮裡一呆,就是十幾年的人,現在,她回來了,當初,沒有人知道她為何要走,現在,老夫倒是很想知道,她為何要回來。這……才是重中之重,你的心思,卻放在了一個小小的中尉身上,他……能動搖你的根本嗎?這大陳,能教你真正死無葬身之地的人,不會超過三人,她是一個,你不要以為,她是你的母親,就如何。想當年,她還是皇後的時候,她和多少的宗王們相交甚厚啊,哪一個人,不是稱讚她賢惠,可為了保你的兄弟坐穩江山,她說殺就殺,雞犬不留,你在她心中的分量,未必及的上當年被殺之人。”

他的口氣顯然越來越激動,甚至帶著幾分徹骨的寒意。

“還有慕氏,慕氏這個女人,近來有些怪,似乎,凡事都開始拖泥帶水了,儘多了幾分婦人之態,這……倒是極有意思,得查一查,順著這個方向查清楚了,老夫覺得,此事不簡單,優柔寡斷,本不是慕氏的性子。她,也可以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是,是。”見這釣翁不說話了,陳贄敬忙是後怕的點點頭。

其實,這釣翁有一句話卻是沒有說。

在大陳,有三個人可以讓陳贄敬死無葬身之地,一個是他的母親,一個是他的嫂子,可最後一個人……釣翁沒有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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