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迎駕(1更求月票)(1 / 1)

時間總是悄悄而過,吾才師叔終是走了。

據說他出使的時候,在這洛陽城中,不知多少達官貴人爭先恐後的相送。

這等盛況,實在少見得很,自然又成了百姓們的談資。

而轉眼,終於過年了。

過年總免不了令人有思念親人的情懷,隻是……

對於這個世界,陳凱之已經不再覺得孤獨,在他的心裡,在這飛魚峰的人,俱都是一家人,所以年夜飯無論是管事,還是丘八們,又或者是下魚村的匠人們,濟濟一堂,殺豬宰羊,酒肉管夠。

所謂的年關,就是吃,從年尾吃到年頭,而且每一個人都在挖空心思的為這吃找理由,這時節,成親的多,親戚朋友走動的也多,於是在這雪花飄落的季節,陳凱之總是帶著酒氣。即便是去了待詔房裡,若是宮中無事,翰林們也會嗬著氣,在溫暖的公房裡燒了碳,接著溫上一壺酒,借著酒,暖一暖身子。

這個冬日倒是出奇的平淡,倘若說唯一不平淡的地方,便是上魚村,在那裡,一柄柄的鳥銃鍛造出來,這種鳥銃已經接近現代的鳥銃了,因為鋼材好,經過了幾次的改良,所以精度較高,射程也遠,三百多個丘八,與山外的祥和格格不入,他們每日除了晨跑,便是列隊,接著重複著一次次裝藥、裝彈、點火、瞄準、射擊的動作。

這一個個動作,製定出了標準化的流程,而丘八們唯一做的,就是將這流程一次又一次的進行重複,一次、十次、百次、千次、萬次。

甚至還會將他們分為小隊,讓他們進行比賽,接著開始有人計時,每一個小隊手舞翻飛,他們的動作已是越來越熟稔,許多人甚至到了連做夢時,都不禁做著這些動作。

要快,還可以更快一點,再快一點。

每個小隊,都必須整齊,所以不能拉了後腿。

至於火藥和彈丸,是管夠的。

所以在校場上,瘋狂地射。

這也引發了許多問題,因為總會有一些‘走失’的豬、牛、雞被生生打死,這樣的事越來越多,陳凱之方才意識到,這些嘴饞的家夥們,顯然是故意的,於是三令五申。

好在這山上封閉,即便這裡銃聲如雷,到了山下,也隻是隱隱能聽見而已,大多數的人,隻當這是有人在放鞭炮。

不過為了供應所需,一個伐木場和一個火藥作坊也就拔地而起,這兩個作坊,加上一個煉鐵的作坊,而今已成了飛魚峰上的軍工企業。

雖然,不過三百多人,產量也不高,比如在製作完鳥銃的木柄之後,伐木加工場便不得不開始製造一些農具和家具,而鐵坊製造了鳥銃之餘,還需製造刀劍以及農具,火藥作坊純屬暴力,隻考慮火藥即可,陳凱之倒是很希望弄點火藥去製爆竹賣,不過顯然朝廷對此是極為警惕的,隻有造作局方才有賣的資格。

在山上,陳凱之做什麼都可以,即便是製造出一門火炮來,也沒人管束,可隻要出了這飛魚峰,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所以,還是得要謹慎。

十分的遺憾,火藥的錢,不能掙。

過完了年,寒氣依舊,所有人卻都收了心,該乾嘛還是乾嘛。

新年新氣象,很快的,一封快報已傳到了京裡。

陳凱之在待詔房閒著無事,卻有宦官突的匆匆而來道:“快,快,速速去伴駕。”

一聽到伴駕,陳凱之便不假思索的站了起來,這一次沒有人搶了,陳凱之已成了禦用的翰林,雖然每一次,他都會抱歉地朝其他的翰林們笑笑,意思是‘抱歉啊,誰叫我人見人愛呢,搶了大家的機會’,我也是不想的啊。

這些同僚們開始是有抱怨的,不過據說這位陳修撰乃是掃把星,撞到了誰便坑死誰,自然而然,也就沒人招惹他,當然,時間久了,他們也就接受了,還能說什麼?

既然伴駕,陳凱之自然是不敢怠慢,連忙動身匆匆的趕到了文樓,卻在這裡,見著了許多人都是氣喘籲籲而來。

太後也早來了,她一雙帶著神采的鳳眼環顧了四周後,便道:“太皇太後已送來了快報,三日之前,她已自甘泉宮出發,陳凱之,哀家命你率勇士營至澠池,迎接太皇太後禦駕,不得有誤!”

陳凱之聽到這個消息,雖是有些意外,卻還是毫不猶豫地道:“臣遵旨!”

那陳贄敬也在,一聽太後命陳凱之去迎駕,似是明白什麼,隨即便道:“娘娘,臣弟為儘孝道,也理應陪同前往。”

他主動請纓,而且打著儘孝的名義,這自然是令太後不好反對。

於是太後深看他了一眼,便道:“是啊,其實哀家若非不是個婦人,隻怕也該去迎駕了,你既有此孝心,哀家若是不允,便算是不近人情了。”

陳贄敬淡淡一笑道:“多謝娘娘。”

太後則眼眸瞥了陳凱之一眼,彆有深意地道:“凱之,一路要小心,見了太皇太後,也代哀家問一聲安好。”

陳凱之頷首道:“臣知道了。”

太後又叮囑道:“去準備吧,萬萬不可耽誤。”

陳凱之哪裡敢怠慢,匆匆告辭而去,隨即徑直出了宮,騎上馬便飛馳趕回了飛魚峰,接著直接下達了勇士營整裝待發的命令。

因為事先早有準備,所有很快,勇士營便出發了。

每一個人,都背著二十斤的乾糧,足夠十幾天的消耗和給養,這些乾糧,卻不是尋常的炒米、乾饃之類,多是肉乾,很早的時候,便將羊肉和豬肉炒熟之後晾曬,放了鹽之後,便暴曬起來,這種肉乾因為脫水,不易變質,口感嘛,雖是一般般,不過勝在方便攜帶,紮營的時候,隻需要燒了水一泡,頓時便可以吃了,即便是乾吃,也頗有嚼頭。

除了二十斤的糧背在背後,便是一人一個毛毯子,一個鋼製的水壺懸在腰上,不隻如此,還有火藥、彈丸袋子,每人腰間一柄刀,還有就是人手一支火銃,正因需要背綁還有懸掛的東西多,所以在此之外,陳凱之就摒棄掉了此前的盔甲,而是選擇了窄袖的布衣,腰間係著一根武裝的皮帶,皮帶上有孔,正好用來佩刀、懸掛各種袋子。

這一支人均負重四十多斤的隊伍便出發了。

呃,其實有點像……蝸牛,就恨不得把全部的家當一起帶上。

若是換做其他軍馬,走不走得動路都是不好說的,可對勇士營而言,經過近八個多月的操練,他們的體力早已比尋常的官軍不知強多少倍,再加上每日的晨跑和晚跑以及無休止的操練,背上這些還算輕鬆。

尤其是下了山,這些家夥反而一個個生龍活虎起來。

飛魚峰的海拔雖然隻有一千五百多米,並非是什麼高山,可海拔終究是海拔,在一千五百多米的山上操練,多少會有一些所謂的‘高原反應’,當然,這絕非是高原上那種頭暈的症狀,隻是因為,山上終究氣壓和氧氣比之山下稀薄一些,所以做任何運動,更消耗一些體力,而一旦下了山,雖是背著重物,卻感覺整個人輕快無比。

隊伍裡,還有數十輛大車,以及一些騾馬,主要的作用,是堆放一些補給還有糧草,自然也少不了大鍋和一些應急用的乾糧。

這支隊伍,就這般開始招搖過市了,自然引來了不少的側目,倒不再似以前那樣搞得百姓雞飛狗跳。

這一路沒有耽誤多少時間,趕到了西城門的時候,在這裡,早已有一隊人在此等候了。

卻見陳贄敬也騎著馬,顯得精神奕奕,身後跟隨著百來個護衛,一個個都騎在馬上。

趙王府的護衛顯得龍精虎猛,個個不凡之態,尤其是騎在高頭大馬上,顯得尤為雄壯。

反觀勇士營這一群蝸牛,似乎不太上相。

陳凱之甚至覺得,自己是該將這些人好好的收拾一下,得設計出一套好軍服來,不然……有點丟自己臉啊,平時不覺得,如今見到了這些護衛,頓時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陳贄敬打量著這些勇士營的蝸牛,禁不住一笑,卻很快的又換上了一副和藹的樣子道:“凱之,走吧,時候不早,該出發了。”

陳凱之在馬上朝陳贄敬行了個禮:“殿下,請。”

陳贄敬點了一下頭,便當先出城,隨即護衛們一擁而上,頓時這馬蹄飛揚,揚起了漫天的塵土,後頭的陳凱之和丘八們,不可避免的開始吃灰。

一些丘八們便低聲咒罵起來,陳凱之回頭瞪他們一眼,他們頓時噤聲。

陳凱之心裡則是罵道:“有馬了不起?小爺靠的是實力。”

心裡雖是吐糟,他也不急,尾隨著陳贄敬等人,慢吞吞地一路西行,等到了正午時分,陳贄敬諸人已開始下馬,似是預備要吃喝了。

陳贄敬看到了陳凱之,卻是招呼了陳凱之上前道:“陳修撰……”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陳凱之一眼,而後道:“太後對你,似乎頗為垂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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