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迎刃而解(1 / 1)

其實謊稱捷報這種事,在曆朝曆代,倒是不勝枚舉,邊鎮的軍將,冒功的多的是,可姚文治此刻卻是眉頭緊皺起來。

若當真如此,就真要被包虎害死了,辦不成事,這是能力的問題,至多算是昏庸無能,不能為君分憂,可若是作假,這便是欺君罔上了。

其他人冒功,是因為沒人去管他,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全天下的眼睛都盯著金陵,還怎麼冒功呢?

隻怕包虎一旦作假,趙王的人便立即暗地裡去查實了,到時候揭發出來,便不是被罷黜這樣簡單,甚至可能要誤了卿卿性命。

姚文治很是緊張,甚至提心吊膽起來,可繼續往下看……東山郡王……陳凱之……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往下去,竟是誅賊七十九人……兩個人,殺了七十九人?

這,也太駭人聽聞了,若是尋常的小賊,姚文治倒還敢相信,可這是窮凶極惡的鹽販啊,這些人都是將腦袋提在褲腰帶上的人,是真正敢拚命的,即便是數百官兵,麵對這樣數量的鹽販,也未必敢說全殲呢,被全殲還有可能,這誅賊,從何談起?

姚文治感覺自己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裡,連握著奏疏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在顫抖。

隻是……接著,姚文治突然目光一閃。

一下子,他呆住了,口裡喃喃念著:“擒獲三眼天王……現已加急押解京師,不日即到。”

嗡嗡……

姚文治的身子一震,便覺得腦子一片混沌。

三眼天王……

是那通緝榜上的三眼天王嗎?

拿獲了?

若是如此,這證明了什麼?

但凡是冒功的人,往往隻會籠統的報一個數字,然後奉上一些首級。

可是這種生擒的,卻是少之又少,因為既然敢將俘虜送進京來,朝廷很容易確認身份,並且開始偵訊是非曲直,隻要一審,就什麼都清楚了。

而三眼天王拿獲,並且人犯押解入京,這便說明包虎並沒有說假話。

想明白了這些關節,猛然間,姚文治的麵上露出狂喜,若是如此,這正是久旱逢甘霖啊!

他連續看了兩遍,才確認無誤,卻又發現奏疏後頭還夾著一份陳述,他忙是打開,迅速的瀏覽,仿佛親眼見證了陳凱之與東山郡王如何拿賊一般。

最終,他長吐出了一口氣,大功……大功一件!

這是喜事啊,大喜。

他豁然而起,整個人竟是高興得手足無措,所有的問題,在這封捷報送到之後,都一下子迎刃而解了,他又怎麼高興?

“來,來人,太後……太後娘娘在哪裡?”

幾個翰林被大司空的‘異常舉動’驚呆了,在平日裡,司空大人一直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可是現在……麵色紅潤,一臉的喜悅之色。

隻見他甚至卷起了袖子,有若珍寶一般將奏疏貼身藏了,毫不客氣地繼續追問:“在哪裡?”

“姚公,方才下官稟告了,是在禦園。”

對,好像自己聽說過了,哎呀,糊塗了啊,糊塗了啊。

“嗬嗬……嗬嗬……”姚文治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便匆匆往深宮裡去了。

…………

此時,禦園裡春意盎然,在這林苑的深處,北海郡王英姿勃發,騎著健馬,英武非凡。

幾個宦官氣喘籲籲地抬了一個籠子來,打開籠子,一頭小野豬便咆哮著竄出。

北海郡王陳正道大笑,矯健地夾著馬,駕的一聲,整個人如離弦之箭,便朝那小野豬追去。

噠噠噠……噠噠噠……

他坐下的寶馬距離小野豬越來越近,陳正道毫不猶豫地張弓拉箭,雙手無需借力,隻憑借著雙腿控住戰馬,弓已滿,風呼嘯,寶馬揚蹄,這一切動作一氣嗬成,頃刻之後,他弓弦一鬆,利箭如流星一般射出,那小野豬方才還在前狂奔,下一刻便被死死的釘在了地上,發出了哀鳴,倒在血泊裡。

在這獵場的不遠處,是一處林苑中的小坡,坡上依山傍水,在這裡的還建著一處涼亭,幾個女官正小心翼翼地剝著南楚快馬加鞭送來的荔枝,太後則雍容地坐在錦墩上,挑眉望遠,聽到遠處的宦官驚喜的道:“中了,中了,郡王殿下又中了。”

趙王等宗室,則是笑吟吟地側立一邊,都不禁開懷而笑。

“北海郡王是不是累了?讓他歇一歇吧。”太後也跟著笑了笑,頗為關切地道。

“他愛騎射,便讓他多玩一時半刻吧,他呀,是閒不住的人,有時候,真是羨慕北海郡王,年輕就是好。”趙王陳贄敬不禁感歎。

“是啊。”太後目光幽幽地眺望遠方,見那陳正道在山下勒馬飛馳,也不禁動容:“歲月不饒人,趙王老了,哀家也老了。”

其實太後年不過三旬,趙王比太後還要年輕一歲,正是壯年,現在聽了太後的話,趙王眉頭微挑,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太後,才道:“娘娘並不老。”

太後不置可否地道:“趙王,哀家近來在想一件事。”

趙王含笑道:“娘娘在想什麼?”

太後突的一笑,一字一句地道:“若是無極還活著,隻怕也到了騎馬彎弓的年齡了吧。”

無極二字,在這深宮之中,乃是極大的忌諱,可這皇嫂突然提到了無極,趙王麵上微微一僵,見太後麵如常色,趙王陳贄敬的臉上露出不可捉摸的樣子,道:“是啊,無極若是還活著,現在也該在騎馬了。”

“哀家聽說……”太後突然道:“趙王府的人在搜尋什麼?”

“嗯?”陳贄敬沉吟道:“太後何出此言?”

太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哀家問你,是嗎?”

“不。”陳贄敬矢口否認道:“臣弟難以回答,趙王府自然開府建牙起來,下設各衛,各司其職,臣弟不知娘娘問的是何事。”

“噢。”太後便點點頭,隨即彆開了目光,朱唇輕啟道:“哀家真想念無極啊,可惜……怕是永遠不會有下落了,贄敬,你是個有福氣的人,你有兒子,哀家卻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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