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陳德行大喝一聲,一臉憂心忡忡和煩悶,氣惱地道:“現在不要爭了,若是陳生員有心要藥死母妃,何故昨夜要施救?陳生員,本王隻問你,你無論怎麼答,本王都信你,振大夫所說的,不是真的,對嗎?”
他定定地看向陳凱之,陳凱之的麵色淡定得可怕。
這小小的少年,直直地站在這裡,看上去弱不禁風,體內卻不知隱藏著什麼。
陳凱之迎視著陳德行的目光,陳德行的眼裡顯露著明顯可見焦慮的神情。
其實這時候,陳凱之隻需要搖頭否認振大夫的指控,他相信,這個雖然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優點的郡王,終究還是相信自己的。
這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可陳凱之看人很準,他深信這一點。
可即便是郡王相信,又有什麼用呢?振大夫提出了一個根本無法證偽的指控,陳凱之固然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郡王府,可隻要外間還有這樣的流言蜚語,自己在這世間,就寸步難行了。
畢竟,嫌疑人這三個字,也不是現在的陳凱之所能承受的。
有了這樣的汙點,他的前途將毀於一旦。
所以……陳凱之眼眸如星,這不可測的眼底深處,卻是掠過了一絲不同尋常的神色,他道:“殿下,沒錯,我確有此意。”
陳德行的臉上呆滯了,這家夥……竟承認了!
陳德行頓然暴怒,猛地豁然而起,齜牙咧嘴地衝到了陳凱之麵前,一把抓住陳凱之的衣襟,怒道:“你……你……本王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虧得本王還把你當賭友,當救命恩人,當債主,你……你為何要害本王的母妃?”
陳凱之認真地道:“請殿下聽學生說完。”
陳德行氣得跺腳,卻還是道:“好,本王倒是想聽你怎麼說。”
陳凱之淡定自若地道:“這其實並非是藥的問題,而是學生在藥裡加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東西。”
“下了毒?”陳德行已經氣得發抖。
而陳凱之,居然頜首……點頭了。
一旁的振大夫不禁喜上眉梢,這陳凱之居然認了,這家夥瘋了吧,承認了必死無疑啊。
嗬嗬……除了陳凱之,京城裡的貴人們一定會感激自己的。
陳德行厲聲道:“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來人,來人!”
外頭的侍衛紛紛按住了刀柄,隨時要衝進來。
盛怒中的陳德行已經起了殺心。
可陳凱之沒有露出半點的驚懼之色,卻是不徐不慢地道:“難道殿下就不奇怪學生並不負責為太妃提供膳食,也不負責煎藥,沒有同夥,是如何下毒的嗎?”
陳德行目光一冷,厲聲道:“還有同夥?”
“沒錯。”陳凱之回答得很乾脆,而後道:“這個人就是……劉總管!”
被點到名字的劉總管,猛地打了個冷顫,臥槽,和咱有什麼關係?
他一下子懵逼了,這真是無妄之災啊,天哪,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劉總管是真的洗不清了,因為陳凱之冒著殺頭的危險都把事情認了下來,人家都要死了,和你劉總管又無冤無仇的,為什麼要冤枉你。
噗通一聲,劉總管連忙跪下,心驚膽跳地道:“殿下……殿下……奴才冤枉啊,奴才在王府二十年,照料了兩代先王,對娘娘,對殿下,可謂是忠心耿耿,可昭日月。這陳凱之……胡說……他冤枉奴才呀!”
陳德行已是氣得臉色發青,那還有心思聽劉總管的辯解?隻冷聲道:“你……你竟是這樣的人,你……畜生不如!”
劉總管知道一旦被陳凱之栽贓,就死定了,便咬了咬牙,厲聲道:“陳凱之言之鑿鑿,說是奴才和他勾結,那麼敢問陳生員,可有什麼證據?”
對,證據!
他可不想陪陳凱之作死,你好歹給點證據出來吧。
陳凱之歎了口氣,才道:“昨天夜裡,我給了你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兩重,你忘了嗎?”
劉總管瞪大眼睛道:“什麼十兩重的銀錠?這……一派胡言,咱……咱沒收你的銀子,收了你的銀子,咱便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他氣極了,沒這樣冤枉人的,麵目都猙獰起來。
陳凱之這時,卻是作死地笑了,道:“這麼大的銀錠,尋常人是不會收藏的,對不對?所以其實隻要殿下一搜,就可知道。”
陳德行狐疑地看著陳凱之,又看看劉總管。
陳凱之說得沒錯,這時代,銀子乃是重要的貨幣,可是一般人買賣東西,都是用碎銀,即便是大錠的銀子,也往往將其剪碎了,所以一般情況,是不會收藏這種大銀釘子的。
這大銀錠子就如同是萬元的大鈔,這王府上下的人,一切都靠王府供養,誰吃飽了撐著收藏這個?即便真有,那也肯定是王府的庫銀,裡頭印有王府的印記。
陳德行憤怒地道:“老劉,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虧得本王還將你當作至親看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來人,給本王搜!”
“對,對,搜!”劉總管心裡的一塊大石反而落地了,搜啊,誰怕誰,他還生怕彆人不搜似的,道:“當著所有人麵,一道搜,若是搜出來,奴才自行了斷。”
陳德行看著劉總管反應,又開始懷疑起來了,有點覺得是不是陳凱之冤枉了劉總管。
可要解開真相,也隻有搜個底朝天了。
他帶著眾護衛,連帶著這裡的太監一並叫上,匆匆到了劉總管的房裡,一群侍衛衝進去,足足搜了小半時辰,方才有護衛道:“殿下,沒有。”
劉總管終於鬆了口氣,拜在陳德行的腳下道:“殿下,你看,奴才果然是被冤枉的,這個陳凱之,他不是東西啊,他這樣冤枉奴才。”
陳德行暴跳如雷,狠狠地瞪著陳凱之,正待要發狠。
陳凱之卻是輕描淡寫地道:“劉總管在這王府裡多年,總會有幾個心腹吧,我看,你這銀子,或許藏在你的心腹那裡也是未必。”
“你……”劉總管氣得想要吐血,這個陳凱之,真是臨死都想要拉一個墊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