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中關村裡公司都很慘。賺到錢的固然有,但沒賺到錢的更多。
而且,賺到錢的公司依舊處於居安思危的狀態,危機就在身邊,白天不思,晚上做夢的時候也少不了。
從根子上說,這些公司都是典型的創業公司,而中國矽穀的創業公司與矽穀的創業公司的最大不同在於,矽穀的創業公司受到全美乃至全世界的追捧,隻要顯露出才華,自然有的是人財物的傾斜。
中關村號稱是中國矽穀,實際上卻受到重重壓迫,幸存已屬不易,為了存活下去,各個公司都和瘋了一樣的穿梭於京城各大單位。
現如今,也隻有國家單位才消費得起幾萬元的電腦等電子產品與服務。
最早於中關村創立公司的陳春先就曾如沒頭蒼蠅似的到處找尋機會,還險些被人騙的血本無歸,最後,他的公司賺到的第一筆錢,還是來自於中科院。後者新購入了一些IBM的電腦,陳春先的公司負責安裝軟件等服務,一口氣賺了60萬,總算緩過了勁來。
然而,這些早期的中關村公司,就像是一切創業公司一樣,活下來的遠比死掉的少。
人們唱誦成功者的名字,就像是欣賞珊瑚礁裡美麗的熱帶魚一樣,沒有人關注有多少魚卵孵化,又有多少小魚消失。
秦強所在的新通公司,還有剛來的京海與夏德公司,如今都掙紮在虧損線上,所以,即使明知道科研任務賺不到什麼錢,他們接到電話,還是飛快的趕來了。
不過,三家公司一起來,還是有點麻煩,打了電話的唐集中更是尷尬的道:“我當時說要一兩家公司來試試看就行了,沒想到老王把你們都通知了。”
“我問他的,中關村屁大一點地方,藏不住事,我們兩家是先來的,後麵說不定還有來的。”夏德公司的老周大大咧咧的說話。他的腿腳卷的老高,開起來像是插秧的老農似的,實際上卻有副研究員的職稱,相當於副教授。
事實上,老周依舊是中科院的副研究員,隻是不拿工資而已。這是所謂的腳踩兩條船,一條船開了,另一隻腳還舍不得拔起來。
秦強歎口氣,放下保密合同,問:“他們兩家要不要簽?”
“要看數據就要簽。”楊銳很肯定的回答了以後,又對趙蕾道:“趙記者,拍到這裡就可以了吧。”
趙蕾笑了一下說“好”,道:“我回去整理一下素材,再缺什麼的話,要回來找你補拍的。”
“到時候聯係吧。”楊銳歎了口氣。
等人走了,開始看保密協議的老周笑道:“這麼漂亮的女記者還趕出去,她想拍就讓她拍好了。”
“談生意被拍,不太好吧。”楊銳說。
“有什麼好不好的,我們就是這個生存環境,也應該讓中央領導看一看……”老周憤憤不平的說。
楊銳咳嗽一聲,道:“你們先看協議吧,最終是哪個公司做數據處理,還要看你們各自的能力。”
對中科院的計算機所來說,處理生物係的數據或者處理物理係的數據都沒有多少區彆,但各個公司的能力卻是不均衡的。
準確來說,80年代下海的研究員,絕大多數人的水平都很一般,聯想的柳傳誌是其中的代表,如果就著科研的道路走下去,柳傳誌至多是一名中庸的科研員,再想提高一點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樹挪死,人挪活,對許多研究員來說都是正確的。
當然,移栽總是有一定折損率的,流動亦是如此。
“我簽字了。”秦強龍飛鳳舞的寫下了名字,要了所有的數據,窩到角落裡看去了。
另兩人也是仔細的看完了保密協議才簽字的,他們都是有單位的人,簽字都很謹慎。
幾頁的數據,秦強看了一個多小時,驗算了兩頁子稿紙,道:“我以前寫過這種程序,改一年,爭取三天給你跑出來,不過,結果是不是你想要的,我就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