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岸青一直在與人競爭和比較。小的時候,他和大院的孩子一起比家長的職位和軍銜,正好胥父節節高升,竟是讓他有了競爭勝利的快感。
恢複高考以後,學校開始重視學生學習,胥岸青正好腦袋靈活,天賦的學生能力超強,從班級比到年級,從年紀比到大院,竟是再無對手。
短短的幾年時間,胥岸青在學習方麵就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了。現如今,又是一個極度重視學習的年代,胥岸青隻要保證自己超強的學習能力,就可以無視周圍的人。
若是用後世的話來說,胥岸青在過去幾年裡的生活,簡直是爽爆了。
學校愛,老師愛,同學愛,女生愛……
胥岸青在競爭和比較中,從來都沒輸過。
直到楊銳擾亂了他的計劃。
全國狀元這種東西,一年隻能有一個,一個人一輩子也隻有一次機會,楊銳得了第一,自然沒有胥岸青的什麼事了。
更令他不舒服的是,進入大學的楊銳,一點都沒有小鎮學生的生澀與拘謹,他不僅以超快的速度適應了大學生活,而且跑的比胥岸青自己還要快。
胥岸青無論如何都想要贏過楊銳。
即使他本人不能直接贏下來,理查德實驗室贏過楊銳也是一樣的。
雖然真正運行理查德實驗室的是教授理查德,但胥岸青刻意不去想這種事……
宿舍區一晃就到。
石製拱門上的爬山虎皆已枯萎,仍然戀棧不去的扒在那裡,周圍的樹木也掉光了葉子,隻有青鬆耷拉著葉子,儘可能的吸收著的光線。
冬季的北京並不溫柔,有點像是校園裡的生活,看似輕鬆,實則費心。
“楊銳呢?”胥岸青有幾天沒回宿舍了,進到宿舍樓裡,卻是來到了楊銳的宿舍。
仿佛永遠蜷縮在窗邊上鋪的董誌成伸頭瞅了一眼,認出是胥岸青了,就道:“楊銳和人遛彎去了,你去湖邊找吧。”
胥岸青想起食堂裡聽來的話,皺眉道:“是和一個清華的女生遛彎去了?”
“估計吧。”董誌成不甚關心的說了一句,縮回到了床上。
“這麼緊張的時間了,還跑去遛彎,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理那些女生有必要嗎?”胥岸青一點都不理解楊銳在想些什麼,搖著頭出門去了。
董誌成突然想起楊銳說過的某個笑話,等胥岸青將門關上了,搖搖頭,道:“猴子!”
胥岸青在未名湖邊見到了楊銳。
冬季的未名湖依舊光鮮亮麗,而在湖邊的楊銳與小白牙仿佛融入了風景似的,遠遠的看著,就令人心曠神怡。
胥岸青的腳步頓住了。
朱家豪傻乎乎的道:“你要警告他就快點吧,再不趕回去,劉助教非得氣死。”
“他身邊還有人呢。”
“有人就怎麼樣了?”
胥岸青未答,一會兒卻喃喃自語的說:“不知道談戀愛是什麼感覺。”
朱家豪傻眼了,通過實驗室裡的工作,他學到了不少解決問題的方法,但不包括這種啊。
胥岸青也很快意識到了,使勁咳嗽一聲,掩飾道:“我是隨便說著玩的,你看楊銳這樣子,哪裡還像是個研究員。”
“也不能說研究員就是光棍吧。”朱家豪小聲的為自己正名。
“誰說研究員就是光棍了,但你看楊銳的樣子,像是能研究出東西的嗎?”
“你要警告就趕緊的,不想警告了,咱們就走吧,耗著是什麼意思呀。”朱家豪催著胥岸青,總覺得他浪費時間。
胥岸青想了想,還是動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背對著兩人的小白牙轉了過來,隻見她明眸皓齒,身材高挑而驕傲,輕輕的微笑如同清晨的陽光,溫暖而不激烈。
胥岸青突然變遲鈍了。
“那邊是你同學?認識嗎?”小白牙在學校裡習慣了被人行注目禮,發現有人盯著自己,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像是明星一般淡然。
楊銳順著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衝著胥岸青笑著點點頭,說:“是同學,理查德實驗室的,估計今天也在休假吧。”
“你們也太忙了,對了,你要放假了,理查德實驗室要放假嗎?”
“大概不會。”
“那你們豈不是要落後了。”小白牙對此頗為關心,她在清華讀書,理工科的競賽顯然要更多一些。
楊銳聳聳肩,道:“黃茂做的相當好,他準備留下來繼續做,塗憲和王曉芸是北京土著,除了年三十和初一休息以外,其他時間都可以過來當助手,進度隻快不慢。”
搞研究的也不是人越多越好,當然,實驗過程中,一些部分是可以通過大兵團作戰來縮減時間的,但也有一些部分,是隻能依靠天才來突破瓶頸的。
不過,現在的華銳實驗室有了日漸成熟的黃茂,又有了水平不錯的塗憲、王曉芸和魏振學,屬於天才和人數俱全的狀態。
尤其是在楊銳已經確定了大方向的前提下,所有的小問題幾乎都可以被黃茂和塗憲等人解決。
事實上,就科研天賦這一點,楊銳還是略遜於黃茂的,在遇到那些論文中沒有,或者他完全不熟悉的情況的時候,楊銳突破的幾率是低於黃茂的。
特彆是在離子通道的研究中,黃茂就像是天生的嗅覺似的,總能找到正確的答案。
在原本就很繁複的第二階段,楊銳乾脆將主導權交給了黃茂。
要做奧本海默似的人物,就不能指望還有霍金似的頭腦,思考和行動的時間總是相衝的。
小白牙很是信任楊銳,注意力很快轉向,說道:“土著好難聽,要你這麼說,我也是土著了。”
“土著是褒義詞。”楊銳笑笑:“根據城市的繁華程度,決定土著價值。”
“就是戶口嘍?”
“哦,這麼說也不錯。”
“你留在北京沒問題的,那你以後不也是土著了。”小白牙笑了,眉毛都飛揚了起來。
清華的考試結束的要早幾天時間,於是,沒有了考試威脅的小白牙,趁著回家錢的時光,天天約楊銳出來聊天瞎逛,隻覺得每天都是快樂的,笑也多了幾倍。
這樣的笑容,落在胥岸青眼裡,又多了幾分不明所以的惆悵。
“回去吧。”胥岸青說。
朱家豪訝然,問:“不警告了?”
“沒勁。”胥岸青再瞅一眼言笑殷殷的小白牙和楊銳,立刻就往回走。
……
十六號,大一新生的最後一門考試結束,北大的校園迅速從熱鬨轉為冷清。
距離過年已經很近了,而就現在的交通條件,回家將是一場漫漫征途,除了一些不準備回家的學生以外,想趕上年節,就得快點出發。
楊銳打了幾通電話,通過捷利康的關係,買到了十幾張回鄉的臥鋪票。就目前的公路條件,出遠門的唯一方式,其實就是火車,即使是有條件做飛機的人,除非是從大城市到大城市,否則也無法做到點對點的到達。
捷利康作為外資公司,它的主要優勢就是有數不清的外彙,而且是想付給誰就付給誰。
在需要的時候,運輸一車的煙葉,捷利康也可以支付外彙,而即使是鐵老大,瞅著綠色的美元,也會走不動道的。
楊銳作為第二大股東,理所當然的享受著捷利康在中國區的待遇,要求定下幾張臥鋪票更是容易。
除了銳學組的成員以外,楊銳還幫汪穎、趙平川等人準備了臥鋪票。
他們都是楊銳準備發展的銳學組成員,也是楊銳第一次向他們展示銳學組的好處。
效果自然是出奇的好。
特彆是當景存誠派了兒子,開著兩輛卡車來幫楊銳等人搬運行李的時候,效果更是飆升到了巔峰。
80年代人除了有熟人能開單位的車來幫忙的,出租車的價格是高的離譜的。北京市內的出租車使用的還是奔馳和皇冠一類的車型,打一次車上百塊是很正常的,除了外國友人能用得起,普通人根本沒有用車的概念。
但是,在這個拉杆箱都少見的年代,有輛車幫忙運行李的方便,卻又是超出想象的。
站在卡車後鬥,看著底下的同學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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