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牛:去了廈門,又轉往上海,現在總算回來啦。
……
明軍出營集結的時候,錦州城下的清軍,同樣出營布陣。
一個個飄揚各色旗號的清軍大小陣列,蔓延了錦州城的北麵,西麵,還有跨過小淩河的南麵。
而此時的錦州城池,早己被寨牆壕溝團團圍困,與黃土嶺,乳峰山的布置一樣,錦州城外數裡曠野處的寨牆壕溝,同樣是那種兩溝三牆式。
一道主牆與深深的壕溝,加上兩道略淺的小壕溝,其中第一道壕溝之前,皆打上粗大的木樁,木樁上綁有繩索,掛有鈴鐺,到夜晚時,則在許多木樁旁布置獵犬。
由於是在平川曠野之上,這些寨牆壕溝,其實挖掘修建得比乳峰山與黃土嶺更為高深,彎彎曲曲的主牆,加上牆前的壕溝,繞了整個錦州城達數十裡之長。
特彆這道主牆,朝向城池的那麵,還修築了無數的垛口,讓圍軍可以從容依垛而守。
因為三道壕溝離得不遠,都在清軍弓箭與鳥銃等火力打擊範圍之內,所以城內明軍若想衝擊出來,是非常困難的。
而且主牆之後,又是清軍各旗的大營,大營前,同樣挖掘矮牆壕溝,等若圍困錦州城,有四道屏障。
加上壕溝前布置有大量的獵犬守護,這些滿洲土狗機謹無比,每聞夜間鈴響,就群起而吠,使明軍的夜間偷襲,往往成為一場空談。錦州城內的祖大壽,曾經嘗試突圍無數次,都難以衝破清軍的圍城。
而且清軍圍得密不通風,使得城內守軍,難以出城打柴,其實錦州城目前糧草充足,就是柴禾缺乏,守軍早己拆屋毀門。用來燒火煮飯,發展到最後,更是很多戰車,都被劈去燒柴。
不但如此。在清軍大規模從石門山等地撤兵後,在錦州城的東麵與北麵,離女兒河數裡之地,同樣一道弧形寨牆拔地而起。同樣是那種兩溝三牆式,而且寨牆更高。壕溝越深,每道壕溝之中,都密布了尖利的木刺陷井。
而在該處,漢軍旗烏真哈超炮營許多火炮,就布置在高高的土牆之上,這些火炮的射程,大多籠罩女兒河水的兩岸,明軍若想從該處過河救援,就要麵對這些可怕的防守措施。
若明軍從百股河水地段渡河,除要麵對駐紮在亮家山。百股河水兩岸滿蒙八旗鐵騎的衝擊外,漢軍旗烏真哈超營的炮火,同樣可以從側麵,對他們進行攻擊。
可想而知,若不是王鬥改變攻擊戰略,女兒河兩岸,錦州城的東麵與北麵曠野,明軍定然屍橫遍野,在該處流儘鮮血。
特彆女兒河南岸地勢狹窄,山嶺多。平川地少,兵力布置不開,隻能眼睜睜地忍受著對岸清軍火炮的肆虐,使用添油戰術。一點一點地將兵力運送過去。
……
清軍部署嚴整,他們橫截大路,綿亙駐營,當他們展開軍陣時,似乎整個錦州城外的曠野,都被他們旗幟與盔甲的海洋覆蓋。各旗嚴陣以待。就等待明軍渡河。
帶有彎月標誌的漢軍固山額真龍纛飄揚,八杆織金龍纛旁邊,又有一杆高大的太極圖旗幟,在這些旗幟下方,八旗漢軍各旗固山額真,朝鮮國右議政金自點,正對著女兒河那方張望。
他們站立的位置,就是錦州城東離女兒河不遠的土城上,此時該處土城的垛口處,密集的站立著眾多與滿洲兵裝扮沒什麼區彆的八旗漢軍,還有同樣穿著紅色泡釘棉甲,盔頂上有三叉杆的朝鮮軍甲兵。
這些漢軍旗的甲兵,大部分持著鳥銃,皇太極組建漢八旗後,八旗漢軍牛錄總數達到一百數十個,丁口數三萬餘,比蒙八旗還多。
這些丁口,都算士兵,餘丁,眾多的包衣奴隸們,並不計算在牛錄丁口之內。
他們也沒有參與戰鬥的資格,最多作為戰時的雜役,乾些運送糧草,挖掘壕溝,打造器械,喂養馬匹的苦力活。如果賣力的話,才有可能被選入漢八旗中。
此時漢軍旗約有銃兵一萬八千人,分布在漢軍各旗之中,餘下的才是刀盾槍兵。最強大的一股力量,便是孔有德麾下一隻三千多人的銃兵部隊,當年曾在平穀與舜鄉軍交過手。
除了這些漢軍旗與朝鮮軍士兵,烏真哈超炮營的龐大炮群,也全部布置在這邊。
連上往日後金鑄造的天佑助威大將軍火炮,一些孔有德從登州帶去的火炮,清國後來鑄造的神威大將軍炮,此時烏真哈超炮營,計有大小紅夷炮一百五十多門。
例年來從明軍中繳獲的佛郎機等炮也不少,比如前些日清軍對戰白廣恩的薊鎮軍,一次就繳獲了眾多戰車,還有各色佛郎機數百門。然因為炮手的缺乏,這些繳獲的佛郎機等炮,向來乏人使用,一直堆在庫房中積灰塵。
就算如此,因為清國中有不少佛郎機人炮手,幾年來,以愛德華多為代表的紅夷對清國炮手進行訓練,往日裡,孔有德還帶走孫元化與葡萄牙人一手打造的大明最精銳的火炮部隊,所以清國烏真哈超炮營的力量不可小視。
若不是王鬥出現,以這隻部隊對銃規、銃尺、矩度儀,還有火炮使用的熟悉程度,明軍火炮部隊,無人是他們的對手。
事實上,清軍入關時,孔有德的火炮部隊,就為清國的攻城略地,立下了汗馬功勞。
新興的勢力集團,學習能力都是恐怖的,前些日明軍才在火炮前堆積沙袋土袋,用來防止炮火,此時這些清國炮手己經學習得有模有樣的。
土城上一個個高台壘起,那些高台上,擺放著一門門清軍沉重的神威大將軍重炮,每門炮前,都是土袋層疊,便是明軍火炮擊到,也可以有效地防止炮彈對炮手火炮們的傷害。
各色旗幟獵獵聲響,站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兒河對岸情形,明軍那方的動靜。而且一波波清軍哨騎,還不時傳回河對岸明軍的詳情情報。
孔有德是漢八旗各固山額真中唯有擁有千裡鏡之人,他神氣活現的持著千裡鏡,不時對著女兒河方眺望。
千裡鏡中。河水南岸的明軍密密麻麻,不但河灘地帶鋪滿了他們的隊列,一些平緩的山嶺上,同樣列滿了他們的人馬。
看他們的旗號,就可以知道。先頭渡河的對象,便是馬科與唐通的山海軍及密雲軍。
渡河與搶灘,其實是一係列非常複雜的戰術,對各方組織能力要求頗強,可以看出,馬科與唐通缺乏這方麵的能力,展示出來的各方表現都是亂糟糟的。
因為女兒河上的浮橋儘數被清軍燒毀,所以此時河麵上,漂浮了眾多的明軍船隻,有大船。有小船,還有眾多的小舢板,這些船隻,由民夫水手們劃到對岸後,然後列成一排一排,鋪上木板,以鐵鏈繩索相連。
如蟻似的民夫工匠,或來回扛著木板,或現場伐木,將一些樹木劈為木板。建造浮橋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門,甚至門板都有。口號聲,喝令聲,咆哮聲。使女兒河邊熱鬨非常,一時間有若一個大型集市。
為了掩護民夫工匠撘橋,看得出來,明軍動用了一些覺華島龍武水師的戰船。這些戰船,來回行駛,將一批批的明軍運送登岸。然後這些人,在河灘上列了一些雜亂的軍陣,緊張的進行防守。
女兒河能便利登陸的,就那麼幾處,一些淺水區域,戰船不能靠岸,還從戰船上放下一些小舢板,每條船坐上的,都是明軍的敢死隊成員,手上持著的,都是大刀盾牌。
他們上岸後,也個個形象各異,或罵罵咧咧,或呼喝叫喊,甚至有些人長於內陸之地,連坐個船都心驚肉跳,下了船後,就趴在地上半天不動彈一下。
然後在上官咆哮下,勉強在河邊列了個防守戒備隊列。
總體而言,馬科與唐通部渡河之事進展緩慢,半天都沒整出個子醜寅卯,好大陣子過去,過河的人也是稀稀拉拉,隻占他們總數的極少部分。
看他們不慌不忙的樣子,對岸的清軍,都替他們得急。
一些清軍哨騎,還有烏真哈超炮營的火炮,在明軍撘建浮橋,乘船渡河途中,偶爾對他們進行攻擊,不過那些火炮呼嘯過來,基本上都是十打九不中。
其實烏真哈超炮營的指揮官愛德華多,曾經詳細勘測過女兒河北岸的地理地勢,如在黃土嶺一樣,每隔數十步,都有對河邊地段做好標記,營中的炮手,隻需按標記炮擊便可,準確度不可能這麼低。
這也是清軍有意放水,免得明軍過河時傷亡慘重,將他們嚇跑了不再渡河。也不能一炮都不能擊中,讓明軍產生疑惑,同樣有可能停止渡河。
清軍攻擊時,明軍水師戰船上的佛郎機也開炮還擊,岸邊馬科部與唐通部鎮內一些佛郎機同樣開炮掩護。
因為馬科等的強烈要求,原先支援馬科等人的神機營遊擊符廷福,再次率領他的一部分兵馬,以二十門臼炮,五十輛火箭車,對渡河部隊進行支援。不過符廷福學精明了,無論如何不肯先事過河,隻將火炮架在後方的山嶺上,對清軍逼來的小股騎兵進行轟擊。
總體而言,明軍的這些火炮,難以對土城的烏真哈超炮營,還有騷擾的清騎造成威脅。清國炮營,出於戰略考慮,也基本以驚嚇為主,彼此的火炮,真正給雙方造成的傷亡極少。
千裡鏡中慢騰騰的明軍動靜,看得孔有德冷哼一聲,若不是皇上嚴令,己方的烏真哈超炮營,一陣火炮狠狠轟打,便能將女兒河兩岸的明軍打得崩潰而逃。
同時他心中遺憾,此時王鬥的靖邊軍並未出現在女兒河邊,否則的話,在己方犀利的火炮之下,定要讓他的軍隊大吃苦頭,大大出一口當年在平穀的惡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