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丘陵頂上的林進思看得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擁有強大火力的神機營,麵對韃子的弓箭,竟會如此不堪。
這還沒幾個回合,就被韃子兵射破了陣腳,先前他與符應崇一樣,對白廣恩的薊鎮兵潰敗如此之快感到鄙視,親臨戰陣,才知道韃子的騎射弓箭,是如何的可怕!
己方火力再強,臨戰訓練不過關,同樣無濟於事,百步可破重甲的魯密銃,竟射不過他們的弓箭。
佛郎機炮更不用說了,半天打不出一炮。
還好陣內有兩總的靖邊軍在,否則今天軍陣定破。
想到這裡,他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雷仙賓。
雷仙賓仍然神情平靜,看車陣前的韃子兵,似乎到處都是,旌旗一眼看不到邊,兵甲耀眼。
隨著起伏的地勢,無數彎弓搭箭的韃子兵策馬亂奔,聲勢極大,隱隱又組織森嚴,並不混亂。
可以看到,大波的各旗甲兵,擁來車陣前下馬步射。
他們大波的重甲,同樣紛紛下馬,手持長槍大戟,虎視眈眈的,隨時準備結陣衝殺了。
他細眯著眼,眼前的韃子兵,凶殘惡毒,戰技出眾,然對他而言,不過爾爾。
看山下的神機營銃手們,他心下搖頭,花花架子,看著威武,打起來就不行了。他們的裝備,不說大量的炮車,就是那一色的魯密銃,交到自己麾下手中,早將韃子的騎陣擋在百步之外,還想近前步射?
當然,他們的盔甲,就敬謝不敏了,連韃子的騎弓都擋不住,真不知道他們的盔甲,怎會如此。
想到這裡,雷仙賓喝令列陣丘陵上的兩總靖邊軍出戰,部內神射手則集中九頭鳥與鷹揚炮,使用實彈,射殺遠處的韃子軍官,各魯密銃神射手,布於車陣前翼與左翼,伺機而戰。
同時他對林進思道:“林將軍,臼炮可以發射了,各輛神機箭車,放低箭窗,同樣對著韃子大波騎眾射打。”
“轟!轟!轟!”
大股的清騎,逼到神機營車陣前方數十步放箭,眼見炮車後的明軍混亂,破陣在望,他們更個個射得歡實起勁,卻忽然見炮車後如雨點般的鐵疙瘩投來,順著丘陵一路滾下。
有些識貨的清兵驚恐大叫:“萬人敵!”
隨後這些鐵疙瘩爆炸,濃密的煙霧騰起,碎片飛射,一時間,逼近步射的那些清兵,個個被炸得血肉模糊,狼奔豕突。
“砰砰砰砰砰!”
緊接萬人敵的,各炮車後火光銃聲連成一片,大股的白霧騰起,該陣內的兩總靖邊軍,二百門鳥銃齊射,混亂中的那些清軍弓手,倒下了一大片。
不說這些清軍隻著輕甲,便是身著重甲,幾十步距離,又哪擋得住靖邊軍的火銃?
他們當場倒下一百餘個,鉛彈擊中他們身體,由於穿透力不足,便如一隻大鐵錘重重砸來,在他們體內衝撞後,將內中一切攪得稀爛,被打中肚腹的,更疼的蜷曲在地,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轟!轟!轟!”
又一波的萬人敵扔出來,緊接不久,又是兩百門鳥銃齊射,神機營車陣前,響起更多的慘叫,很多清兵聲嘶力竭地叫道:“靖邊軍,是靖邊軍!”
“轟轟!”
炮車上的佛郎機滅虜炮,又有一些噴出了大股的火光,眾多的鉛子亂射,更多的清兵嚎叫著翻滾在地。
原來,在鳥銃兵射擊,長槍兵扔投萬人敵後,靖邊軍兩個指揮的把總,都喝令炮車後的神機營炮手裝彈開炮。
有靖邊軍的掩護,那些炮手們也安下心來,慌忙裝填霰彈開炮。雖然慌亂中沒有幾門火炮發射,不過大股的霰彈打出去,仍是讓車陣前的步射清兵哭爹喊娘。
“嗵,嗵,嗵!”
炮彈呼嘯,卻是丘陵上的臼炮發射,他們壓低炮口,專門對著車陣前聚集的大股清騎炮擊。
圓滾的開花炮彈落在地上,落在清騎中,不斷轟轟爆炸,刺目嗆人的毒煙,白霧彌漫,立時讓吸入的清兵咳嗽連連,頭痛欲裂。還有那些灰彈,爆炸開來,石灰粉末亂射,很多清兵捂住自己的眼睛嚎叫。
嘶嘶聲響,丘陵上除了臼炮發射的煙霧外,又是絢爛的火光大作,密集的火箭呼嘯,鋪天蓋地向車陣前的清騎籠罩而去。
這些清騎,此時大多離車陣不遠,一股一股的聚得密集,立時被呼嘯過來的火箭射翻一大片。
加上神機營的毒彈,灰彈不時發射爆炸,他們混亂一片,再沒有了先前騎射步射的威勢。
“砰砰!”
丘陵上的靖邊軍神射手,轉動自己九頭鳥或鷹揚炮的三角支架,瞄準車陣外的一些清兵軍官扣動板機,這些大型鳥銃噴出的火光中,連連有一些清軍專達,分得撥什庫,甚至牛錄章京們中彈。
特彆一個滿洲正黃旗的牛錄章京,被一顆重達好幾兩的鉛彈擊中頭部,立時一顆腦袋如爛西瓜一樣爆開,腦漿與血水,濺了旁邊的人一頭一臉。
還有一個鑲藍旗的分得撥什庫,被沉重的鉛彈打中手臂,血霧激射中,他的右臂,直接被打斷。他呆呆地看了自己手臂良久,才聲嘶力竭地慘嚎起來。
看著局麵快速扭轉過來,李進思呼了口氣,心想:“辛虧有靖邊軍在!”
……
“萬勝!”
靖邊軍騎兵,與吳三桂的家丁們,還有二千的寧遠騎兵,一下衝入清騎混亂鬆散的陣列。
雙方野蠻地撞在一起,長槍對長槍,馬刀對馬刀,毫無花巧,都是硬打硬的搏殺。
人馬交錯中,瞬間就是死與生的距離,雙方都有人慘叫著落馬。
明顯的,清騎損失更大,他們陣型,早被靖邊軍等火炮火箭打亂,鬆散的陣形,如何是嚴整軍陣的對手?
而且說實在,清兵的陣列,其實不算騎兵陣列,而是騎馬步兵隊列。每隊人中,還是輕甲在兩翼或前方,重甲在後麵或中間,雙方距離二、三十步時,他們還射來箭矢,投來標槍,鐵骨朵等物。
雖然開始靖邊軍騎兵有所損失,不過隨後雙方撞在一起時,靖邊軍騎兵,如烙鐵般破開他們的軍陣,一下子將他們撞得人仰馬翻。
就算隨後對上他們的重甲,靖邊軍陣型更嚴密,每一個清騎,至少要麵對數杆騎槍或是厚背馬刀。清騎雖然也重視陣型,不過相對靖邊軍而言,更講究個人武勇,再說他們的隊列也被火炮打亂了,如何是對手?
鮮血伴隨著紛飛血雨,一下子,清騎的前陣與中陣被靖邊軍騎兵穿透。
幾乎沒有整隊,那些靖邊軍騎兵,再次以嚴整隊列,快速兜了半個圈,繼續對更加混亂的清騎進行衝陣。
在他們身後,吳三桂領著家丁,還有寧遠騎兵,慌亂跟隨著。一次衝陣後,他們的陣列就不見了,兜了圈後,更是散亂,不過隨在後麵,有便宜可撿,吳三桂等人還是開心的。
斷肢與血肉,馬蹄滾滾,無數紅甲紅馬的靖邊軍騎兵,對那些混亂的清騎反複衝殺。
如一場惡夢,很多清騎,眼睜睜看著同伴被靖邊軍刺落馬下,或是劈落下去,馬槊刺穿甲胄,刺穿肉體的聲音,還有各人臨死的嚎叫,彙成了戰場的殘酷聲音。
“衝上去!”
看明軍騎兵,對著前方的大清勇士往複衝殺,阿濟格心急如焚。
他領著一些正白旗,鑲白旗,正藍旗,鑲藍旗等巴牙喇,還有一些馬甲兵,步甲兵隨在騎陣的最後麵。
靖邊軍火炮與神機營火炮開炮時,炮彈呼嘯著打入他身旁的騎兵叢中,就讓他身邊的精騎損失不少。甚至有一些巴牙喇被打得血肉橫飛,讓他不得不叫身旁的騎兵們散開。
看前陣形勢危急,阿濟格拚命想衝上去接應,不過在王鬥下令下,神機營的神威大將軍炮,還有靖邊軍數十門的紅夷六磅炮,己經對著他這邊的大旗轟打,難以接近。
特彆靖邊軍的火炮,使用齊射戰術,殺傷的效果更是驚人。
每次數十顆沉重的鐵球,落在相近的範圍,所過之處,血霧爆起,斷肢橫飛。
一顆五斤重的實心鐵球激射過來,高高彈起,將離阿濟格不遠的一個正白旗巴牙喇馬頭洞穿,然後挨著馬上騎士的脖子飛過,將他脖子咯嚓一下帶斷了。
這炮彈餘勢不消,繼續跳起前進,重重撞在一個巴牙喇的胸腹上。這巴牙喇披著三層重甲,然而伴隨著骨折的劈裡啪啦聲,他的胸腹間直接出現一個大洞,鮮血與內臟一下流了出來。
這炮彈還不罷休,似緩似慢的在地上滾動,滾到一匹戰馬的馬腿上,將這馬腿撞斷,馬上騎士一下子摔落下來。
不但這顆實心鐵球,不斷激射過來的沉重鐵球們,連連跳起,亂滾亂動中,不時聽到劈裡啪啦的骨折聲響,還有阿濟格身旁清兵們的淒慘嚎叫聲。
正白旗的署巴牙喇纛章京阿濟格尼堪,也是麵無人色,他自負武勇,然而麵對火炮,也是膽戰心寒。
就在他的身旁,一個正白旗牛錄章京,他的頭顱,被一顆炮彈打沒了,那牛錄章京爆開的腦漿與血水,就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
那顆炮彈還繼續前行,擦過一個馬甲的頭臉,將他的臉皮都打沒了。不但如此,這顆炮彈最後還砸在一個巴牙喇的手臂上,直接將他的手臂砸成碎骨與碎肉。
自己再武勇,也是血肉之軀,麵對這種不可抵擋的力量,如何不怕?
他衝阿濟格叫道:“武英郡王,明軍火炮厲害,還是退吧?”
阿濟格吼道:“我大清勇士,雖前死而複進,皇上就在山城上看著我們,敢言後退者,斬……”
話沒說完,又聽明軍陣地炮聲轟隆,又一波炮彈激射過來,阿濟格身旁人等,都是麵無人色地看著炮彈落下方向。
炮彈呼嘯,數十顆實心鐵球劈頭蓋臉砸來。
轟!
一顆炮彈高高彈起,衝阿濟格直撞而來,血霧爆起,阿濟格的胸口,直接出現一個巨大的血洞!
那顆炮彈竟然透體而出。
“不!”
在阿濟格尼堪等人的狂吼中,阿濟格呆呆地策在馬上,身體晃了晃,頹然地傾倒馬下。(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