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奴!”
乙等軍長槍兵們吼叫著猛烈進攻,他們良好的配合,密集的戰陣,打得對麵各旗甲兵們節節後退。
戰友的鮮血,倒下的兄弟,也讓他們快速成熟,戰場的經驗與預判力不斷提高,相互間配合越發緊密。
不斷有韃子兵被他們刺倒在地,那些清兵混亂中匆匆組織的搏戰隊列,又哪是靖邊軍嚴整軍陣的對手?
就算他們中有一些特彆悍勇的虎槍兵與刀盾兵,麵對堂堂之戰,叢槍戳來,叢槍戳去,就算殺傷一些靖邊軍槍兵,最後的結果,也是他們被眾槍刺死。
一個個嚎叫衝來的清軍甲兵被殺死陣前,看對麵的密集槍陣,仍在一步步逼上。
煙霧中,他們密密的鮮紅衣甲,密密的破甲槍林若隱若現,陽光下,他們的目光森寒,刺蝟般的長槍,不時滴下鮮紅的血液,他們的強悍勇氣,讓人驚畏。
靖邊軍槍兵層層疊疊逼近,很多策於馬上的韃子兵暴露在槍兵們的麵前。他們等於大大的靶子,趙榮晟等人一刺馬,二刺人,配合越發緊密,看他們凶悍的樣子,越來越多的韃子甲兵驚恐逃跑。
各車陣間,擠滿了想要後退或是前進的清騎,陣內的甲等兵們,他們不需瞄準,就可以打中敵人。
每波萬人敵扔出,就是一片慘叫,還有各陣前的火炮,每一炮打出,就是一條血胡同,而且清兵們倒下的身影,還多是後背。
甲等軍與乙等軍,銃兵與槍兵前後夾擊,四麵八方的火力打擊不斷,再一波的鼓聲中,前層槍兵退下,後層衝上接戰。
看他們又一波生力軍到來,又是密集的帽兒鐵尖盔。一片閃亮的臂手。終於,乙等軍陣前的清騎都恐懼了,顧不得後方還未鳴金收兵,各軍官們的咆哮呼吼。所有攻陣的清兵嚎叫著潰逃。
他們承認,無論火器還是肉搏,靖邊軍都非常出色,他們與之對上,真是深深的畏懼。
……
“韃子上來了。快射!”
步陣左翼的神機營陣地中,銃聲如雷,排銃聲音不斷響起,眾多神機營的魯密銃手,緊張的向車營外的韃子兵轟擊,田大陽也在其中。
洶湧清騎攻打靖邊軍車陣時,神機營的各將士們,自然是捏了一把冷汗,不過隨後見韃子騎兵在各車陣間碰得頭破血流,傷亡慘重。都是歡呼雀躍。
不過好景不長,雖然清兵主攻的是車陣右麵的幾個小車陣,不過遭受靖邊軍四麵八方的火力打擊後,自然要尋找安全出口。
雖然左麵幾個車陣地勢多起伏,多丘陵坡地,不過狼奔豕突的清騎,還是滾滾向這邊湧來。有的騎兵,還湧到了最左側的神機營陣地處,他們遭受了神機營車陣右側的火力攻擊。
而這之間的,第一列靖邊軍最左側的一號車陣。第二列最左側的七號車陣,還有最下麵乙等軍戰車後的銃兵們,與神機營車陣一起,形成了四翼的火力。打得之間的清騎狼狽不堪。
該處的神機營銃兵自然打得開心無比,每次他們銃聲響起,便有滾滾騎兵倒下,而且他們亂成一鍋粥,也對己方造不成什麼傷害。
這種便宜軍功,神機營的戰士最喜歡了。他們打得不亦樂乎,要不是韃子兵在外麵,他們就要出去砍首級了。
看他們打得歡喜,不顧軍官的喝令,還有不少車陣左翼,後翼,前鋒的魯密銃手們,奔到這邊來轟打。
隨後情況有變,看清楚情況後,滾滾清騎,冒著彈雨,從一號車陣,與神機營陣地的空地間奔了出去,到了外麵的曠野上。他們對靖邊軍陣地己經膽寒,便將主要精力,放在神機營陣地的進攻上。
雖然神機營的軍陣處於丘陵上,車陣外麵,同樣坡地起伏,某些地方,還有溝塹坑地,這些地勢,並不利於大股騎兵運動。
不過他們使用散騎奔射戰術,一隊一隊,來了又退,退了又來,不斷射來箭矢,雖隻千餘騎,卻給神機營的戰士,造成強大的壓力。
這些騎兵,多是蒙古正黃旗,還有外藩蒙古土默特的兵馬,他們本來就善於騎射。他們當中,同樣有一些滿洲正藍旗,正黃旗,鑲藍旗兵馬。
清兵的編製,一隊五十人,內二十人披重甲,持戈矛,三十人披輕甲,操弓矢。他們中的輕甲,同樣左右前後結隊馳擊,數十步內,弓矢齊發,一波波射來箭雨。
他們忽左忽右,散得很開,而且馬術嫻熟,大部分騎兵純以雙腿控馬,幾乎站立馬鐙之上,就那樣彎弓搭箭,左顧而射右,左旋右折的,看得很多神機營戰士目瞪口呆,心生恐懼。
他們輕甲騎射時,各隊重甲則在後方虎視眈眈,隻要被他們看破軍陣虛實弱點,就會結陣逼來,或是下馬步戰射箭。
不過他們沒有攻擊該陣神機營的左翼,因為左下不遠,該陣下方還有一個神機營陣地。若攻擊該陣的左翼與後翼,便會遭受幾處火力的夾擊,還有明軍騎兵的驅趕。
對於被夾擊,這些清騎不久前才從靖邊軍陣中奔出,早己畏之如蛇蠍。所以這些騎兵雖然不斷奔近丘陵戰車前飛射,讓很多神機營戰士麵色蒼白,他們還是不斷開銃,與這些清騎打個旗鼓相當。
然不久後,可能見攻打靖邊軍車陣無用,那些車陣間,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開。
所以號角聲中,正麵攻打靖邊軍步陣的一萬清騎,除了先前覺羅果科那一波,又有數千騎,滾滾向左翼的神機營陣地奔來,想從這邊突開缺口,緩解正麵壓力。
雖然地形限製,讓他們陣勢散亂,不過似乎漫山遍野,潮水怒滔般衝過來的大股騎兵,還是讓許多神機營銃手雙腿發軟。
很多人臉色白的像紙片一般,若不是自家車陣火力雄厚,又有數總的靖邊軍在旁,他們可能就要逃跑了。
田大陽同樣心跳得厲害,看滾滾過來的清兵。喃喃道:“乖乖,韃子兵真不少。”
正在恐懼間,忽聽身旁一個溫和的聲音道:“不要慌,韃子攻不進來!”
田大陽回頭一看。卻是新結識的好友陳晟,立時安心不少。
又見他身旁,一直神情冰冷的鞠易武道:“田兄弟不是要軍功嗎,這不來了?”
該陣指揮的神機營遊擊林進思,站在高高丘陵上。看著清騎潮水般的湧來,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身旁的靖邊軍後營千總雷仙賓:“雷將軍,你說這陣,守得住嗎?”
雷仙賓眺望前方,看清騎洶湧而來,卻神情輕鬆,說道:“林將軍放心吧,區區幾千韃子兵馬,破不了我們的軍陣!”
林進思立時放下心來。就在自己右麵,大股的韃子兵正被靖邊軍打得狼奔豕突,這讓雷仙賓的話,充滿強大的說服力。
不過雷仙賓隨後又道:“林將軍要管住部下,賊奴未近射程,不得開火。待會韃子進入,先射火箭,再射佛郎機,最後待韃子停下,大股人馬聚在一起。射大小臼炮。他們逼上來後,排銃最後打,定能大獲捷勝!”
他看了林進思一眼,笑道:“林將軍隻要按我說的去做。保管你首級砍到手軟!”
林進思大喜,握住雷仙賓的手哈哈大笑:“一切仰仗雷將軍了,此戰過後,待回到京師,雷將軍有什麼需要的,隻要一句話。林某有什麼給什麼!”
論呼朋引類,交遊廣闊,林進思自信比雷仙賓高過幾個檔次,論打仗,自己還是聽他的好。
雖然雷仙賓不過是千總,自己是遊擊,那又怎麼樣?神機營兵將雖然傲氣,也要看對象是誰,自己的上官符應崇,在忠勇伯麵前乖得象孫子,自己做個太孫子又有什麼?
隻要有軍功首級,一切好說,就算雷仙賓要自己的美妾,他也會毫不皺眉,送出數個。
雷仙賓在舜鄉堡時代就跟隨王鬥,性格豪爽,看林進思為人痛快,也起了結交的心思。他同樣大笑,說道:“就這樣說定了,到時登門拜訪,林將軍可不能忘了雷某。”
林進思連聲道:“定然倒屣相迎,倒屣相迎。”
他對著雷仙賓,笑容宛如雨後劃過天空的彩虹,然一轉身,臉孔板得象包公,他大聲喝道:“都給老子記住了,韃子未近射程,不得開打,有不聽軍令的,當場斬首!”
他喝令自己一百多家丁親衛,散到軍陣四麵巡邏,有不聽號令的,畏懼膽怯的,當場砍了。
神機營的軍士,個個來頭不小,說不定哪個小兵,哪個小校,就是某個勳貴子弟,或與勳貴有關係的子弟,隨便處罰某個人,都有意想不到的後果。
然為了小命,為了軍功著想,林進思豁出去了,也不怕得罪誰。
滾滾清騎奔騰而來,他們一邊奔馳,一邊發出令人心寒的尖嘯聲,還有不斷的響箭“秀秀”聲音。
轉眼間,他們己經奔進一裡,雷仙賓輕輕道:“火箭!”
林進思大吼道:“火箭發射!”
立時架在丘陵上的六十輛神機箭車,發出雷吼般的聲音,先是硝煙彌漫,隨後絢爛的火光大起。硝煙中,無數的火箭呼嘯,嘶嘶聲響的奔騰不斷,似乎鋪天蓋地的罩向前方奔來的清騎。
人叫馬嘶,就算那些清騎散得開,還是有波波的人馬中箭,還有一些馬匹受驚狂躍起來,將馬上的騎士顛下。
他們囂張的氣焰為之一窒。
“好,打得好!”
林進思哈哈大笑,同時心中暗暗可惜,火箭這一射,怕射死射傷很多韃子人馬,可惜離得遠,不能去割他們的首級。
韃子兵向來鼓勵將死傷的戰友搶回,還有專門的軍律:“負鬥戰之屍以歸者,則得其家貲之半!”
這也是清軍首級難得的原因之一。
一些守城戰,便是打死打傷清兵再多,然而他們退走時,將傷者屍體全部帶走,有時打死他們幾百人,一個首級也割不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