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山破地火雷炮就是臼炮在大明一種威武的稱呼,當然,也有人直接稱呼為臼炮的。
與紅夷大炮一樣,臼炮同樣使用四輪炮架,不過因為後座力往下,卻不需要打樁固定。
沉重的紅夷大炮需要打樁固定,是因為要在樁上與炮身連上駐退索,有繩索連引,這樣火炮就不會退得過遠,複位時也較為容易,弊端是基本隻能前後打,難以左右轉動。
臼炮不需要打樁,但因為後座力往下,炮輪更需堅固耐用。
當然也可以將炮身取下,架在野地上,不過這樣費的工夫就大了,畢竟大口徑的臼炮同樣沉重之極。
臼炮可射實心彈,也可發射“開花彈”,王鬥很關注這個時候的開花彈,也想知道明朝時期“開花彈”效果怎麼樣。因為後世都是使用開花彈,彈丸爆炸後產生的破片與衝擊波,可是殺傷敵人的利器。
與王鬥一樣,洪承疇等人同樣關注,在大明朝,開花彈可比實心彈神秘得多了,基本上沒有幾個炮營在使用。
在王鬥等人關注下,神機營的炮手定好了臼炮射程距離,調好炮度,這與紅夷大炮基本兩樣,不過臼炮的仰角更高。隨後彈藥手取出一種發射藥包,放入炮膛,接下來的過程,便與紅夷大炮有許多不同了。
因為加入發射藥包後,還需填入一些泥土,差不多一、二寸厚,然後才是放入開花炮彈。
而且這炮彈……
需要一種引信,對應炮彈的飛行時間,然後到規定的地點爆炸,這很考究軍工廠的引信科技。
此時大明朝的開花彈,使用引爆的引信是一種中空的蘆管,內置藥撚,裝填前根據目標距離裁剪相應長度。這就造成一個問題,根據炮彈質量的不同,引信質量的不同。炮彈容易提前,或延後爆炸。
而且,在王鬥目光中,神機營炮手在放入開花炮彈後。又隔了一層濕土,最後還用臘封住炮口,隻有炮彈引信露在外麵。
王鬥猜測,這是防止發射藥產生的火焰與動力,導致炮彈在膛內或提前爆炸。畢竟不比實心鐵球,開花炮外麵,隻是薄薄的一層鐵皮。
王鬥沉思,看來這個時候的開花彈確不成熟,操作麻煩而且危險,炮彈的加工更費時費料。怪不得開花彈不普及,各地炮營普遍使用實心炮彈。
趙瑄也在沉思,藥撚是關鍵。
眾人矚目中,神機營第一波穿山破地火雷炮準備完畢,打的是毒彈。內有狼毒,瀝青,砒霜等物,爆炸時產生毒煙。毒彈技術,在明軍中頗為成熟,很多火箭,射的也是毒箭。
發射臼炮彈,炮營就沒有使用天鵝聲齊射,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深吸一口氣,對炮營主官喝道:“發射!”
那主將對炮手們大吼一聲:“毒煙彈。發射!”
立時從左到右,每門臼炮有兩個炮手緊張上前,一人先點燃炮口處的毒煙彈引信,另一人迅速點燃火門上的藥撚。
嘶嘶嘶!
所有人都看著每炮冒著火花的兩處引線。特彆神機營的炮手們,更擔憂毒煙彈的引信提前燒完。
嗵,嗵,嗵,嗵,嗵!
沉悶的響聲中。終於,各門大口徑臼炮的炮口,噴出了大股大股的濃煙與火光。各炮炮身幾乎沒什麼震動,一顆顆毒煙彈,就飛出了炮身,往清軍陣地極速奔去。
明軍大陣中,所有的人,都看著空中的炮彈飛行,轟轟幾聲響,空中冒出幾團巨大的火光。幾顆炮彈,在空中提前爆炸了,那幾處的天空中,幾團詭異的青煙彌漫開來。
唉,明軍陣地,從小兵到官將,各人都不約而同的歎了口氣。
“啊喲!”
符應崇也是懊惱地拍了拍大腿,對炮手們吼道:“下次發射,毒煙彈的引信留長點!”
王鬥也是點了點頭,開花彈引信,寧長勿短啊。畢竟此時的人,對炮彈都有一種畏懼心理,射出的炮彈扔回來的事,是不可能發生的。當然,守軍趁炮彈沒有爆炸前,遠遠跑開倒是可能。
不過也要看陣地,若陣地小,或是結陣而戰,敵軍就不能亂跑亂動,否則就是潰敗的下場。
……
此時的清軍陣地,第一道防線中,多處的土牆石牆倒塌。趁明軍炮火停歇,那些清軍的甲兵們,就咆哮指揮那些跟役或奴才們,挑土搬石,加緊修複各地坍塌防線,或是忙著救護各處的傷員們。
如蟻般的人群,開始忙碌不停,他們一邊忙活,一邊還提心吊膽,擔心明軍再次開火。
好在明軍陣地,久久沒有動靜,眾人鬆了口氣。
忽然明軍陣地,又傳來轟隆隆的炮響,各人驚叫道:“明軍又打炮了!”
一時間,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眾清奴騷動,顧不上甲兵們的喝罵,他們尖叫著來回奔跑,都想找個安全點的地方。
炮彈呼嘯而來,神機營五十門大口徑臼炮,分為幾個炮陣,若乾批次,這是第一批次的炮彈,激往清軍陣地射來。
除了一些炮彈在空中提前爆炸,多顆巨大圓滾的開花炮彈,轟隆隆中,激落在清軍防線前後,狠狠砸在地上,甚至有的正巧落在壕牆之上。
防線中,不論八旗滿洲,八旗漢軍,朝鮮兵都是一陣尖叫。不過隨後眾人發現,這波的炮彈,並沒有先前炮子的威勢,雖從空中高高落下,卻難得砸壞什麼,更不怎麼滾動,因為重量不夠。
看著那些炮子,很多人好奇,甚至有人想走上近前觀看。
忽然有人發現炮彈上的引信正在燃燒,有見多識廣的就驚叫道:“啊,是震天雷!”
“是毒煙彈!”
“是灰彈啊,大家夥快跑!”
轟轟巨響中,那些炮彈爆炸,立時一股股刺目嗆人的濃煙彌漫開來,一些正巧吸入的清兵立時咳嗽不己,個個尖叫奔跑。
倒黴吸入濃煙多的清兵們,更覺自己雙目暈眩,頭痛欲裂,隨後又驚恐地感覺自己呼吸急促,直有窒息之感。
他們拚命伸出手,想求助旁人幫助,然後想開口,卻發覺什麼也說不出來,隻口中嗬嗬有聲,全身劇烈抽搐起來。
又有人吸入毒煙後,發覺自己視力困難起來,他們恐懼嚎叫地亂竄,一邊竄一邊大口嘔吐不停,吐得全身上下都是汙垢。更有人奔跑的同時,鼻中口中,不時流下漆黑的血液,更增他們恐懼。
嗵,嗵,嗵,嗵,嗵!
巨響聲中,神機營大口徑臼炮發射不停,炮彈不斷呼嘯,落在清軍陣地前後。
大股大股的毒煙,爆炸開後,在陣地各處彌漫,配合越發灼熱升起的陽光,讓人覺得是如此的難受。
雖說毒煙的發射,並沒有紅夷大炮實心鐵球那麼血腥慘烈,但造成的混亂,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多毒煙落在壕溝主牆前,由於正巧刮起的風,是吹向山嶺上麵,所以大片有毒的濃煙,不斷飄向寨牆,飄向山嶺後方。
似乎要將自己心肺都咳出來的巨咳聲不斷,眾多的清兵們,如熱鍋上的螞蟻,隻是恐懼萬分的躲避那些飄來的煙霧。
如此一來,寨牆上的防線蕩然無存,不停有滿漢朝各方的主官厲聲喝叫:“不準逃,違者就地斬殺,不準逃,咳咳……”
“不用驚慌,快用濕布蒙住嘴臉……”
慌亂中,一個毒煙彈射向娘娘廟樓台,這個樓台上,布置了清軍四門紅夷三磅炮,垛口處,聚有眾多的清人炮手及弓箭手,鳥銃手等。
看著當頭一個巨大的炮彈往台上落下,所有的清軍們,眼神都凝固了。
啊,他們一聲大叫,四散而逃。
轟的一聲巨響,炮彈在離樓台半丈的時候爆炸,濃密的火光與煙霧騰起,隨後嗆人的毒煙在樓台上彌漫。一時間,所有的垛口守軍跑個乾淨,個個哇哇大叫,爭先恐後往樓台下逃去。
這個樓台比較簡單,上層可沒有樓櫓房門擋住毒煙的彌漫,再聚在樓台上,就是死路一條。
而在樓台內,甲喇章京顏紮,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一陣陣煙霧正隨著風向,往己方箭窗處不斷飄來,越逼越近。
站在他身旁,漢軍正白旗的甲喇章京,還有那個朝鮮軍參領,又有一些各旗的牛錄章京們,也是大口大口吞咽著口水。雖然他們口鼻都蒙上濕布,不過對不斷飄來的毒煙們,還是畏懼非常。
朝鮮軍參領哆嗦道:“有毒煙過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顏紮額上的青筋劇烈跳動,有心想暫時離開娘娘廟樓台,卻又一下抺不開臉麵。
就在這時,樓上大呼小叫奔下一群人,個個麵無人色的高呼:“毒煙,有毒煙!”
眾人一驚,舉頭望去,就見樓梯上,正有一股股顏色詭異的煙霧,正順著樓道,往下麵不斷飄來。
看著身旁人等驚恐地望著自己,顏紮心下也哆嗦不停,再也堅持不下去。
相比真刀真槍的實打,他更怕這種毒煙毒彈什麼的,死都極不光彩。
他猛地下了決心,喝道:“走,到嶺下去,反正明軍沒有上來!”
一窩蜂的,樓台中所有的清軍,都是擁了出去。
剛跑出樓台,又聽一陣炮彈的呼嘯聲,幾顆圓滾巨大的炮彈落了下來,一顆炮彈正巧在各人頭頂上爆炸。
火光青煙中,又有一股與眾不同的嗆人味道蔓延,更有白蒙蒙的一大陣白粉灑落下來。
幾個被白粉籠罩的清兵,立時捂著雙眼淒厲嚎叫:“我的眼睛,是灰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