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逼向鬆山(1 / 1)

各種口音議論聲不絕,等到開飯時,眾人在靖邊軍將士虎視眈眈下,有些新鮮的一一排隊領取自己飯食。

一張比海碗還大的大餅遞來,右手的碗伸出去,一大勺滾熱的肉湯倒來,立時一個大碗裝得滿滿的。濃濃的肉湯中,上麵肉塊清楚可見,還浮著蔥蒜等調料,眾人興奮不己,這是很多人過年才有的夥食啊。

有些不安份,想插隊或是搶奪他人夥食的青皮,維持紀律的靖邊軍戰士,則毫不留情皮鞭抽來,軍棍敲來,打得他們哭爹喊娘,連聲求饒。旁人看得哄笑,個個興災樂禍,在靖邊軍大爺麵前,還想持強淩弱?也不看看場合,真是自討苦吃。

歡聲笑語中,各民夫軍壯,依同鄉同隊,一個個找地方蹲好,唏哩呼嚕的狼吞虎咽。很多人一邊吃一邊讚歎,沒想到隨軍到口外,還可以過上這樣的好日子。

孫三傑領著輜重營各將在旁默默注視,見各人吃飽,一揮手,營中各讚畫書吏會意,紛紛喝道:“開工了開工了,吃飽了就趕快乾活,收工後還有工錢發下。”

“乾活乾活。”

各隊的隊頭隊副也是紛紛吆喝,各民夫軍壯吃個肚飽,個個心滿意足,都站起身來,乾勁十足的開工乾活。

長嶺山自山腰起,己經隨施工圖紙用石灰撒出一道道白線,各隊民夫,在輜重營各讚畫書吏帶領下,分工包段,負責自己一方便可。

服役的民夫們,大多有一把力氣,眾人喊著號子,揮舞自己的鋤頭鐵鎬,不斷的用力挖壕掘土。還有人挑著簸箕、籮筐,負責擔土的,又有築牆之人。使用夾板,投土於板內,以杵極力夯築,囊囊聲響不斷。場麵熱火朝天。

由於乾活都是分工包段,不得順意走動,加之情報司人員密切關注,就算這裡麵有奴賊細作,孫三傑也不擔心。不慮長嶺山防線會被奴窺探知曉。

由於乾活人員眾多,因此不到申時,整座山層層疊疊的矮牆壕溝己經挖好修好。

到這個時候,山上的布置,由輜重營將士進行,就不需要這些民夫軍壯了。

他們發了工錢,提前吃了晚飯,全部遣送走了,這讓施工的民夫們極為遺憾,恨不得多乾幾天活啊。

當日。長嶺山防線基本設置完畢,王鬥巡視後表示滿意,這是一個比巨鹿防線還恐怖的地方,若奴攻山,定讓此地成為絞肉機,讓他們流儘最後一滴血!

第二日,薊遼總督洪承疇,領著龐大的官將人數到達長嶺山,全都齊整的嚇了一大跳,這還是長嶺山嗎?一日不見。長嶺山變成這個樣子,這種防線,也太恐怖了吧?

卻見……

整座山的樹木雜草,全部清除乾淨。使得山上山下,視線極為清楚。

開始從山腳往上走,這山,似乎變得更平緩了,路更好走了,眾人開始還不明白怎麼回事。這不是方便敵人進攻嗎?

依各人想法,山坡應該弄得越崎嶇越好不是?洪承疇也不明詢問,王鬥解釋,這是讓韃子在這段山地儘量集兵,以便山上火炮更好集中殺傷。

眾人集體哦了一聲,隨後心頭湧起寒意,不明白的人第一個反應,也是認為山坡平緩,便於己方進攻。自然大大的,在這段坡地布置重兵,卻沒想到成為山上火炮的靶子。

這種心理雖然簡單,但卻毒辣非常,真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啊。

隨後快到山腰處,坡地就不好走了,到處是深深的壕溝陷阱,壕溝下,皆有尖銳的木刺,讓人望之心寒,萬一掉下去,定然成為肉串。

而且這些壕溝陷阱掩飾得頗為巧妙,前麵都有一道緩緩的矮牆或是土堆遮掩,視線從後看不清,不過一跳過去的後果……

而且更毒的是,這些壕溝陷阱都是連環套,跳過一個還有另一個,有時連著七、八個,不摔死也要累死。

這些壕溝陷阱,還都是不規則的,在各個坡地間呈之字形,使得各處坡地極為難行。若以盾車掩護,真是徒之奈何,前不是,退不是,左不是,右不是,不挖開無數矮牆,不填好無量壕溝,就彆想逼到前麵去。

看著偽裝巧妙,卻又深深令人恐懼的壕溝,還有下麵的尖銳木刺,除了楊國柱,便驕狂若薊鎮總兵白廣恩,都下意識離王鬥遠一些,這家夥,太陰毒了,麾下也都什麼人?這種鬼點子也想出,不是人啊。

當然,若坡地全是陷井壕溝,敵方不好進,己方也不好出,有違靖邊軍守中有戰的原則,所以長嶺山東南,東北處的坡地,都各留五條平坦的通道進出。

十條通道,各約寬二十步,從山下直達山腰處,沒有任何障礙,方便敵人進攻,也使他們蜂擁擠成一團,成為射手們的良好目標。可用最少的兵力守護,卻可以獲得最大的戰果,靖邊軍將士若出擊,也可從十條通道出擊。

這是第一波矮牆壕溝前的布置,到達第一道矮牆前時,就見前麵忽然陡峭了。可以看出,該段山坡明顯被改造過,沿著山體從北到東,從南到西,全部削成斜坡形。

斜坡上,一道不高的矮牆聳立,約隻到各人胸口處,不過卻夯築得非常厚實,矮牆後的士兵,可以依托矮牆對前方的目標進行射擊。

連斜坡帶矮牆,該牆事實高約二丈,矮牆前有一道深深的大壕溝,前又有兩道小壕溝環繞。大壕溝深一丈,寬一丈,小壕溝深半丈,寬半丈,壕下皆置尖利木刺,木刺前端用火烤過,尖硬無比。

三道壕溝,間隔二步,之間平地上,皆層層置放狼牙怪石般的拒馬鹿砦,上麵尖利的倒刺,有若要擇人而噬。

前日王鬥說每三道矮牆壕溝為一波防線,虜人每攻一道矮牆。便要麵對上下三道火力猛烈打擊,眾人還不明白怎麼個打擊法。此時一看嚇一跳,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看到實景,才明白王鬥說的是怎麼回事。

空口說遠沒有親眼所見來得震懾,就見該道矮牆不遠後又有一道斜波,斜坡上有牆(當然,牆前就沒有壕溝了)。隨後又有斜坡,又有矮牆。三道矮牆,順著山勢,一道比一道高,一波波聳立在眾人眼前。

看著三道斜坡矮牆,眾人算明白了什麼叫上下三道,立體式火力打擊。

此時靖邊軍輜重營己經入駐長嶺山,看他們肅然齊整,精悍非常的樣子,這樣的戰士。定然毫不畏懼,血戰不退。他們當中火銃手持著厚實精工的鳥銃,想象他們從三道矮牆同時射擊……眾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眾人猜得到,就算自己領軍進攻,第一個反應,也是注視與逼向第一道矮牆,應對矮牆後士兵的攻擊。

卻想不到頭上還有兩道矮牆的士兵,正冷冷地看著自己,用他們那犀利的鳥銃從頭上瞄著自己,確實顧下不能顧上。顧上不能顧下,再不時扔個萬人敵或灰瓶彈下來,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啊。

眾人歎服,單單眼前的布置。看來簡單,但仔細一想,頗有非凡之處。當中隨同各官將,有自認守寨防禦出眾的,然心中防禦之策,與眼前的防禦體係一比。何止差了裡許?

看來前日忠勇伯說得保守了,單單攻這三道矮牆,怕虜賊死兩萬人都攻不下。

大同總兵王樸,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張著嘴吸氣,東協總兵曹變蛟與前屯衛總兵王廷臣,則興奮的交頭接耳,決定回去後,五道嶺的自家防線,也照搬長嶺山布置。

洪承疇看著前方通道兩側沉吟,該處通道,有若一個張開的幽暗大嘴,左右不遠都有兩道凸牆拱衛。可以想象,若奴攻擊該通道,就要麵對兩端火力的側麵打擊,再配上火炮,這個通道,就是一處吞噬血肉之地。

而且凸牆前端尖銳,竟連馬麵似的死角也沒有。放眼前方數道矮牆,皆凹凹凸凸,有若一個複雜的齒輪圖案,與大明城池傳統的四四麵麵防線,頗為不同。

眾官將皆對這種防務讚歎,各人由通道進入內中,往右麵走了數步,進入第二道矮牆,又往左麵走了十數步,進入第三道矮牆之後,這是一處較為平緩的坡地,約有數十步之寬。

在這裡,一些忙碌的軍士,正用石頭造砌許多整齊的小房子,作為士兵的屯兵及休息之處。

不過讓眾人不明白的是,各房的前方,頂上,堆著密密麻麻的土袋,還有眾多的簸箕與籮筐,同樣裝滿泥土,在空地上疊成一排一排的。

眾人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王鬥解釋說是為了防止紅夷大炮跳彈的。

眾人集體哦了一聲,很多人眼睛咕嚕嚕轉動,土袋與籮筐盛土,可以防止跳彈?忠勇伯又讓眾人長了見識啊。

眾人繼續行進,坡地後方,又是壕溝矮牆,與先前防線一樣。

連續三波後,快到山頂時,看到一個正在修建的炮台,炮台建在山石凸出處,視野開闊,從這裡可以附視全山,料想在這裡開炮,定可以有效對山腳,或是平川處的敵人壓製轟擊。

隨後眾人到了山頂,長嶺山山頂頗寬頗長,還有些起伏,由幾個小山嶺合成,所以稱為長嶺山。在這裡,圍繞火路墩前後,眾多的靖邊軍輜重營戰士,正在忙碌地建造城寨。

眾人呼口氣,終於見到自己熟悉的城寨工事了……不過,似乎又有所不同。

靖邊軍山嶺的城寨,寨牆,寨門,居所,多在用大塊堅固山石修砌,寨牆好象也凹凹凸凸的,每隔一段距離,還在修建塔樓,料想必形成交叉火力多重打擊。

不過這個工程浩大,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完工的,好在前方防線建成,後方的城寨,卻可以從容不迫了。

主寨之內,還將建許多糧倉,作為靖邊軍的屯糧之所。

看那些糧倉規劃龐大的樣子,似乎可以囤積許多糧草。一時間,薊遼總督洪承疇,遼東巡撫邱民仰,監軍張若麒等人,都動了心思,長嶺山防線如此堅固,將一部分糧秣積於此地,很不錯啊。

眾人最後又到山的東北處,那邊同樣有多道矮牆壕溝,順著河流,蜿蜒到山的西北麵。而西北麵,則依地勢,砌了數道石牆,敵若從該處爬上,被留守的士兵擊中,不是打死,也是摔死的下場。

一一看完整座長嶺山的防線,看著麵目全非的山地,眾人心中都不知什麼滋味。

短短時日,該座山嶺,己經成為一方恐怖險惡之地,可以肯定的是,若奴賊強攻此地,定然欲哭無淚,流儘鮮血。

眾人有一種感覺,隨著忠勇伯的崛起到來,大明未來的戰略戰術,越發不同了。

……

長嶺山防線,得到巡哨各人的一致讚賞,不論文官武將,眾人都認為,此地固若金湯,將成為護衛後路的重要保障。五道嶺諸地,大可以效防本處,設立城寨防線。

二十六日,東協總兵曹變蛟,前屯衛總兵王廷臣麾下新軍留守五道嶺。

二位總兵與遼東總兵劉肇基,協同總巡立功參將竇承烈,杏山路副將鄭一麟諸人,又有遼東守軍二萬餘,駐於杏山堡、大興堡、東青堡內外周邊,與長嶺山的靖邊軍輜兵一起,為入援大軍守住後路。

曹變蛟、王廷臣二人,在五道嶺,同樣征集大量的民夫軍壯挖壕築牆,依地形地勢,仿效長嶺山之舉。為此,靖邊軍輜重營,支援了二位總兵不少人才,為他們勘測地形,描繪圖紙等。

隨後,大量民夫軍壯來來往往,在五道嶺各處破土動工。明軍之舉,清軍似乎也有察覺到,偵騎不斷前來騷擾,雙方展開了一場偵察與反偵察戰。

明軍哨騎回報,奴賊在離五道嶺十幾裡的女兒河北岸,似乎也在大興土木,似有重大密謀。

由於奴騎充斥河水兩岸,明軍哨騎難以逼近,也得不到具體情報結果。

崇禎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後路事定。

當日,薊遼總督洪承疇,監軍張若麒,監軍王承恩,隨同征虜將軍,忠勇伯王鬥,宣府總兵楊國柱,大同總兵王樸,援剿總兵左光先,山海關總兵馬科,薊鎮總兵白廣恩,密雲總兵唐通,神機營前營副將符應崇,步騎炮軍交加,儘起大軍,浩浩蕩蕩逼向鬆山。

明軍軍容極盛,連此時身在鬆山的山西總兵李輔明,寧遠總兵吳三桂在內,計有大軍十五萬眾,浩瀚人馬,似乎直達天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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