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巨寇之死(1 / 1)

“衝過去,衝過去!”

張獻忠拚命的策動馬匹,隻是他的馬兒受驚之下在原地打轉,怎麼也不聽指揮。

山坡上又是一陣排銃的聲音,彌漫起大股大股的白煙,更多的賊兵人馬撲倒在地,慘叫聲,馬嘶聲,響成一片。特彆那些受驚的,中彈的馬匹,來回奔跑跳躍,更增道路上的混亂。

突然中伏,這些逃亡的流賊,一下子被打蒙了,舜鄉軍的鳥銃,威力出乎各人意料之外,那麼遠的地方,威力還如此強勁。不說流賊,便是他們身下的馬匹,也沒見過這等世麵,連張獻忠的馬都突然驚了。

山坡上的火銃兵則從容不迫的一層層射擊,各火銃兵都記得獻賊的樣子,長身黃臉長須。

由於下麵各賊沒打旗號,又亂成一團,一時尋找不到,不過眾人看到眾賊中有幾個婦女樣子的人,記得獻賊有妻妾被俘襄陽,或許她們己被救出,獻賊便在那邊,許多人的火銃都往那邊招呼,混亂中,張獻忠的軍師潘獨鼇等人中彈落馬。

此時官道上的人馬屍體倒了一地,很多衝上來的獻營馬隊,控製不了自己的馬匹,被前麵的死馬傷馬絆倒。許多人見勢不妙,機靈些的,便不往官道上奔走,而是拔馬逃入邊上的麥田之中。

高史銀的千裡鏡一直看著官道上的情形,他傳出號令,水渠邊上的副千總出擊。那邊看到旗號,立時領四百騎步兵,從麥田的略上方,舞著鋼刀,滾滾朝著官道這邊奔來。

終於,眾賊從打擊中回過神來,又見右上方騎兵滾滾而來,各人驚叫:“有馬隊,官兵的馬隊來了。”

這時張獻忠的馬總算聽指揮了,突然中伏。除襄陽城外又一個沉重的打擊,這下子又不知死傷多少人馬。而且舜鄉軍的鳥銃還在不斷響起,每一次銃響,都有人馬不住倒下。

再看右上方舜鄉軍騎兵滾滾衝來。後麵還有追兵,張獻忠的狠勁發作:“衝過去,想要老子的人頭,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衝過去,衝過去!”

眾賊吼叫著。生死關頭,他們的狠勁同樣發作,他們皆是獻營的精騎,打老了仗,不是那些沒見過世麵的饑兵。

他們簇擁在張獻忠的身旁身後,還有義子李定國,孫可望,劉文秀等人,皆是怒吼,策動馬匹。拚命往前衝去。

山上的舜鄉軍火銃兵同樣發現了他們,一個個叫道:“獻賊在那,獻賊在那!”

“射擊!”

排銃的聲音再一次怒吼,張獻忠身前身後,一大群人栽下,特彆部將白文選、義子劉文秀中彈,不可相信地摔倒馬下,捂著傷口在地上掙紮。

張獻忠回頭叫道:“我兒……”

孫可望吼道:“父帥快走。”

大群人相互簇擁,拚命的衝出舜鄉軍射程之外。

劉文秀掙紮跪起,身旁滿地的人馬屍體。還有痛苦呻吟的傷員們,鮮血在路麵流得到處都是,他望著張獻忠離去的方向,喃喃說道:“父帥……快走。不要回來……”

忽然他的眼睛瞪圓,右前方不遠處,壬部的副千總,己經率著騎兵滾滾而來,很快將張獻忠等人淹沒。

劉文秀絕望地摔倒在地,失去意識前。似乎聽到山坡上傳來一聲怒吼:“火銃兵全體上馬,追擊!”

又隱隱聽到後麵有大股的馬蹄聲,怕是襄陽城的追兵到了……

……

“唉,咱老子也算白發人送黑發人,好好的來打襄陽,卻變成這個鳥樣。小旺兒,一純啊,你們給老子說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張獻忠騎在馬上,有些心灰意冷地說道。

方才騎兵一戰,又不知多少部下或死或潰,特彆號稱闖世王、三鷂子的大將馬武、王興國接連戰死,繼續給張獻忠沉重的打擊。此時跟在身後的人馬己經不到三百騎,還人人惶恐。

算上兩個義子,數員大將,此次襄陽之行,可說是損失慘重。

這精銳儘失的,以後也不知道爬得起爬不起。

此時眾人剛經過一個叫鳳凰村的地方,追兵略緩,個個胯下馬匹也儘吐白沫,隻能策馬緩行,否則馬匹跑死了,各人也彆想回宜城了。

聽了張獻忠的話,李定國與孫可望都是無言,李定國人稱有勇有謀,孫可望外貌粗豪,人卻精細,不過對此次的戰事,他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今日的打擊,對眾人難以想象的大,如此奇襲,都有官兵來援,還設有伏軍,這實在是難以想象。

而且這次戰事還似乎謀劃多時,對方對自己非常了解,就象自己一舉一動,那人都在旁邊看著一樣。

各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乎有一個極為可怕的敵人,早就盯上自己,一直在天空中窺探,就等著自己自投羅網,否則如何解釋這一切?

張獻忠搖頭:“好了,你們不說就算了,不說你們,老子也想不清楚。”

李定國與孫可望一齊叫道:“父帥!”

張獻忠擺擺手,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望著天空:“咱老子突然有點不想乾了,這造反真不是那麼好造的。不若這樣,咱營地中金銀財帛甚多,又有絨貨驢馬,我等心腹人等,搬馱金銀絨貨,前往南京做絨貨客人,享受富貴,圖下半世快活,可好?”

李定國與孫可望麵麵相覷,皆是勸道:“小小挫折,父帥何必心灰意懶。”

張獻忠忽然放聲大笑:“說笑的,說笑的,咱老子一輩子乾的都是造反的活,若是從良,反而不慣呢。”

其實張獻忠與李自成一樣,都是性情堅毅之人,突然遇到有若非人類的力量,難免心中沮喪。不過很快又恢複過來,顧盼自雄,幾起幾落之人。自有非凡之處。

此時眾人走到黃家灣地帶,見官道旁山林處處,岩石塊塊,又一處適宜伏擊的地帶。

張獻忠揚著馬鞭笑道:“不會這邊又有伏兵吧。如果這樣,那王鬥真是神人了。咱老子一直想不清楚,那王鬥是怎麼知道老子要來襄陽的?如果他正巧遇上,又怎麼……”

他話還沒說完,啪啪幾聲響。他的胸口激射出幾股血霧,前胸後背都被打個通透。張獻忠低頭看向自己胸口,神情中不敢相信,他吃力去捂傷口,然而滾燙的熱血仍不斷從指間溢出,怎麼捂都沒用。

魯密銃的聲音再次響起,山林一處岩石後又閃過幾道淩厲的火光,把張獻忠打得摔飛出去。

他落在馬下,己是氣絕身亡,隻是一雙牛眼仍然睜得大大的。

“不!”

李定國與孫可望淒厲大叫。

突來的變故。也讓殘餘各賊目瞪口呆,望著地上張獻忠屍體,各人結結巴巴:“大……大帥……”

忽有人大聲慘叫:“有埋伏!”

李定國等人一驚看去,果不其然,山腰上又出現了密密匝匝的舜鄉軍鳥銃手,端著厚實的鳥銃,隻是冷漠地瞄著他們。再一看,前方煙塵滾滾,從拐彎處又不知奔來多少騎兵。

“分開逃!”

眾賊一轟而散,張獻忠己死。各人再沒心思拚命,能逃一個是一個。隻有少部分人聚到李定國與孫可望身邊,主帥己死,日後獻營前途。就看兩位少帥了。

“去閻家灣那邊,進山!”

李定國與孫可望當機立斷,再也不走官道了,免得還有埋伏。

孫可望策馬衝出,一把挽住張獻忠的烏油驃馬韁繩,飛快奔走。

李定國同樣衝出。路過張獻忠屍體時,猛地抓住屍體腰帶:“必須帶走父帥的遺體。”

不料這時山上火銃齊射,數百杆火銃的猛擊,山下眾賊人馬撲倒一大片,李定國的馬匹中彈,一下滾落塵埃之中。他快速躍上另一匹空馬,這時卻顧不上張獻忠的屍體,隻是隨孫可望等人策馬狂奔,奔向對麵遙遙的山野。

李定國一路狂奔,不斷回頭張望,望著父帥遺體之處,他的眼淚湧了出來:“王鬥,我一定會報仇的!”

……

“獻賊死了嗎?”

山下的己部長槍兵戰士騎著健馬,不斷追殺著那些四處潰逃的獻營餘賊。

溫方亮領著千總部各人匆匆趕下山來,他們身後,一隊隊手持火銃的己部戰士同樣奔下山來,眾人臉上滿是期望。

終於來到張獻忠的屍體麵前,眾人圍繞觀看,溫方亮仔細打量,越看眼睛越是閃亮:“是獻賊,長身,略瘦,黃臉,長須,特彆這長須,定是獻賊無疑。”

他放聲大笑:“確是獻賊!”

周邊將士一片歡呼:“獻賊死了,獻賊死了!”

這時高史銀與李光衡領軍趕到,麾下將士聽到歡呼,也是歡騰一片。

高史銀與李光衡擠了進來,仔細打量張獻忠的屍體,高史銀神情有些複雜:“老溫啊,被你占便宜了。”

溫方亮親熱地摟住高史銀的肩膀:“老高啊,殺死獻賊,不是我部一個人的功勞,大家都有份。”

他又摟住李光衡的肩膀:“老李這邊,同樣是勞苦功高。”

高史銀臉色略緩,李光衡則有些不習慣溫方亮的親熱,他拿開溫方亮的手,說道:“都是為將軍效力,分什麼彼此。”

他神情嚴肅下來,說道:“還有一些流賊竄逃在外,必然剿滅,否則必成禍害。”

溫方亮同樣神情嚴肅下來,說道:“好象還跑了幾個獻營的頭目,不抓住,以後確是後患不小。”

幾人商議了一陣,都決定先派人向將軍報捷,他們幾部繼續在野外剿敵,將流賊全部殺儘後,再回師向將軍領功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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