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將軍府的告令,東路各地百姓普遍持歡迎態度,那些殺千刀的土匪,殺人放火、搶劫奸汙,百姓無不深惡痛絕。便有些自稱“義匪”的,自認劫富濟貧、伸張正義,也是百姓無奈之下對他們的箴默罷了。
窮人中也有敗類,富人中也有豪傑之士,不分青紅皂白,砸窯綁票,舉著“殺富濟貧”的旗幟,就可以掩蓋自己種種不法行為嗎?不論“惡匪”還是“義匪”,匪終究是匪罷了,本質上都是不勞而獲的思想在作怪。
俠以武犯境,王鬥不需要這些“替天行道”的綠林好漢,敢有不服從命令者,統統殺光。
百姓皆興奮談論,以前官兵無能,不能保境安民,百戰百勝的定國將軍一到,土匪的末日到了。
對王鬥的舉動,東路官員鄉紳私下議論,這王鬥果然是剿匪出身的,每到一處,該處便土匪遭殃。
當然,王鬥剿滅境內匪賊,對他們有利無害,誰不想太太平平生活,安安心心生產呢?
告示一出,好評如潮,不說王鬥體係中的文人,幕下一乾戲班戲台等宣傳機構趕緊吹捧。便是東路各處文人,也多持正麵肯定態度。對王鬥再不滿的延慶知州吳植等人,也昧著良心發表了一些讚揚的言論。
剿匪大計由幕府的參謀司還有情報司連訣謀劃。
幕府還沒有完善,本來剿滅各處匪徒由參謀司下作戰科負責剿匪的四處負責。相關的情報刺探,也由情報司下七科負責。但各司整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完善的,剿匪之事,暫時由幕府各軍官聯手策劃。
從崇禎七年到現在,舜鄉軍的剿匪經驗己經極其豐富,王鬥任保安州操守後,麾下夜不收對周邊州縣衛所的地圖偵繪也進行多年,宣府鎮東路,鎮城。南路,北路,西路等,很多地方的山川河流己經了解極多。
加上王鬥上任。接收了東路各地勢圖冊,各路之地不說了如指掌,也算是清楚明白。
幕府建立後,參謀司己經在研究沙盤。沙盤這東西不陌生,傳聞早在秦滅六國時。秦始皇就親自堆製沙盤研究各國地理形勢,光武帝征伐天水時,大將馬援也聚米為山穀,指畫形勢。
要建沙盤,最重要的便是有各地極為精確的地勢測繪圖,否則便會謀劃出一係列印象派的戰術戰略。
告示發出當日,舜鄉軍哨騎四出,東路各地匪徒情況,接連不斷彙集到參謀司的案前,然後轉到王鬥麵前。
可以看出舜鄉軍的威赫力。告示出爐幾天內,各山歸附投降的土匪絡繹不絕。或是有匪頭哀歎:“有定國將軍在,東路這地方,沒我等存身之地了。”紛紛舉寨逃亡,竄入宣府鎮彆路。
當然也有冥頑不靈者,或是猶豫觀望,或是不以為意。
待限期一過,王鬥會讓這些人明白,什麼叫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剿匪之事隻是王鬥規劃一部分,幕府建立後。各司其職,並不需要耗費王鬥多少心力,他現在主要關注東路各地屯田之事。
如幕府各司一樣,民政司建立後也沒有完善。未來之東路一係列規劃極多,最緊迫的,便是先安置那些流民災民們,屯田設堡。
但這裡有一個問題,不計東路原來的百姓,連王鬥救回的難民。這些年流入的災民,新增口數達二十三萬多。如果按王鬥原來的屯田方式,這些人全部轉為軍戶,每戶分田五十畝,需要的土地超過250萬畝。
似乎整個東路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耕地,也沒有那麼多耕牛。
在民政司大使張貴煩惱時,五月初三日,司內書吏葉惜之向他獻營田之計,張貴眼前一亮,連忙眼巴巴趕來向王鬥獻策。
“下官認為,東路各地屯田,可初設營田之製,集體授田。種子、農具、耕牛均由官府供給,所收糧食全部入官,屯戶按月發給口糧。如此,各屯人力耕牛集中使用,就沒有農具不足等憂慮,也可增加屯田效率……”
“效率”這個詞是王鬥發明的,在麾下各官中,己經普遍使用。
張貴所說的營田,也沒什麼奇怪的,明初朱元璋軍屯,開始就是采用營田方式,孫可望治滇時,同樣設立營田之製,與後世的生產隊差不多。初期確實可以增加屯田效率,但是……
王鬥緩緩道:“隻恐日後軍民懈怠,不願為官府出力。”
不論中國百姓,還是整個人類,都有個特點,為自己家乾活費儘心神,為公家乾活,卻全然不肯用心。便如此時的火器製造,當時便有文人筆記談:“……不然,嘗聞東西兩洋貿易,諸夷專買廣中之銃。百姓賣與夷人者極其精工,為官府製造者便是濫惡。以此觀之,我中國不肯精工耳,非不能精工也。”
王鬥憂慮營田之製,將來會養出一大幫懶漢,一些所謂的“聰明人”想儘辦法偷懶,帶動整個屯堡形成不良風氣。明初的營田製後來發展到按戶分田,想必也是這個原因。
張貴嗬嗬笑道:“將軍英明,思慮深遠,能所不能……下官也是這樣想的。”
他說道:“所以,下官的營田製有所年限,也有相應的監促條例。表現出眾者,家中子弟可選拔為軍,介時,他們退役可分取屯中田地五十畝,還有耕牛農具等,成為自家所有,傳於子孫後世。”
“如此,為了參軍,為了分得田地,他們就必須勤勉乾活,有營田之優,無營田之弊。以此類推,若各堡文吏表現出眾,來日同樣可分取田地。當然,他們要改變戶籍,從民戶變為軍戶。”
王鬥起身踱步,看著窗外的驕陽,進入五月,天氣越來越熱了,時間過得好快。
王鬥感慨一聲,回到現實中來。
張貴說的很有可行性,現在自己治下軍戶戶籍值錢,很多民戶都偷偷改為軍戶。這在大明彆的衛所是不可想象的。特彆有丁口參軍的,更是全家成為香餑餑。
財力有限,王鬥未來隻打算再編練五千軍隊,不比以前兵員的緊缺。現在治下新增人口有十幾萬適合當兵的人。僧多粥少,為了搶奪這五千兵額,東路各處己是暗流湧動。
王鬥完全有資格挑挑撿撿,張貴之法如果實施,來日為了當兵。為了家口未來的田地,治下軍戶,會努力工作,努力作戰。最大的利用了這些新軍戶的價值。
以張貴的腦袋,想必想不出這麼精謀深遠的策略,王鬥腦中閃過葉惜之昂揚的身影。
而張貴提出的,屯內文人要分取田地,必須改變自己的戶籍身份。讓王鬥意示到,自己這個集團己經形成生命力,開始有自己的思考。主動提出方法維護團體的利益,並排斥團體外的各種勢力。
這種變化是好是壞,王鬥需要靜觀其變。
……
初五日,王鬥批複了張貴的文案,讚同了他的營田之製,初七日,東路轟轟烈烈的大屯田開始。
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設立屯堡,開墾荒地……雖說王鬥不再建立各堡的堡牆。但屯田所需的錢糧仍是天文數字。初期最少一年內,幾十萬百姓需要王鬥養活,這負擔可說非常沉重。
東路各處庫存銀錢糧米不多,便是搶回不少糧。王鬥庫房內,糧米也不到四十萬石。二十幾萬百姓需要的口糧能維持多久,極為難說。更不要說餘者所需要的種種花費了。
麾下與外人眼中,王鬥便如積財童子,源源不斷地變出糧米,其實王鬥是有苦難言。
好在崇禎十一年那場戰事。王鬥不但奪回大量糧米,奪回銀兩,牛馬也不少,還有緞匹數千匹。
耕牛現在勘勘夠東路百姓使用,不過幾年前,王鬥經賴滿成提醒,明白了母牛會生小牛的道理。兩年過去,原來保安州的兩千多頭耕牛,己經誕下小牛好幾百頭。
此戰自己奪回耕牛不少,等它們繁衍起來,自己不必再為耕牛之事煩憂。
同樣的,自己奪回豬羊者眾,未來繁殖小豬小羊,作為肉食,可以很好緩解麾下軍民對糧食的需求。隻是獸醫是個問題,雖然畜場在各地收容了不少人才,但相關人才還是缺乏。特彆優秀的牛倌馬倌缺失。
思前想後,最後王鬥決定,緞匹除了留一部分普通布料製軍衣外,餘者絲綢、貂狐豹虎等皮什麼的全部賣了。還有馬騾,內中除了種馬,幾千匹戰馬留下,還有一部分騾馬留下外,餘者也全部賣了。
王鬥當然不會傻得收銀子,糧食,鐵料,布匹,油鹽醬醋,木料,棉花等物都可以等價交換。馬騾等物,優先向保安州的軍民出售,他們每戶都有田地五十畝,交取賦稅,除去自己的口糧吃喝後,家家戶戶都有一些存糧。
特彆這些年他們家中子弟從軍,分賞不少,頗有積蓄。分下的銀兩,他們以前多去買糧買物,積存更多。正好,用這些馬匹向他們交換糧食,多少穩定一些物價。
當然,為了保持境內百姓的艱苦樸素作風,那些絲綢,貂狐豹虎等物,王鬥並不打算在東路銷售。
除此之外,王鬥手中有大量銀子,打算尋一些可靠的商人,大規模向路外購買糧食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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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有書友提到明朝守備官品問題,與清季不同,大明各將多以衛所官員充任,所以品級是看他在衛所中官位如何。明末衛所官不值錢,所以充任守備,少部分是衛指揮使(正三品),大部分都指揮僉事的級彆(正三品)。
說守備正五品級彆,百分百不可能,那隻是千戶之類,充其量任個防守,管個四級小堡,就是以前王鬥管的舜鄉堡。一等鎮城,二等路城,三等堡城(衛城),四等小堡(千、百戶之類的單位),五等火路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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