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鬥與曹變蛟、王廷臣辰時出發,大軍一萬二千餘人,浩浩蕩蕩沿著高樓堡,孫各莊諸地,一直往平穀逼去。
大軍很快過了高樓堡,這是當地一個被清軍劫掠廢棄的民堡,還可以看到戰場的痕跡。顯然昨日賀人龍、高傑的前鋒在這裡與清軍有過一場短暫的拚殺。
大軍毫不停留,仍往孫各莊而去。在這裡,大軍周邊若隱若現一些平穀清兵哨騎,不過他們很快被王鬥軍中夜不收趕得遠遠的。根本靠近不了大軍周邊十裡。
最遠的舜鄉軍哨騎己經奔到孫各莊一帶,他們傳回消息,孫各莊附近,沒有發現大股的清騎。王鬥傳令大軍腳步不停,浩浩蕩蕩仍往平穀逼去。
行軍的順利,舜鄉軍夜不收的悍勇,讓同行的曹變蛟、王廷臣二人歎為觀止。往常他們行軍,軍中哨騎畏懼清人,根本展不開有力的偵察,導致他們行軍前景莫測,屢次中伏,哪能如舜鄉軍這般順利?
而昨日賀人龍之所以會中伏,王鬥也敢肯定是他軍中哨探兵馬不行。象王鬥的夜不收,一向前後左右撒出二、三十裡,隨時稟報各方情形,有這個時間準備,便以騎兵的快速,任何想要突襲王鬥軍隊都成為一場空談。
“王將軍,以我等行軍步伐,明日午後,就可到達平穀城下。”
曹變蛟、王廷臣二人與王鬥策馬同行,他們麾下兵馬,皆由中軍親將帶領。
回頭望去,王鬥中軍大纛數百騎兵後麵,是一總一總整齊行進的步軍。平野寬闊,所以他們十人一列,雖個個身著沉重的甲胄,然行軍數十裡,還是個個精神抖擻,隊列始終保持嚴整!
“好兵哪。”
二人都是讚歎不己。他們久在軍伍,僅觀這種行軍陣容,可就見王鬥軍士部卒的強悍。有這些驍勇善戰的軍士在,王鬥能一次次立下奇功也不足為奇。
舜鄉軍步兵後麵。是王鬥軍中大量的輜重車輛,各樣車輛高達七、八百輛。不論到哪,舜鄉軍一向隨身攜帶半個月、一個月的糧草,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見王鬥攜帶大量的糧草,曹變蛟與王廷臣也樂得不向陳新甲討要。順便減輕自己行軍負擔,王鬥也慷慨地讓他們吃自己的。
輜重大部中,趙瑄的炮軍千總也在其中,隨軍二十五門佛狼機中型火炮,還有督標營四門紅夷六磅炮。這四門紅夷六磅炮,己經從陳新甲那補充了不少彈藥,足以打個十天、半個月的。
大軍的行軍陣列展得很開,舜鄉軍後麵是曹變蛟、王廷臣二人鎮內的騎兵,數馬一列並行。這一萬多人步軍,騎軍。似乎有蜿蜒到天邊儘頭的感覺。
“確實,就算奴騎騷擾,我大軍明日到達平穀也是肯定。”
聽曹變蛟、王廷臣二人這樣說,王鬥回了一句。
道路雖然好走,不過軍中大量糧草輜重,王鬥還是決定每天走個五、六十裡就算了。平穀的清兵跑不了,除非他們拋下擄獲來的人口財帛,倒不急於這一時半會。
“將軍,我軍從高樓堡出發,又行軍十裡了。”
鎮撫遲大成向王鬥稟報。
王鬥點了點頭。說道:“傳令大軍,就地歇息,一刻鐘後,繼續行軍。”
舜鄉軍律。每行軍十裡休息十五分鐘,聽到王鬥的傳令,中軍部金鼓手立時敲響了手中的銅鑼。咣咣的聲音中,從中軍部綿延開軍官們的喝令聲:“停止前進,就地歇息。”
立時行進的大軍如火車般停止下來,軍士們或站或坐。各拿出飲水乾糧,喧嘩熱鬨起來。
身上甲胄齊全,長途行軍還是很累的,每行軍十裡休息一次實屬必要,特彆在舜鄉軍大部是步軍的情況下。涿州之戰,雖然王鬥繳獲馬騾不少,不過很多軍士不會騎馬,以騾馬馱運盔甲,也加重軍中糧草負擔,暫時就讓他們走路吧。
見舜鄉軍休息,曹變蛟、王廷臣身後的騎兵們,也趁機放鬆一下。
王鬥與曹變蛟、王廷臣三人也下了馬,略略喝了下水,商談了一下軍務。
三人都認為此次行軍過於平靜,平穀的阿巴泰是清國有數的名將,不會如此安靜放任大軍直逼平穀。舜鄉軍夜不收沒有在孫各莊發現大股清騎,並不代表阿巴泰沒在彆處伏有兵馬,想必在午後或是明日,阿巴泰有什麼招就會使出來。
王鬥並不擔心,此次隨軍,軍中有近八千的騎兵,阿巴泰的兵馬不多,任他怎麼跳,也改變不了大軍直逼平穀的大局。
很快的,孛羅聲響起,軍士們又起身滾滾前行。
……
午後,大軍行進到許可莊之地,夜不收來報,在十幾裡外的鮑水東岸,發現一股數百人的奴騎,快速往大軍這邊逼來。
曹變蛟哈哈一笑:“平穀的奴賊忍不住了。”
“他們區區數百眾,也想拖延我大軍行進的步伐?”
王鬥笑道:“迎擊騷擾之奴騎,就要拜托兩位軍門了。”
曹變蛟微笑道:“王將軍客氣了。”
他傳令部下遊擊楊少凡迎戰,在舜鄉軍夜不收指引下,楊少凡領著麾下一千多騎兵,氣勢洶洶的去了。
王鬥等大軍繼續前進,連行軍隊列都沒有稍變一下。
隨著大軍前進,夜不收發現周邊騷擾清騎越來越多,他們每股或數十人,或上百人,或數百人不等。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曹變蛟與王廷臣麾下騎兵被一隊隊派出,每發現一股敵人,他們都以優勢兵力迎擊,牢牢將他們擋在前方或是周邊五裡之外。
在兩個總兵麾下騎兵被派出近五千人後,再沒有夜不收傳來有清騎騷擾情報,王鬥估計阿巴泰平穀的清兵己經派出了三千多人騷擾,不可能再多派兵馬出來。
這區區三千多人,當然不可能對自己這隻大軍起什麼阻擋作用,目前為止,王鬥舜鄉軍的行軍陣列仍是絲毫不變。在他大軍身後,還有曹變蛟的正兵營三千騎兵沒有出動。
大軍前進的腳步,不會停止,除非阿巴泰彙合平穀所有清軍。就在這野外與舜鄉軍決戰,這是王鬥求之不得的。
……
當日傍晚,大軍在離馬昌營不遠的錯水河邊紮營,眼見明日就可到達平穀城外。全軍上下歡聲笑語。
大軍紮營時,出擊的兩鎮騎兵也相繼回來,他們個個意氣風發。那些騷擾的韃子騎兵色厲內茬,見他們大股騎兵迎來,根本不敢纏戰。轉頭就跑,反讓他們追在身後好一陣驅趕,很是痛快。
當晚三鎮將官宴飲時,曹變蛟與王廷臣豪情萬丈,隻要到達平穀,最多兩日之內,就可擊敗平穀之敵,解救那邊的被擄百姓。
崇禎十二年二月初一日,正午。
大興莊附近,鑲白旗饒餘貝勒阿巴泰看著遠方緩緩逼上來的明軍陣勢。眼中現出複雜的神情。
他己經使出渾身解數了,仍改變不了明軍步步逼近的趨勢。王鬥等人前來平穀毫無破綻,他們步騎交加,關寧軍的騎兵仗著王鬥的勢頭,王鬥又依靠他們的騎卒,己方所有的騎兵優勢,在他們眼前都成為一場空。
他派出大量騎兵騷擾,卻連稍稍拖延時日都辦不到,要阻止王鬥逼近,隻有決戰一條路。
“不過決戰……”
阿巴泰看了看身旁的各旗將領。他們看著前方逼來的王鬥等部軍陣,眼中都露出恐懼的神情,特彆那些正紅旗殘兵……他們這種樣子,還敢與王鬥的軍隊打仗嗎?
“饒餘貝勒。不可戰啊,此次入關,我大清各旗勇士己經折損不少,再折損下去,我滿蒙各旗還在嗎?”
“如果不戰,就等著王鬥攻下平穀。奪走我等辛辛苦苦擄獲的人口財帛?”
“明國有名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我大清國勇士還在,可以隨時過來奪嘛。”
“忽德甲喇說得不錯,財帛可以再搶,如果我們勇士死光了,那就什麼也沒有了。”
“如果決戰,明軍有一萬多人,特彆有明將王鬥四千多人。我軍不過六千人,餘者都留守平穀城池內外,這打起來,勝負難測啊。”
“忽德甲喇說得不錯,從通州一直到定州,又到巨鹿,再到涿州,各位大人都與王鬥交過手,知道他們銃炮的厲害。這一打起來,恐怕就不是死一千人、兩千人的事。”
“胡勒目,你這個懦夫,你與忽德泰一唱一和,畏敵怯戰到這個地步,真是丟儘我們大清國的臉麵。”
一陣尖利的冷笑聲響起:“敖勒甲喇,你那麼能戰,便讓饒餘貝勒派你為先鋒,先去與王鬥打個一仗吧。”
先前那個粗魯的咆哮聲靜了下來,在場各人也是一片安靜。
良久,一個正白旗甲喇章京道:“我們不與王鬥決戰,可退守平穀城池營地,靜待援軍到來。”
那個叫忽德泰的鑲紅旗甲喇章京道:“援軍己經不會到來了,今日上午,饒餘貝勒不是接到奉命大將軍傳來的援軍情報?從天津派出的數千援兵,己經被明國總兵楊國柱與虎大威等人擋在香河一線。”
“怕是好幾日之內,他們都不會到達,你們也知道王鬥的攻營能力,如果幾天過去……看看滿洲正紅旗……”
他看了臉皮抽搐的嶽托之子洛洛歡一眼,歎道:“有王鬥在,我大清兵永遠不得分兵。現在主力在天津一帶,我們在平穀的大軍,隻能眼睜睜看著被王鬥擊破。”
“趁沒有開戰,還是撤兵吧,離開平穀,多少保存一些旗內勇士性命。”
他的話得到在場各清將一致讚同,阿巴泰心下長歎口氣:“什麼時候,我大清勇士對王鬥畏懼如此?”
看明軍軍陣仍不斷過來,銳不可當,己方軍將卻無絲毫戰心,此戰凶多吉少。
阿巴泰皺眉良久,斷然傳令:“全軍撤退,離開平穀,前往天津!”
他的話得到身旁各人一陣歡呼。
……
二月初二日,下午。
阿巴泰領平穀之軍撤退離寶坻不遠時,他軍中迎來了一個氣喘籲籲的正黃旗使者,卻是從喜峰口那邊而來。
聽聞軍情後,使者拍腿痛惜道:“皇上己經入關,饒餘貝勒怎麼放棄了平穀?”(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