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紀小娘子這樣說,王鬥看了看她,自己與她的關係似乎還不到這一步吧。
一個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對紀小娘子提醒道:“小娘子萬請小心,這火器危險,若是炸膛傷了,奴婢等如何向大人交待?”
幾個紀府家人也是苦勸,紀小娘子不以為意,隻是催促王鬥道:“王鬥,你快教我啊。”
王鬥道:“你看好了。”
他示意身旁一個護衛將火銃遞給自己,又從那護衛手中接過一根定裝紙筒彈藥,將火門打開,咬開紙殼一端,將殼內的火藥倒入一部分,然後關閉火門,將筒內的火藥連同鉛彈塞入銃口,用搠杖捅實,最後點燃火繩。
他動作非常流利,外人眼中眼花繚亂的程序,他一會兒就完成了。他手持火銃,瞄準了前方一顆小樹,瞄了一會,他扣動板機,火繩點燃火門內的引藥,一聲巨響,那顆小樹竟被攔腰打斷。
紀小娘子拍手大叫,連道:“我來我來。”
王鬥估計她有十八歲了,與知州府的少夫人一樣還是小腳,沒想到這樣蹦蹦跳跳,沒一點官宦女子的雍容體統。她身旁幾個紀府的家丁則是露出凝重的神情,這保安州操守官麾下的火銃,竟如此的犀利。
紀小娘子要來一根定裝紙筒彈藥,嫌這裡有一股硝煙味,便跑到十幾步遠的一個地方,興致勃勃地裝填起來,不過裝了半天,她卻忘了王鬥剛才的動作,她見王鬥站得遠遠的,便跺腳叫道:“王鬥,你過來呀,你傻呼呼的站在那裡乾什麼呢?”
王鬥哭笑不得,隻能靠近她的身旁,教她該如何如何裝填,又該如何瞄準。二人靠得頗近,幾近耳鬢廝磨,一般淡淡的處女幽香沁入王鬥鼻內,眼前佳人如玉。鬢雲欲度香腮雪,王鬥不由內心一蕩,他快速平靜下來,再看向眼前的紀小娘子,她的耳根也是慢慢紅起來。
見二人如此親近。王鬥的一乾護衛都是看得眼睛快突出來,紀府的一乾家人丫鬟也是呆呆地張大嘴巴。隻有徐祖成用力地揉著自己的臉頰。
紀小娘子依王鬥之法填好子藥,然後瞄準打出,一聲巨響,什麼也沒打到,紀小娘子卻是歡聲大叫,道:“太有意思了,再打一銃。”
她興致勃勃又打了兩銃,看她的樣子,還要接連打下去。這時一個丫鬟上前,對紀小娘子低聲道:“小娘子,天色不早了,我們還要趕路呢。”彆有意味地看了王鬥一眼。
紀小娘子忽然什麼興致也沒了,她不知道想到什麼,幽幽地歎了口氣:“王鬥,我們走吧。”
……
從轉字暖鋪過去為氣字暖鋪,接著便是屬於懷來衛的土木驛。
到土木驛時,天色己晚,眾人在土木驛歇息一晚。第二日繼續趕路。又經懷來衛境內的臣字暖鋪,老字暖鋪,一字暖鋪,一行人終於到達宣府鎮東路的懷來城下。
王鬥在懷來城內待了兩日。他回來時,帶回了兩百頭耕牛,再多就沒有了。路城自己也是困難,不可能支持王鬥更多。當日王鬥隨署守備徐祖成拜見懷隆兵備道紀世維大人時,紀大人倒是很親熱地接見了王鬥,言語中頗有讚許。
紀大人在路城聽聞王鬥大力開墾荒地。對他的賣力很是感慨,國朝如此勤勉的將官,真是少啊,加上王鬥作戰勇猛,這樣的人才出現在自己治內,也是一件自豪的事。不過紀大人雖然看重王鬥,但限於條件,更多的耕牛物資,還要王鬥自己想辦法。
在路城兩日,王鬥還得到一個消息,原來那紀小娘子竟是兵憲紀大人的女兒,名叫紀君嬌什麼的,紀大人三子五女,這紀君嬌年紀最小,也最受兵憲夫婦寵愛。王鬥一直懷疑這紀小娘子的身份,真實聽聞後,還是吃了一驚。
……
崇禎九年臘月十五日,王鬥回到了保安州城,見王鬥接連從衛城、路城要來大批的耕牛農具,人人都是佩服王鬥的手段,州城軍民百姓更是歡呼雀躍,對王鬥充滿信心。
不過雖然王鬥從各地要來了幾百頭耕牛,但與保安州軍民的需求還是差得太多,得再想辦法了。
臘月十六日,王鬥請來了舜鄉堡慶天福商行的東主賴滿成,這賴滿成是現保安衛署守備徐祖成的外甥,曾與王鬥打過交道,他經營了一家牛市行,內有各樣馬、牛、騾、駝等役畜出賣。
接到王鬥的邀請,賴滿成樂顛顛地來了,他還是那樣的油頭粉麵,大冷的天氣,手上仍搖著那把招牌似的灑金扇兒。
見了王鬥,賴滿成笑嘻嘻地叩頭,爬起來後,他對王鬥笑道:“想當日操守大人還是舜鄉堡的防守官,眨眼之間就……嘖嘖……”
他口中嘖嘖稱羨,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份禮單,說是賀喜王鬥高升的,王鬥微笑著將禮單遞給了旁邊的謝一科,然後正色道:“賴兄弟,今日我招你來,是有正事要談。”
賴滿成也是坐直了身子,他眼中透出精明:“大人隻管吩咐,隻要小人可以辦到。”
王鬥看著賴滿成:“我想從你那裡購買一千頭耕牛,你有沒有辦法辦到?”
“一千頭?”
賴滿成吃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他極力坐穩身子,看著王鬥:“大人所言當真?”
王鬥道:“自然當真,本官還會欺瞞你不成?”
“我隻問你一千頭耕牛,有沒有辦法辦到。”
賴滿成盤算良久,肯定地道:“可以,隻是需要數月時間。”
王鬥道:“無妨,明年秋播前湊齊便可,一千頭是最少,或許以後還需要更多。”
賴滿成對王鬥左看右看,王鬥微笑道:“怎麼,信不過本官?我可以先給你一部分單金。”
賴滿成笑了起來,他眼中現出豪氣:“定金大可不必,我老賴還信不過您堂堂操守大人?”
“大人可在耕牛到後再給小子銀錢。”
王鬥微笑道:“很好,是個做大事的,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還很多。”
“對了。你耕牛價格如何?”
“大人購買這麼多的牛具,小人便給大人最優惠價格,一頭牛五兩五錢。”
王鬥皺了皺眉:“太貴了。”
賴滿成叫起撞天屈來:“我的大人喲,這國朝的耕牛價格可是一日甚於一日。還要長途販運,這人吃牛嚼的可不少。”
“不說押運夥計,還有護衛的人手吃喝,單單這牛。”
他向王鬥比劃:“耕牛長途販運,好比耕地乾活。這吃喝上可得儘心,須做到芻豆飽足。這牛吃草,是很有講究的,春夏要吃青草,還是那種春日的嫩草,如喂牛乾草,需鍘得很細,再拌上米湯糠麥麩皮之物,且要勤喂,喂的量還要少。冬日尤是如此。趕路急的話,還要給耕牛吃夠豆料,是豆料喲大人,零零碎碎算下,這每頭牛五兩五錢……”
王鬥淡淡道:“五兩。”
賴滿成道:“我的大人喲……”
王鬥道:“五兩。”
賴滿成愁眉苦臉半天,忽然他哈哈大笑起來,對王鬥豎起了大拇指:“大人,您可比小人還精哪。”
他豪氣乾雲地道:“好,五兩就五兩,三個月之內。一千頭耕牛定給大人運到。”
……
崇禎九年臘月十六日,王鬥觀看邸報,臘月初,總督洪承疇率軍與李自成戰於隴州。李自成兵敗退走慶陽等地,形勢對官兵有利。而就在今日,保安州知州李振珽也急派人將王鬥商請到州治內議事。
他憂心忡忡指著一份公文:“王大人,又加派了,分到我們保安州的也不少,這該如何是好?”
王鬥接過觀看。卻是剛到的一份公文,朝廷又加派稅銀,分到保安州頭上有銀二百七十四兩。
王鬥曾看邸報,到今年九月止,兩淮鹽課積虧了二百多萬兩,今年的十一月,朝廷決議培築京師以防禦清兵入寇,不過工部尚書劉遵憲稟報庫內無銀,內閣便商議向天下加派輸納。
果然到了十二月,決意出來了,加派輸納,大明各省共加派銀二百九十九萬三千餘兩,除北直隸奉旨蠲免外,各省的加派銀都在幾十萬兩之間,其中宣府鎮東路的延慶州加派銀九百五十三兩,保安州加派銀二百七十四兩。
看著公文,王鬥靜靜不語,知州李振珽則是眼巴巴地看著王鬥,現在他上了王鬥賊船,免去了明年州城民戶們的屯糧征收,一文錢的收入沒有不說,現在又有加派銀前來,明年如果這筆錢拿不出,那可如何是好?
李振珽看過邸報,就是今年的十一月,浙江、江西、湖廣的布政使姚永濟,朱之臣,曾道唯幾人,由於不能完成賦稅征收,全部被奪官視事,聖上的決心很大,李振珽怕啊。
好半響,李振珽看王鬥有反應了,他急道:“怎麼樣?”
王鬥微笑道:“知州大人何必著急,不過加派區區幾百兩銀子,放心吧,我給得起。”
他寬慰了李振珽出來,回到操守府邸內,一乾將官也是圍了上來,顯然他們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們都是眼巴巴地看著王鬥,也隻有王鬥才能為他們想出辦法了。
王鬥取出一錠銀子在手上拋弄,淡笑道:“說起來,這銀子不過死物,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不如穀物與絲麻,不過世人執著罷了。”
他招了韓朝進入內室,對他道:“韓兄弟,有一件事,我要你去辦理。”
韓朝道:“請大人示下。”
王鬥取出保安州地圖,指著其中兩個位置,說道:“這兩個地方,各有一個銀礦,我要你帶人去查探真實。”
不錯,就是銀礦,後世涿鹿縣輝耀的相廣,欒莊的上井溝幾地,各分布有幾個銀礦,儲量近達三百噸。
王鬥早派人看過,目前這幾個地方,都是空無一人,這幾個銀礦,想必仍是無人知曉。(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