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暴怒(1 / 1)

按林道符說的,舜鄉軍還繳獲了清軍一百一十二副盔甲,儘為上好的無鐵棉甲,鑲鐵棉甲,柳葉鐵甲,鎖子甲等。清兵在沈陽城下的匠鋪連綿十數裡,加上他們管理嚴格,所以打製出來的鎧甲儘數精良。

如果將這些盔甲以棉甲、鐵甲分開來算,盔甲數還要翻番,因為很多清兵身上都披著雙層的盔甲。遺憾的是很多盔甲都被打破打爛,需要修複後使用。還有一些繳獲的圓盾刀槍等上麵也滿是破洞缺口,都需要修複。

不過此次的戰果己經算是非常豐厚。

聽了林道符的話,眾人都是歡喜不己,斬首一百四十七級,繳獲無算,其中更有多名韃子軍官。如此顯著的戰績,到時軍功封賞下來……各人都是眉歡眼笑。

大明原以擒斬蒙古人軍功最重,後金崛起後,又以擒斬滿洲人軍功為重。普通軍士如果擒斬後金兵首級一名顆,現在是清兵了,便升實授一級,並賞銀賞布,最多升三級。

領軍軍官,有把總、千總領官軍五百人者,部下斬獲奴賊十名顆,著升實授一級,每加十名顆,加升一級。領軍千人者,每二十名顆,升實授一級,每加二十名顆,加升一級。共升三級為止,二級實授,一級署職,並賞銀賞布。

王鬥以千戶充任防守官,其實算是防守把總,舜鄉堡額兵三百餘,餘者隻算是軍壯,還未計在保安州衛的兵額內。此戰自是以王鬥為首功,斬首如此之多,怕要連升三級。就算他資曆淺,又剛升任不久,不過軍功雄厚,最少也可以署職衛指揮同知,充任某個大城的操守指揮官。

韓仲與孫三傑升個數級也沒問題,餘者各人也多少有些封賞。一時間人人歡喜。

王鬥又讓林道符去吩咐匠頭李茂森,將那些繳獲的盔甲立時修複,不論是棉甲還是鐵甲,有破洞的。立時打上一些厚實鐵葉修補上,這些盔甲,或許在很快的將來,又可以為舜鄉堡軍士護衛保命之用。

林道符鄭重答應了,不過隨後他語音低沉地道:“大人。此戰我軍的傷亡己是統計出來。”

他翻了翻手中的文冊,說道:“含青壯輔兵在內,我守城參戰的左哨後哨軍士,共有七十四人傷亡。防守甕城及左側城牆的左哨軍士,共傷亡四十九人,其中陣亡二十七人,重傷者九人,餘者傷勢不等。防守右側城牆的後哨軍士傷亡二十五人,陣亡有十五人,重傷者四人。餘者傷勢不等。我己經下令將傷者好好醫治。”

依林道符說的,最大的傷亡數出現在清兵的第一波箭雨,當時隻是那麼一陣,舜鄉堡城頭就有二十餘人傷亡。

而且清兵弓箭狠毒,他們的箭矢射來,很多都是命中舜鄉堡軍士的要害之處,他們的箭頭又長又沉,射入極深,破甲力強,有許多被射中身體的軍士。由於血流不止,很快都失去了搶救的機會。

接下來的城頭城牆短兵相接,也是非常慘烈,各隊相繼有人陣亡受傷。特彆是左哨的甲隊軍士。他們整隊不過五十餘人,傷亡數就在十七人,己經被打殘了,需要重組補充軍士。

聽著林道符口中吐出來的話,眾人都是心下沉重,韓仲一拳拍在桌上。恨恨不己。

王鬥也是沉默下來,此次守城之戰,己方傷亡率達到七分之一,估計與清兵的交換比在三比一,如果在野戰中,這交換比更大。雖然戰果輝煌,不過自己本錢小,也經不起損耗。

其實有些傷亡原本是可以避免的,不過沒有辦法,戰爭的經驗都要靠人命與鮮血來積累。

良久,他看著林道符道:“陣亡的將士要好好撫恤,受傷的要妥善治療,戰鬥中有軍功的要立時給予獎勵提拔!”

林道符鄭重施禮道:“大人放心吧,下官省得的。”

王鬥站起身來:“我要去慰問那些受傷的將士。”

留下韓朝,林道符在城頭巡視,王鬥帶著韓仲,孫三傑,溫方亮等人下了城樓。

……

此時舜鄉堡內己經成為一個大工地,街上滿是參與守衛的青壯軍戶,他們協助戰兵防守,製造搬運守城器械等,來回奔走不停。甚至許多壯婦也不例外。

舜鄉堡己經將他們儘數組織起來,舜鄉舊堡內原有戶三百餘戶,男子六百多口,青壯男丁四百多口,他們中的男丁己經大部編為舜鄉堡左右兩哨新軍。此外王鬥收容災民,建立舜鄉新堡。除送往靖邊堡一百戶新軍戶外,新堡有口兩千七百多口,男子一千三百餘口。他們中選拔五百青壯,再次編立兩哨新軍。

此次堅壁清野,舜鄉堡又移入兩百戶的各堡屯戶,一千多口人,男子有五百多口。舜鄉舊堡內己是沒有多餘的男丁青壯,所以讓新堡的男丁連同移入兩堡的屯戶丁口,他們中的青壯男子,儘數編成輔兵。以五十人為一隊,隊中大部持有刀槍,共編了二十餘隊,以新堡的百戶總旗,還有屯堡的屯長們帶領,由林道符統一指揮,共同協助戰兵守城作戰。

每一個隊,都有軍官隊頭帶領,每一個隊,都有自己負責分派的任務。壯婦們也是一樣編成隊伍,任命隊頭,讓他們與男子一起乾活,製作守城器械等。柔弱些的女子,則為軍民洗衣做飯,製做一些簡單的器物,同樣是忙碌不停。

他們的監督,由鎮撫遲大成負責。遇到有人懈怠的,王鬥令遲大成依大明戰時軍紀軍法,可將他們就地斬首。再則城外的清兵雲集,關乎到自己的生死存亡,也沒有人敢不用心。

全堡上下群策群力,共渡難關。

對那些新來的兩百戶屯戶來說,他們被安排在新舊兩堡的空餘地帶建立窩棚,然後每天被組織起來乾活守城。來到舜鄉堡後,他們原本戰戰兢兢的心情放鬆下來,堡內軍戶與那四哨戰兵兄弟嚴守軍紀,沒有欺生,也沒有橫行不法之說。不搶奪他們從原來屯堡內帶來的僅有家當,每天乾活還有飽飯吃,比起原來自己在各屯堡的生活。可說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

要不是城外的韃子兵,眼下這種生活己經非常完美了,很多都動了戰後留在舜鄉堡的心思。

經過一係列的剿匪繳獲。王鬥有庫存四千多兩銀子,一千多石糧米,此外還有數百頭的豬羊等。前些時間修建舜鄉新堡與靖邊堡新堡牆花去他一千多兩的銀子,糧米若乾。不過餘下來的銀錢糧米,足夠供全堡上下今年支用。

王鬥的苦心經營。終於派上了大用場。四哨戰兵每日可以放開吃喝,肉食也是大量供應,堡內所有輔戰的軍戶男女們,個個都可以吃飽。加上組織得力,同仇敵愾,堡外雖是清兵雲集,但堡內卻是士氣高昂,特彆是在剛才打了勝仗的情況下。

王鬥在護衛及軍官們的簇擁下,大步走過街頭,看到王鬥走來。街上巡邏的戰兵及忙碌的輔兵們,都是向他恭敬行禮,眼中滿是尊敬。正因為有了王鬥的統領,所以舜鄉堡才能抗住大敵,保護了全堡軍民的安全。

在東街口上,周莊的屯長賈多男正大聲招呼自己那隊青壯往城上搬運滾木擂石,在陽光的照耀下,他的頭皮更加油光發亮,他眼尖,見到王鬥。他忙點頭哈腰地過來,連聲稱呼防守大人。

王鬥看了他一眼,記起這個人,他道:“原來是賈屯頭。你隊中軍壯士氣如何?”

賈多男大聲道:“高昂,非常的高昂,特彆是聞聽城頭兄弟大捷後,隊中弟兄都是摩拳擦掌,也希望上城去打韃子呢。”

王鬥點了點頭,道:“很不錯。好好乾。”

賈多男連聲道:“卑職明白,大人儘管放心。”

王鬥走後,賈多男對旁邊茶房堡的屯長鹿獻陽得意地笑道:“鹿老弟,方才我表現如何?大人似乎是在誇獎我。”

鹿獻陽與賈多男同管一隊的青壯,他摸了摸下巴那個大瘤,說道:“看神情,大人對賈老哥還是滿意的,這是賈老哥機靈,也是我們運道佳,正在勤力乾活,就被大人遇上。”

他沉吟道:“看來大人己經注意上我們,如此下去,說不定以後我們哥倆有高升的希望。”

二人都是歡笑了起來,隨後又大聲招呼軍壯乾活。

王鬥來到那千戶官廳前,這一帶地麵開闊,還有多株的大榕樹,枝繁葉茂,頗為陰涼,所以傷兵的醫治之地就放在這裡。包紮好傷口後,傷勢不重的軍士便抬入軍營內休息,以後每幾天換一次藥,一直到傷口痊愈為止。

王鬥來到這裡時,場地榕樹下,擺著一鋪鋪簡易的小床,一股血腥味還有陣陣的呻吟聲傳來,在內中,王天學及眾多的醫士學徒正在忙碌著,他們早己準備了眾多的燒水器皿,還有傷藥,鋒利的刀器等,為這些傷兵們挖割箭頭,洗滌傷口,敷藥包紮等。

在這裡醫治的傷者重傷者有三十餘人,看見王鬥等人前來,許多傷兵都是掙紮地坐起來,王鬥忙讓他們躺下,王天學也是迎了上來,施禮見過王鬥。

王鬥問道:“軍士們傷情如何?”

王天學搖著大頭歎道:“餘者還好說,就是重傷的那十餘人,怕是救不活了,學生也是無能為力。”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疲憊,身上的儒衫更是其皺無比,自開戰後,他就忙個不停,己是非常疲倦。這兩日他也是難得沒有酗酒。

雖是天氣炎熱,不過由於救治及時,大部分傷勢較輕的傷兵傷口都不會發炎,在清潔包紮後,許多人又可以存活下來。這些軍士,將成為軍中寶貴的財富,

不過重傷的那十三人,他們或是眼部咽喉頸部中箭,或是城頭搏戰時被清兵的兵器深深劈入或是刺入,傷勢極重,難有存活的可能,有好幾人還在抬來的當場就咽了氣。

王鬥上前勸慰傷者,讓他們安心養傷,那些軍士都是激動地連連點頭。王鬥看向身前的一些重傷員,他們大聲呻吟著,很多人己經快不行了,王鬥心中沉痛,這些都是他辛苦練出的好兵,沒想到就要這樣去了,特彆是自己還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去,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無助。

旁邊低低的哭聲響起,卻是有兩個重傷員支持不住,又是慢慢咽了氣,王天學歎了口氣,揮揮手,讓幾個輔兵將他們的遺體抬走,收殮到一處後,以後統一安葬。

王鬥呆呆地看著,忽然他聽到輕輕的呼喚聲:“大人,大人。”

卻是左哨乙隊一個重傷的火銃手,他從額頭到麵門上中了八根的利箭,臉上密密麻麻的布滿箭矢,連雙目都被射瞎了,他這個樣子,自然沒有救治的可能,不過他非常硬氣,抬來後,一直掙紮著不肯咽氣。

他雙手艱難地摸索著,王鬥上前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在這裡。”

那重傷的火銃手緊緊抓住王鬥的手,他的左右雙唇旁邊各中一根利箭,說話頗為艱難,他斷斷續續的道:“……大人為小的家內分下田地,小的甘願為大人戰死。隻是家內隻餘小妻,還有不足歲的女兒,萬望大人照應……”

韓仲抺了一下淚,猛地跳了起來大聲道:“這位兄弟,你放心吧,你家內的妻女,我會代為照料的。”

王鬥也是柔聲道:“你放心吧,我會……”

說到這裡,他的話突然止住,卻見那重傷的火銃手己是斷了氣,隻是唇邊微微牽出一絲笑容。

王鬥長歎地站起身來,此戰結束後,不知道還要死多少勇士啊。

……

舜鄉堡城外,靠著城南的丘陵平地,此時城外的清兵己經紮好一個大營。大片的營帳,一色的純白鑲紅旗號,刁鬥森嚴。一隊隊的清兵哨探自營內進出,還有一隊隊的無甲跟役往返於董房河與清兵大營之間,挑水造飯,喂養馬匹。

八旗軍紮營頗有章法,自老奴時期起,他們行軍打獵,冬則立柵,夏則掘壕,又牧馬於柵壕之內,傳角刁鬥箭頭以巡更,人馬皆不逃散。此時在營內一根高高豎立大纛的大帳前,帳內正傳來咆哮如雷的吼叫及鞭打聲。

帳中,那甲喇章京揮舞著皮鞭,隻是對伏身地下的那位牛錄章京暴怒地抽打不停,旁邊的幾個牛錄章京都是噤若寒蟬,不敢稍動。

此戰的結果大大出乎那甲喇的意料之外,傷亡如此慘重,那些損失的勇士都是旗內的精華,竟如此葬送在這小小的千戶所城之下,那甲喇章京可以想象到時饒餘貝勒阿巴泰的憤怒,想到那種恐怖的場景,那甲喇章京更是一腔怒火直衝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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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有書友要求多更,因為要忙店內之事,加上我寫戰爭場麵一向很慢,很多數字需要統計與評估,所以快不起來,我儘數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多寫一些。

此外,除了有時白天停電外,現在晚上一般不更新,以保證良好的休息與狀態。(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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