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鬥也是吃驚,許月娥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身手?她沒有人教習,是怎麼練出來的?
陶氏走了下去,對那些婦人叫道:“你們乾嘛乾嘛?不乾活跑到這裡閒玩。防守王大人己經來了,你們也不過來迎接?”
眾婦人大驚,回過頭來,見王鬥幾人果然站在高坡上,她們連忙過來拜見,幾十人跪了一地。
王鬥微笑道:“起來吧。”
許月娥也是跪在人群中,手上還拿著長槍,在她身後,同樣有幾個拿著槍棍的婦女,似乎是以她馬首是瞻。
王鬥看向許月娥,見她己是一個典型的村姑打扮,一身粗布衣裙,上麵還有幾塊補丁,頭發散亂,臉上也粗黑了許多,隻隱隱可見往日的秀麗。
王鬥以前與許月娥接觸不多,記得她在莊內是個很驕傲的女子,生活也優越,遭遇大變後,她現在過這種生活,內心會不會有一種失落感?往日莊內的王大傻子現在身居高位,她又有什麼想法?
不管怎麼說,都是同莊的鄉鄰,許月娥現在有這樣的身手,讓她繼續養豬種菜倒是可惜了。
王鬥對鐘調陽道:“表兄,這許月娥身手不錯,讓她留在畜場內可惜了,我看還是調到舜鄉堡去吧。”
鐘調陽點了點頭,對許月娥等人道:“大人開恩,將你們調到舜鄉堡去,許小娘子,你等回堡收拾一下,就隨大人去吧。”
旁邊眾婦人都是羨慕,舜鄉堡,那是大地方了,隻有許月娥一言不語,隻是深深拜在地上。最後清點了一下,與許月娥一起習過槍棒的女子約有十幾人,都是往日那些被後金軍擄過或是匪徒糟蹋過的女子,這些女子一齊調走。
舜鄉堡內流散的婦人孩童眾多,是該將她們組織起來。這許月娥或許可以任一個小頭目之類的。
第二日,王鬥等人回轉舜鄉堡,一路上,那些靖邊堡畜場女子都是興奮。議論個不停,隻有許月娥一直沉默不語。在路時,韓朝,韓仲等人對許月娥看了又看,他們自然了解許月娥的往事。不過對這個女子是如何練出槍術來,他們卻是好奇不解。
在回舜鄉堡的路上,王鬥還去了董家莊一趟,高史銀與楊通二人調到董家莊後,一個在莊內管兵,一個屯田。去年臘月,二人統計了堡內的青壯人口,準備開墾荒地,編練青壯,還從王鬥那要走了十五頭耕牛。三十石米糧。
董家莊原有軍戶一百多戶,五百多口人,還有原先管隊官張貴領的官軍五十餘人。不過在張貴升任州城管屯官後,他與自己的家丁隊頭張堂功帶走了家丁十餘人,堡內官兵不足四十人,再裁撤一些老弱,隻剩十餘人。
崇禎九年二月時,高史銀二人以從靖邊堡帶來的那隊戰兵為軍官,也編練了一百多兵,兩隊青壯。長槍兵與火銃兵各占一半,按以前在靖邊堡的訓練方式,風風火火地訓練起來。
不過這些兵丁與王鬥在舜鄉堡的情況一樣,長槍兵可以人手一隻長槍。就是火銃兵沒有幾根合格的火銃鳥銃,急需王鬥的支持。王鬥現在也沒什麼辦法,自己新建的幾哨兵,火銃兵還不能人手一根火銃呢。
他隻能安慰高史銀二人,等舜鄉堡工匠們打製出新的火銃兵器後,立時為他們配備。
……
在董家莊又待了一日。王鬥等人才回轉舜鄉堡。
才近南門外的教場前,就聽到一陣陣的喊聲、口令聲、喝罵聲傳來,這是舜鄉軍在訓練。
原先堡外的那些災民們編為軍戶後,王鬥立時從他們中挑選青壯,又編了前哨,後哨兩哨的兵,由溫方亮與孫三傑分彆帶領。在王鬥一哨軍中,甲長到哨長之間的軍官有二十五人,都從韓朝,韓仲原來的兩哨老兵中挑選,近期剿匪出眾的軍士們,很多人都新任軍官。在韓朝,韓仲兩哨老兵被選走一部分後,也新補充進一些青壯來訓練。
四月十七日這天,四哨新軍編伍完畢,開始了正式的訓練。
與原來的兩哨老兵一樣,這些新兵蛋子,還是先進行為期一個月的係統嚴格訓練,學習如何站隊列隊,如何踩著鼓點列隊而進等,接下來再教他們殺敵之術。
這些新兵有與原老兵們訓練時的毛病,韓朝,韓仲原先左哨、右哨兩哨兵還好,大部分都是老兵,每哨隻有幾十個新補充進來的新兵,在眾多老兵的帶動下,這些新兵適合很快。
至於溫方亮與孫三傑那前後兩哨兵就慘了,除了一些軍官,幾乎清一色的新兵。王鬥估計在崇禎九年的七月時,舜鄉堡就要麵臨戰事了,時間不多,所以他對新兵的訓練要求更為嚴格。
新軍們列隊不齊,左右不分,左看右看等,各軍官操起軍棍就打,打得他們哭爹喊娘,苦不堪言,才短短幾天時間,很多新兵蛋子己經動了逃跑的心思。
不過王鬥等人早算計到這點,在訓練間隙,各軍官都是上前為各兵做心理輔導,他們以滿不在乎的口吻對新兵蛋子道:“你們真是舒服了,這天氣不冷不熱的,操練就是舒服。想當年我們訓練的時候,那就慘了,寒冬臘月的,那風一吹過來,人都凍僵了,臉上手上滿是口子,上官們也不留情,操起軍棍就打,想想當年,唉……”
說到這裡,各軍官們都是雙目含淚,對當年自己的訓練仍是心有餘悸。看到上官這個樣子,新兵蛋子集休呼了口氣,心下感覺舒服多了,原來這些打人的家夥當年也被打過啊,哈哈,真是打得好!
大家一樣被打,新兵蛋子們心下平衡多了,覺得訓練也不是那麼苦了,而且每天還可以吃飽飯,還有肉吃,說起來,倒比以前自己在老家種田舒服多。
說完自己被打的醜事後,各軍官們又以鄙視的態度道:“我知道你們中有些人,才吃了一點點苦就受不了,不過你們儘管逃跑。隻要不連累家人就好……想當年,我們舜鄉軍中也有幾個蠢貨,受不了苦,逃跑了。他們逃跑不要緊。卻連累了自己的家人,寒冬臘月的,全家人被趕出了堡,現在也不知道到哪受苦去了。這個世道,有誰可以在舜鄉堡人人有田分。人人吃飽的?”
眾軍官不約而同地舉出矯九高、陳臣忠、韓文煥三人的例子,神情中滿是鄙夷。
與原先的兩哨兵一樣,這些新兵訓練,在操練前王鬥一樣有言在先,誰敢當逃兵的,抓回來後,重重處於軍棍,他們的家小,也立刻驅逐出舜鄉堡,他們家中將來的田地分配也立時取消。
這個消息不但在新兵中廣為發布。在新來的軍戶中一樣廣泛宣傳,這讓各人心下暗凜,矯九高等人的例子,己經是在舜鄉堡街知巷聞,誰也不想丟這個人,更失去自己全家在亂世中生存的機會。
眼下那些新編軍戶人人有飯吃,生活穩定,現在堡內還組織他們開墾荒地,開建礦山,眼看就可以如舜鄉堡原來的軍戶一樣過上好日子。如果被趕走……沒有人敢想象這個後果。
家人都是千叮嚀萬囑咐,自家的男人一定要好好操練,不要逃跑丟人,連累家小。再看原來的老兵們在那麼艱苦的環境下都能堅持下來。自己為什麼不能?一時間,新兵們都是憋著一口氣,隻是拚命訓練。
在訓練間隙,王鬥同樣讓軍官們向新兵講解刻苦訓練的意義,雖然那些軍官都是大老粗,話不一定講得很好。但至少讓新兵們明白了操練的意義,就是亂世之中,韃子賊匪橫行,隻有練好武藝,才能保護家園,保護自己的家人妻小。
訓練雖然苦,但每天吃飽,還有肉吃讓新兵們很滿足,不過他們也有疑惑,怎麼舜鄉軍內沒有糧餉發下?當兵就應該有餉發下才是。
對新兵們的疑惑,軍官們嗤之以鼻:“你們現在每天吃飽喝足,家人還有田地可分,還要糧餉?你們以為防守大人的錢糧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為了養活你們,還有你們家的爹娘妻小,你們知道大人多操勞嗎?多少老軍中的兄弟,為了養活你們,四處剿匪,他們死的死,傷的傷,他們容易嗎?”
“是男人的,就將來自己殺敵繳獲!大人仁義,繳獲賞賜極重,這樣的錢糧拿到手中,自己也風光不是?”
接著又有一些軍官得意的吹噓,在前段時間的剿匪之戰中,自己分到多少,特彆是左哨甲隊甲小隊的那位新任甲長吳爭春,他分到的繳獲糧米,己經抵得過衛所或是營兵中一年的糧餉了。
“是男人的,就象吳甲長一樣,用自己的刀槍去博取!”
最後軍官們總結道。
……
王鬥等人進了教場,教場內四哨兵都在訓練,腳步聲響,喊聲震天。
韓朝,韓仲原來的兩哨軍中,雖然補充進一些新兵,但原來軍中各隊的隊官就可以訓練他們。至於溫方與孫三傑的兩哨新兵,則需要每個軍官們喝呼不停,那些新任的隊長,甲長們,還要不斷地為新兵們作著示範。
在教場上,鎮撫遲大成帶著幾個風紀軍士肅立一旁,眼光隻是盯著場中的軍士們。不過林道符不在,眼下堡內要開荒修牆,事務繁多,林道符己是每天忙個不停,不可能管到營操之事。
韓仲見到自己的兵,立時精神起來,他高聲喊道:“兔崽子們,給老子好好操練,練不好,老子的軍棍可是不留情。”
王鬥身後的靖邊堡眾畜場女子看到這個火熱的練兵情形,都是驚訝地議論個不停,她們雖私下練習槍棒,但氣氛哪有如此的火熱與正規?她們身前的許月娥隻是細細看著,仍是一言不發。
見到王鬥,鎮撫遲大成,溫方亮,孫三傑幾人都是迎了上來。
看了看王鬥等人身後的靖邊堡女子們,眼中都是露出驚訝的神情。
王鬥問道:“訓練如何?”
溫方亮笑嘻嘻地道:“這些新兵真是蠢笨如牛,不過下官有信心,在幾個月內可以將他們訓練成軍。”
王鬥點了點頭:“訓練艱苦,要隨時注意新兵們的動態,他們有什麼心理反應,有什麼苗頭,軍官們要注意處理。”
溫方亮道:“大人儘管放心,出不了事。”
……
出了教場,王鬥又來到舜鄉堡的西麵。在這裡,大批的新軍戶男女正挑著簸箕、籮筐沿著堡牆來回運土和泥,填建高台,夯築城牆。沿著堡牆周邊。己滿是坑坑窪窪的土坑,儘是取土所致。
一隊隊的男丁青壯也從釜山上采來石料,堆放在堡牆邊,等待打磨,場麵熱火朝天。
在工地上。王鬥還看到老匠吳世宦在喝呼不停,指揮一乾工匠男女忙活著。
他雖是頭發發白,卻是中氣十足,精力趕得上一個棒小夥子。
見到王鬥,吳世宦忙迎了上來,王鬥道:“怎麼樣了?”
吳世宦道:“大人放心,比起以前修建靖邊堡,眼下人手充足了許多,隻要材料跟得上,小的敢打包票。在七月前,這舜鄉堡的新堡牆定能修建完畢。”
在規劃中,舜鄉堡新堡從舊堡西麵堡牆接過,正好省了一麵堡牆的修建。新堡牆長約千米,高約十米,不包磚,在新堡牆西麵,再設西門一座,最後挖有護城溝壕。這樣整個舜鄉堡新堡舊堡合起來,便呈長方形。
新軍戶有三千多口。儘數住於新堡中,本來按舊堡的規劃,這樣的人口肯定顯得擁擠。不過新堡如靖邊堡一樣,讓軍戶們全部住於營房之內。一排排的營房,不建單獨的房屋,這樣反顯得寬鬆。
如靖邊堡一樣,舜鄉堡新堡內的街巷同樣要用山石鋪就,兩旁設有排水溝,同樣要用石頭鋪就。幾條街道的交合處。同樣要興修廟宇、戲台等公共建築。
未來的舜鄉堡新堡,也會如靖邊堡一樣,堡內屋舍井然,街巷整潔,還要修建公共澡堂與公共廁所,讓軍戶們有一個良好的生活環境。
為了修建舜鄉堡與靖邊堡的堡牆,堡內所有的人力都是利用起來,不論男女,沒有一個人可以偷懶。
不過高強度的勞作需要耗費大量的米糧,王鬥給勞作的軍戶待遇是一日葷,五日素,每天可以吃飽,這花去了他大批的銀子,堡內的米糧王鬥儘量不動用,隻是花銀子去買。這些時間,從州城各地運糧到舜鄉堡的車馬不絕,各米鋪老板都是喜笑顏開,遇到王鬥這樣一個大主顧,他們的生意好做多了。
看著眼前火熱的勞作場麵,王鬥並不擔心工期延期,隻是時間緊迫,這堡牆的質量。
吳世宦道:“大人放心,堡牆修建起來後,定會如靖邊堡一樣的勞固,出了什麼問題,大人隻管斬了小人的頭。”
王鬥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
那三千口新軍戶安排到舜鄉堡西邊後,在那邊修建營房與堡牆,對於這些軍戶,都是按照軍堡的規矩,以百戶為單位,編成了幾個百戶,每個百戶幾片營房。
每個百戶之中,任用他們中一些鄉老維持管理秩序,這些鄉老可以任用自己百戶中的一些人為總旗與小旗。當然,這些百戶,總旗,小旗都不是大明官職,隻是舜鄉新堡新軍戶的管理人員名稱罷了。
以上的百戶都是從新居民中的成戶編成,原先依令吏馮大昌的統計,那些災民中,有成戶四百七十多戶,有口二千多人。王鬥選了一百戶人家送往了靖邊堡,眼下舜鄉新堡內有成戶三百多戶,餘者都是不成整戶的男人,女人,或是孤兒,不成整戶的人有七百多。
王鬥將三百七十多戶成戶編了四個百戶,又將餘者不成整戶的三百多個男人編成一個營房。
餘下有三百多個女子與一百多個孤孩,王鬥將她們全部編為一個營房,就住於舜鄉新堡的東麵,靠近舜鄉堡舊堡的西堡牆處。那些不成整戶的男人與女人們,他們中將來有些人或許可以結為夫妻,這要看他們的緣分了。
那些女子與孤孩的營房,同樣任命了許多管事頭目,同時堡內的幾個軍官太太,還有鐘氏與謝秀娘,都是不時的前往看望慰問,這些人也是每天被組織起來乾活。
壯實些的,就出堡與男子一起乾活,柔弱些的,就為眾人乾些洗衣做飯,送水送飯等事。那些孩童,有些人還每天在新建堡牆上奔跑,幫助一起夯築城牆。
王鬥將許月娥等人送進堡後,就將她們安排在女營中。
等堡牆修建好後,這些女子們,有一些也可以集中起來訓練或製作軍工等物,許月娥到時也可以帶一些女兵,現在她還是隨眾人一起乾活吧。
……
安排好許月娥等人後,王鬥又來到李茂森的匠作坊中,現在他最關心的就是武器的打製,特彆是火銃的打製情況。在王鬥又編立幾哨新軍後,舜鄉堡新立兩哨新軍,靖邊堡一哨新軍,還有董家莊的兩隊兵,如果火銃兵人手一隻火銃的話,至少還需要三百五十門火銃。
這是最少的,到時來臨的戰事,還需要一些火銃庫存,從現在到七月下,至少需要四百門火銃,最好有五百門火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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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白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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