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家想娶我果基家的女人?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果基土司一聽葉小天說明來意,馬上冷笑連連。如果是在幾天之前,或許他還會考慮考慮,如今他已與展家結親,又怎會再理會於家,於家和他果基家都是銅仁府的部落,彼此又相鄰,存在著最基本的競爭關係,而且無法調和。
就算果基土司沒讀過書,不曾聽說過“遠交近攻”這句話,他也清楚應該怎麼做才是最適合果基家的生存法則。
葉小天儘職儘責地扮著媒人,不肯放棄地勸道:“果基土司……”
果基土司斷然道:“你不必說了,請回吧!”
葉小天道:“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果基家和於家聯姻,好過彼此相爭啊!”
果基土司擲地有聲地道:“寧喝朋友的白水,不吃敵人的蜂蜜。自從兩州分割為八府,田家土司失去對兩州的控製權,我果基家和他於家便勢不兩立了,葉大人,請回!”
果基土司說罷拂袖便走,冷冷地扔下兩個字:“送客!”
“哎!果基土司,你……你這是何苦呢,何必呢……”
葉小天垂頭喪氣地離開涼月穀,城門在身後轟地一聲落下來,撞得地麵塵土飛揚。葉小天撣撣身上的塵土,忽地眉飛色舞,興高采烈地道:“天快黑啦,走,回於家寨去。”
……
葉小天回到於家寨,晚餐之後,又與李經曆一同趕到於土司居處,向於福順談起這幾天到於家、果基家和展家調停的情況。
談話間。葉小天不經意地道:“對了,本官今日去楊家,無意中聽說那楊羨達要使人向果基家說親呢,說是要把他的女兒嫁給果基土司,看來楊羨達這是要以女子定江山。爭取得到果基家的支持了。”
於福順之所以能在水銀山一事上混水摸魚,就是因為楊氏兄弟相爭,展家和果基家各助一方,如果楊羨達和果基家聯姻,把果基家拉到他的一邊,那楊羨敏就沒得爭了。於家又哪裡還有機會,是以一聽這話頓時警覺起來,忙追問道:“葉大人此言當真?”
葉小天道:“應該不假,我聽說楊羨達明日就要親自趕赴涼月穀商議此事呢。他是當著我的麵吩咐管家準備禮物的,用苗語說的。本以為我聽不懂,卻不知我多少也能聽懂幾句。”
葉小天得意洋洋地說了幾句苗語,又對於福順道:“於土司,楊家紛爭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到那時哪還有你於家插手的機會。水銀山曾是你於家產業不假,可那畢竟早在兩百年前就陪嫁出去了,你不如聽本官一句勸,就此罷手吧。”
於福順臉色時陰時晴。嗯嗯啊啊地敷衍一番,剛把葉小天和李經曆送走,便急匆匆趕去見於俊亭。於俊亭在內間大浴桶裡正在洗浴。白花花的身子都隱在霧氣氤氳之中,隻有香肩微露。
於福順隔著簾子把他從葉小天那兒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於俊亭撫在肩頭的手忽然停住了,一雙黛眉輕輕鼙了起來。
於福順道:“小姑奶奶,如果葉小天所言屬實,一旦果基家也支持楊羨達。則楊氏兄弟之爭立解,那時我於家就無法趁亂取回祖產了。”
於俊亭喃喃自語道:“楊羨達欲與果基土司結親?果基土司會拋棄自己的族妹和外甥。站到楊羨達一邊去麼?”
於福順聽她自言自語,不覺為之一怔。仔細想了想,憬然道:“不錯!果基家已經有了楊羨敏,又何必拋棄楊羨敏再與楊羨達結盟呢,他們幫助楊羨敏,楊羨敏會全力投靠果基家,可要是他們扶持楊羨達,楊羨達還要兼顧展家的利益,哪有楊羨敏給他們果基家的好處多。除非果基家眼見展家站到楊羨達一邊,擔心不是展家的對手。可果基家父子又不是怕事的人……,莫非葉小天為了讓我放手,故意誑我!”
於俊亭想了想,輕輕搖頭道:“不然,葉小天所言,也未必就不可能。”
於福順小心地問道:“小姑奶奶是說?”
於俊亭目光閃爍道:“如果楊羨達拿得出足以令果基土司動心的嫁妝,他們之間未必就不能聯手。”
於福順道:“令果基土司動心的嫁妝?”
於福順忽地想到了什麼,怵然一驚,忙道:“小姑奶奶,你是說……水銀山?”
於俊亭不答,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派人盯著楊家,楊羨達的一舉一動都不要放過。”
“是!”
於福順答應一聲,轉身要走,於俊亭又喚住他,向侍女淡淡地看了一眼,那侍女會意,立即欠身退了出去。房間一靜,隔著那道珠簾,隻有裡間一絲不掛,浸潤於摻了羊奶的乳白色浴液中的於俊亭和外間垂首肅立的於福順。
於俊亭問道:“叫你做的準備怎麼樣了?”
於福順道:“果基家往銅仁去販賣山貨的幾個人已經被我秘密控製了,必要的時候可以派上用場。另外,我還從他們口中打聽到,前些天果基格龍似乎和葉小天發生了衝突,還吃了虧。如果葉小天真的出事,果基家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於俊亭點點頭,冷冷地道:“辦得好!伺機下手吧,把這個礙眼的東西給我乾掉,隻要他一死,大亂必起,果基家和楊家聯姻的事無論真假都不重要了。”
於福順興奮地點點頭,道:“我知道了,這就去安排!”
腳步聲越去越遠,於俊亭輕輕地籲了口氣,閉起眼睛,昂起姣美動人的頸線,雙腿放開,軟綿綿的躺進水裡,乳湯般的水麵上若隱若現的浮出兩團掛了乳色浴湯的雪白玉峰,嬌聳的峰頂兩點猩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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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天回到自己住處,心事重重地踱來踱去。他說服楊羨達向涼月穀提親。又去涼月穀勸說果基土司與於家結親,一係列的舉動其實就是為了攪混水。
葉小天來水銀山本是為了調停諸部之亂,但事到如今,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了如何阻止展凝兒嫁去涼月穀,至於張大胖子交給他的使命。早被他拋諸腦後了,老婆都要跑了,還有閒心管彆人的閒事麼,葉小天可沒有那麼高的覺悟。
可這混水究竟能攪到什麼程度,能否利用這些混亂製止展家與果基家聯手,他實在沒有把握。葉小天思忖半晌,看看廳中侍立的六名侍衛,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法子,或可阻止展家與果基家的好事,不過他身邊這六名侍衛都隨他露過臉。不能使用。蠱教本來給他派了十六名侍衛,可他嫌這麼多人前呼後擁的太不自由,所以隻準六人隨侍,事到如今才覺得人手不夠。
一個侍衛見葉小天憂心忡忡,忍不住問道:“大人有什麼吩咐隻管交待下來,縱然粉身碎骨,屬下也一定辦到!”
葉小天眉頭緊蹙,擺擺手道:“粉身碎骨倒是不必。隻是此事必須秘密進行,你們六人都隨我露過麵兒了,無法出手啊。”
那六名侍衛互相看看。忽然麵露笑容,他們互相使個眼色,忽地轉向葉小天,齊刷刷單膝跪地,恭聲道:“屬下有違大人吩咐,還請大人恕罪!”
葉小天愕然道:“你們有何事違背了我的命令?”
還是先前那名侍衛答道:“大人不願有太多隨從追隨左右。屬下們本不敢違抗,但大人之安危實比屬下的性命重要萬倍。大人此來銅仁府。人地兩生,屬下不放心。所以……另外十名兄弟,也已暗中跟來了。”
葉小天大喜,忙道:“當真?他們在哪裡?”
那侍衛對葉小天低聲稟報兩句,葉小天喜道:“來得好!明日你便去尋他們,叫他們在左近隨時候命,我有一件大事需要他們去做!”
翌日一早,楊羨達收拾停當,帶了一些親信之人佯做遛馬,離開了楊家堡。楊羨敏昨日就從忠於他的小頭人那裡聽說了葉小天去而複返,密會楊羨達的消息,早就暗中派人盯著他,楊羨達一走,便有人悄悄躡上。
楊羨達帶人離開堡塞,在郊野隨意遊逛了一陣,不見有人跟隨,馬上撥馬轉向涼月穀,果基土司聽說楊羨達來訪,很是莫名其妙,一直以來他支持的都是楊羨敏,所以和楊羨達之間的關係甚是冷淡,楊羨達貿然來訪能是為了什麼。
迷惑不解的果基土司接見了楊羨達,一聽他道明來意,先是驚怔片刻,旋即大喜,一口答應下來。
他此前答應與展家聯姻時,就知道十有*需要轉換立場,轉而支持楊羨達,卻不想楊羨達居然也要與他聯姻,而且還要用水銀山換他們涼月穀山前的那片熟田,這等順水推舟的好事,他哪有不答應的道理。
楊羨達見果基土司如此爽快地答應下來,就知道葉小天所言不假,展家果然與果基家聯姻了,若非如此,果基土司絕不會如此輕率地答應與他聯姻。
展家和果基家聯姻,他們楊氏兩兄弟的利用價值就大為削弱,在幾家土司合縱連橫的關係中淪落到次要位置了,這時候要扶植哪個,就看展家和果基家誰更具有話語權。
如今他也和果基家聯了姻,和展家原本關係又比較好,可以想見,他的地位將因此而穩如泰山。這廂兩人各自打著如意算盤,於家寨的暗哨和楊羨敏的暗哨,則已各自趕回,把消息急急傳給了各自的主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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