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極度的靜,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
隱約傳來太陽妹妹的笑聲:“好看吧?”
緊接著是毛問智的聲音:“好看,你本來就生得跟仙女兒似的,穿上這麼漂亮的衣料當然好看。”
“嗒!嗒嗒……”
不遠處又傳來幾聲輕響,那是冬長老又在鼓搗他那些壇壇罐罐。
展凝兒的臉蛋紅得發紫,鼻息漸重,咻咻地喘了半晌,按在葉小天肩上的手忽然用力一扣。
“嗯!”葉小天一聲悶哼,呲牙咧嘴地抬起頭,眼淚汪汪地道:“你乾嘛?”
這一抬頭,他忽然發現展凝兒也在流淚,眼淚汪汪地對他道:“你欺負我,你欺負我!”一邊說,一邊用力攥他的肩頭,葉小天終於掉下了眼淚,眼淚吧嗒地道:“凝兒,明明是你在欺負我,我的肩膀都快沒有知覺了。”
展凝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有些窘地擦擦眼淚,垂下頭,幽幽地道:“其實……其實你這麼聰明的人,早就明白我對你的心意,是不是?”
葉小天慢慢站了起來,凝兒搭在他**肩頭的手無力地滑下來,輕輕搭在他的胸膛上。那**的胸膛,讓凝兒的呼吸又急促了些,熱熱的氣息噴在皮膚上,讓葉小天的心癢癢的。
葉小天覺得嗓子有些發乾,他咳嗽一聲,乾巴巴地道:“是!”
展凝兒依舊垂著頭,心口跳得飛快:“那……那你想不想要我?”
葉小天把臉揪得跟包子褶似的:“問題是我不能要啊……”
展凝兒緊緊咬著下唇,搭在葉小天胸前的手慢慢攥成了拳頭:“那……你為什麼不趕我走?”
葉小天沉默半晌,低聲道:“我不舍得。”
展凝兒忽然掄起拳頭,在葉小天胸口狠狠捶了一下,牽動了肩膀,疼得葉小天一聲悶哼。展凝兒又突然張開雙臂,把葉小天緊緊抱住。忽然張開嘴,用那一口小白牙,咬住了他的胸口。
葉小天被她一抱,就是一聲悶吭,再被她一咬,終於痛得叫出聲來:“哎喲……”
“壞人!你這個壞蛋!”
展凝兒忽然鬆開口,又把他抱得緊緊的,也不管葉小天痛得呲牙咧嘴,把下巴搭在他肩頭,歡喜地道:“你知不知道。在雷神禁地,你掙紮著從崖上跳上來,跑向那條大河的時候,就把我的心帶走了,再也回不來……”
展凝兒用滑嫩的臉頰輕輕摩挲著葉小天的臉頰,用如夢似幻的聲音柔柔地道:“你知不知道,知道你喜歡了瑩瑩之後,我有多傷心,有多不服氣。可後來,我卻隻有自卑,我覺得,是因為我不好。我比不上瑩瑩……”
凝兒說著,那淚又不爭氣地掉下來,既有歡喜、又有辛酸,許久以來鬱積的心事。在這層窗戶紙捅破後,都被她傾訴出來。
葉小天乾巴巴地道:“這可不怪我,誰讓你家世那麼大。說出去嚇死人。我那時候算什麼?跟你的家族比起來,現在依舊不算什麼,我哪敢打你的主意?”
展凝兒氣憤地抬起頭,質問道:“那瑩瑩呢?”
葉小天道:“那不同,一開始我以為她是賣梨姑娘,等我知道真相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了她……”
“我不管,我不管……”
展凝兒歡天喜地的把臉蛋兒貼過去,道:“反正你剛剛說了,你舍不得我,你喜歡。男子漢大丈夫,說話要算話,這一輩子,我賴定你了。”
葉小天清了清嗓子,道:“凝兒啊,你要跟了我,你家裡能同意?”
展凝兒道:“我父親去世早,伯父主持展家,他才不會太在意我的事。要不然,你以為我能經常遊走在外?”
葉小天道:“那你娘……”
展凝兒道:“我娘是個極溫柔的女子,很疼我的,從小就寵著我,慣著我,隻要我喜歡,從不在意我做什麼。”
葉小天開始頭疼了:“呃……,可是……”
展凝兒忽然離開他的懷抱,瞪大的眼睛漸漸眯起來,威脅地道:“可是什麼?”
葉小天苦惱地道:“這大房二房,誰大誰小,可怎麼分呢?”
展凝兒瞪起眼睛道:“乾嘛非要分個大小?俗!忒俗!俗不可耐!”
葉小天:“嘎?”
展凝兒霸道地道:“規矩是人定的,咱自己立規矩不成麼?非得遵守彆人給咱立的規矩?”
葉小天吱吱唔唔地道:“可……可是……”
展凝兒不耐煩地道:“好啦好啦,不要可是了!這件事交給我和瑩瑩來商量就行啦,你享儘齊人之福,心裡不知有多歡喜呢,何必裝出一副受儘委屈的模樣,得了便宜賣乖。”
葉小天:“……”
展凝兒睇著他無語的模樣,心裡越來越是歡喜,忽然“嘻”地一笑,又忘情地撲進他的懷裡,雀躍地道:“真好!真好!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葉小天:“……”
展凝兒的聲音凶巴巴地:“乾嘛?我說的不對啊?”
葉小天有氣無力地道:“對……”
展凝兒皺著鼻子,在他胸口輕輕捶了一下,羞笑道:“那你還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小鳥依人嗎?人家主動投懷送抱,你還不死不活的死樣子。”
小鳥依人麼?展凝兒長腿細腰,身材頎長,頂多比葉小天矮半頭,無論怎麼看,都實在不像小鳥兒,除非駝鳥也算鳥
葉小天用他健全的右臂輕輕環住凝兒柔韌纖細的小蠻腰,迷惘地想:“莫非這就是官場失意,情場得意?可官場失意時我也不怕,現在怎麼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瑩瑩……會閹了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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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清多年的會同館煥然一新,因為人多了,人氣足了,更是給人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這廂絲竹樂起,那邊杯籌交錯。會同館門口又有南京守備派來的官兵把守,整個會同館熱鬨非凡。
葉小天坐在一張藤綺上,太陽斜照在他的身上,他半躺著坐在椅上,一手托著下巴,直勾勾地望著前方院落中的一塊奇石,一動不動。
華雲飛看看滴漏,皺了皺眉頭道:“大哥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他可很少這麼安靜。”
毛問智剛打了個瞌睡,瞪大眼睛看了看葉小天,道:“能有啥心事?彆是想瑩瑩姑娘了吧?”
華雲飛點點頭道:“有可能。大哥被困在這會同館了,等這些柯枝使者一走,這兒又是冷冷清清,大哥蹲在這兒,怎麼可能升官?”
毛問智歎了口氣,道:“早知如此,大哥就該拐帶了瑩瑩姑娘離開,等孩子都生了再回來,我就不信他老夏家不認這個女婿。”
葉小天托著下巴。對他二人的話充耳不聞。他確實在想瑩瑩,不止想瑩瑩,還在想展凝兒,越想越頭疼。這麼兩個女人。還都是身世不凡的貴女,他怎麼擺得平?雖說凝兒說不用他操心,可他能不操心麼?
關於瑩瑩在回紅楓湖前,暗示凝兒。自己同意讓他們在一起的事,凝兒並沒有說給葉小天知道。她覺得自己已經夠委屈的了,又怎麼會把這件事告訴葉小天。反正她知道這件事就行了,她就可以有恃無恐。
而葉小天若知道了這件事,再順理成章地接受了她,會讓她有種羞辱感,會以為這是在瑩瑩答應之後,他才順勢接受自己,她也有她的高傲和矜持,她希望在葉小天心裡,她有不輸於瑩瑩的份量。
所以,她對此事守口如瓶,隻希望葉小天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依舊能勇敢地接受她。可這一來可就難為了葉小天,葉小天現在連一個夏瑩瑩都搞不定,如今又搭上一個展家大小姐,當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忽然,一個小吏快步趕來,變聲變色地對葉小天道:“葉大使,葉大使!”
葉小天從神遊天外中收了魂兒,抬頭看向他,那小吏急道:“葉大使,柯枝宰相生病了,您快去看看吧?”
葉小天吃了一驚,急忙站起,道:“昨兒還好好的,怎麼今天一早就病了?”
柯枝宰相的住處,幾名柯枝國隨員憂心忡忡地站在客堂上交頭接耳,臥房裡一個頭上插滿了羽毛、打著赤膊,肌膚黑黝黝的男子正圍著柯枝宰相轉來轉去。
葉小天急急趕到,探頭向臥房裡看了一眼,奇道:“那個鳥人是乾什麼的?”
跟著趕來的小吏忙道:“大使,那是柯枝宰相帶來的隨從郎中,正在為他看病。”
葉小天這才明白,向那小吏問道:“柯枝宰相犯了什麼病?”
那小吏苦著臉道:“小人也不清楚,一大早就有柯枝宰相的隨員衝出來,嘰哩呱啦的對小人說了一通,小人也聽不明白,跟著進去一看,就見這柯枝宰相臉色難看,似是十分虛弱。地上有穢物,馬桶裡也是。”
葉小天道:“人還清醒著吧?我去問問。”
那小吏苦笑道:“大使不必問了,他不止上吐下瀉,咽喉似乎也有了毛病,根本說不出話來。”
葉小天怔了怔,道:“除了這柯枝宰相,他們其他人可還有懂咱們語言的?”
那小吏搖了援頭。
葉小天道:“這可就麻煩了,依我看,定是他昨日赴宴吃壞了東西。”
那小吏也怕這責任落在會同館頭上,說他們照料不善,一聽葉小天這個“定論”,趕緊道:“大人英明!”
葉小天瞪了他一眼道:“英明個屁!還不快去禮部報與尚書大人知道。”
那小吏慌忙道:“是是是,小人這就去。”
那小吏一溜煙兒地去了,葉小天向臥房裡又看了兩眼,眉頭便蹙了起來:“這可麻煩了,我一直找事,可就是不出事。這一回事兒找上了我,問題是事兒太大,我抗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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