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截斷(1 / 1)

夜天子 月關 1729 字 27天前

?一片嶙峋陡峭的懸崖上,馬輝和許浩然緊張地拉著一條繩索,其實繩索還係在身後的一棵大樹上,本不需如此擔心,但繩索下麵正係著葉小天,而懸崖下麵全是尖利高聳的怪石,一旦摔下去必然粉身碎骨,他們豈能不擔心。

華雲飛攀在另一條繩索上,上邊有周班頭看著,華雲飛腰間雖然係著繩索,但繩索鬆鬆的,他幾乎可以不必借助這條繩索就能輕鬆攀援,之所以係上隻是以防萬一罷了。

葉小天蹬著一條岩石縫隙,手裡抓著一塊突起的岩石,探出身子在懸崖峭壁上認真地觀察著,山風呼嘯,吹散了額頭的汗水,下邊離地二十多丈,一開始有種眼暈腿軟的感覺,久了漸漸適應,倒是頗感刺激。

“大哥,咱們上去吧!”

葉小天已經看了很久,為了把周圍的情況探察仔細,他大半個身子都探向空中,繩索繃得緊緊的,華雲飛自己攀爬懸岩並不害怕,可是看見葉小天這副樣子卻提心吊膽。

葉小天點點頭,在馬輝和許浩然的幫助下,費儘力氣爬上懸崖。周班頭見華雲飛像頭靈猿似的,輕靈如飛地攀援上來,便放心地撇下他,趕到葉小天身邊,問道:“大人,你究竟有什麼打算啊?下麵這條河固然水源充沛,可是……我們利用不上啊!”

周班頭往身後指了指,從這裡到高李兩寨所在的那條峽穀。中間交叉縱橫地有四五座山峰,如果想開山鑿渠把這裡的水引到那邊去,那就和愚公移山差不多了。要挖通這連綿的山川,恐怕得傾儘全國之力,耗時三年五載。

葉小天搖搖頭道:“我現在也不能確定我的法子究竟可不可行,走,咱們先到那邊看看。嗯?大個子呢?”

葉小天今天是到深山裡考察那條大河的,想到這裡地形環境複雜,罕有人至。也不知道是否有什麼大型野獸,所以就把大個子帶了來。大個子仿佛一頭金剛。在山嶺上尤其如魚得水,帶著它,眾人的安全就大有保障。

仿佛聽見了葉小天的招呼似的,大個子呼嘯一聲。從一處懸崖下麵嗖地一下竄了上來,淩空翻了個筋鬥,穩穩地落在葉小天身前,向他咧嘴一笑。這家夥最近在家悶得難受,好不容易被葉小天帶出來,自然撒起了歡兒。

葉小天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腳,道:“走!前麵開路!”大個子挨了一腳,喜不自勝,興衝衝地跑在前頭。向那片亙古以來都無人進去過的叢林灌木走過去。

這個地方幾乎從來也沒有人來過,砍柴人不會跑這麼遠的路,獵人也不會到灌木如此茂密的地方狩獵。華雲飛和周班頭等人隨身帶的有刀,可是如果披荊斬棘地開路前行,一個上午也走不出百十步,如今有了大個子就截然不同了。

大個子塊頭兒龐大,身高超過他們一倍,那些和人等高的灌木堪堪隻及它的腰部。大個子皮糙肉厚的也不怕荊棘刮碰,邁開大步一路輾壓過去。兩隻簸箕般的大手隨手一抓,力大無窮的它就能把幾棵灌木連根拔起,葉小天等人跟在它後麵自然大省力氣。

葉小天是沿著懸崖轉向最近的另一座山峰,兩山之間有一道山脊相連,隻是山脊上長滿了茂密的灌木。大個子衝鋒在前,連趟帶拔,驚嚇得許多蛇蟲鳥獸到處亂竄,用了小半天的功夫,他們終於來到另一座山峰上。

葉小天站在山峰上四下觀察了許久,又向連著另一道山峰的山脊一指,道:“走!往那邊去!”

這條山脊是光禿禿的,倒不用大個子開道了,但它和方才走過的那條山脊形成了一個>字形,往這邊走的話,就離高李兩寨所在的山穀越來越遠了。

如果想去高李兩寨所在的山穀,直線距離當然最近,可是那樣的話他們隻能從這裡滑下山坡,穿過一片狹窄的山穀,再爬上對麵陡峭的山峰,翻山越嶺才能通過。

葉小天如今沿著一條條山脊走,雖然曲曲折折,可是隻要他能找出一條通過山巒相連的山脊勾通的路,那麼反而要比翻山越嶺快上許多。如此往複,直到第三天,葉小天才探測出一條曲曲折折,以山脊相連,可以抵達高李兩寨中間位置的一條山路。

……

天色將晚的時候,葉小天帶著人回了城,由於終於探明了道路,葉小天雖然疲累,精神卻非常好。

隻是儘管有大個子為他開道,葉小天在罕有人至的叢林中鑽來鑽去,衣衫還是刮得破破爛爛,頭上身上滿是草莖和碎屑,衣服上還站有泥土和苔蘚,樣子狼狽不堪。

葉小天走到祈雨台前,見徐伯夷像隻霜打的茄子,正有氣無力地坐在台上,不由會心一笑,折身便往祈雨台上走去。

徐伯夷每天晚上都撐個半死,接著一整天又餓個半死,覺也睡不好,此時正有氣無力地打著瞌睡,忽然聽到“咚咚咚”的腳步聲,不由精神一振:“花知縣送飯來了!”

徐伯夷興奮地張開眼睛,一看是葉小天,頓時冷下臉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可是看清葉小天的狼狽模樣,徐伯夷又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幸災樂禍地道:“葉典史怎麼搞得這般狼狽?莫非是挖渠引水去了,嘿嘿!這層巒疊嶂的,等你挖渠引水,還不如我祈雨靠譜呢。”

葉小天在他對麵隨意地坐下來,笑吟吟地道:“引不來水我也不會餓死,可這雨要是再持續不下,卻不知你徐大人能否撐到那一天了。不過我看你說話中氣十足的,應該還能撐些時日啊,哈哈……”

徐伯夷冷哼一聲。自知鬥嘴不是葉小天的對手,便低聲喝道:“你鬨夠了沒有!真若把本官活活餓死,消息傳回朝廷。你當朝廷會相信本官是為了祈雨而死?到時候你葉小天難逃乾係。”

葉小天微笑道:“你若狠得心來去死,葉某情願擔上這場乾係。就怕花知縣送飯來時,足下又要躲在茅廁裡麵狼吞虎咽了,哈哈哈……”

徐伯夷被他搶白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恨恨地道:“葉小天,你不必得意!如果旱情一直無法解決,到時候難過的人就是你了。你以為你還能耗幾天。高李兩寨是不會無限期地等下去的,你如果不能馬上拿出一個辦法。兩寨就會把怒火對準你,到那時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倒要看看誰更難看,哈哈哈哈……”

徐伯夷得意地大笑起來。笑聲未歇,大個子突然從台下興致勃勃地跳了上來。

“嗵!”

大個子龐大的身軀重重地砸在台上,徐伯夷“嗖”地一下,被彈上了半空。

大個子的一隻巨腳正踩在祭台邊緣的一塊木板上,結果這個祈雨台有些偷工減料,這塊板子沒有釘牢,一下子像翹翹板似的,所徐伯夷彈到了天上。幸虧大個子另一隻腳站得穩穩的,它的反應又靈活。身體重心迅速轉移到了另一隻腳上,所以依舊站得穩穩的,沒有摔下台去。

徐伯夷依舊保持著坐姿。被彈射到半空,腦袋“砰”地一聲撞在頂棚的木板上,又“嗵”地一聲落回地麵,居然還是保持著坐姿,那塊木板還被大個子踩得翹在空中,好在徐伯夷屁股底下隻少了一塊木板。屁股卡在那裡,沒有摔下去。

隻是他的腦袋被棚頂重重地撞了一下。屁股又墩得發木,眼前金星亂冒,一時什麼都看不清楚了。眼見闖了大禍的大個子像個孩子似的聳了聳肩膀,趕緊又跳下了祭台。

大個子這一跳,被它巨大的腳丫子踩得翹在空中的木板“呼”地一聲落了下來,徐伯夷正眼冒金星地看著葉小天,這塊木板落下來,“砰”地一聲敲在他的頭上,徐伯眼兩眼發直,身子晃了兩晃,仰麵摔倒在台上,人事不省了。

葉小天順手拿過一個碗,從壇中舀了一碗水,咕咚咚地喝了,搖頭歎息道:“人要是倒了黴,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

……

縣衙第三進院落,花廳裡,花知縣正在喝茶,蘇雅則側身坐在羅漢榻上,拿剪刀細心地剪裁著一塊布料。

雖然是在後宅閒坐,她的坐姿依舊保持著優雅端莊,一雙長腿並攏著,微微側向一邊,腰肢輕扭,翹臀被繡著荷花的襦裙繃出一個渾圓豐滿的弧度。

花知縣一見夫人剪裁衣服,便有些不自在起來,隨意抿了兩口茶水,就想籍故走開。因為蘇雅正在做一件嬰兒穿的衣服,他二人成親已七年有餘,到現在還一無所出呢。

平日裡每每看到彆人家的孩子,蘇雅都眼熱的很。閒來無事,便常常一展所長,做些男嬰女嬰穿的衣服。其實為了子嗣的事,兩人曾不隻一次偷偷拜訪過各地名醫,延醫問診,藥湯不知喝了多少罐,蘇雅的肚子卻始終不見爭氣。

同民間愚昧百姓把生兒育女的責任統統推給女方不同,古時候的讀書人一樣明白孩子是“父精母血”孕育而成的道理。兩人延請名醫時,名醫也說過蘇雅身體正常,花知縣縱然想把責任怪罪到娘子頭上也不成。

況且花晴風本是窮苦書生,全靠開絲綢坊的丈人家資助才得以安心讀書考中進士,對蘇家他虧欠至深,在妻子麵前更沒有足夠的底氣發威了。

再者,為了此事,他丈人曾給他買過一個侍女陪寢,言明一旦懷孕,便可扶為妾室。結果花晴天辛苦耕耗一年之久,那個買來的侍婢也不下蛋,這一來花晴風便知道原因大抵是出在自己身上,一見蘇雅又想起了孩子,不免有些心虛。

花晴風正要佯作無事地走出去,一個侍婢走進來,向他福禮道:“老爺,葉典史求見,現在二堂相候。”

花晴風一聽葉小天的名字就心驚肉跳,怵然變色道:“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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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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