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十點一刻,中央刑事廳偌大的會議室裡雖然坐滿了人,卻是鴉雀無聲,人們都在屏息靜氣地聆聽著講台上的一個人發言。
發言者正是趙玉,他正在為大家講述他大破無頭女屍案中的一幕。
“當時,汽油已經灑得滿地都是,李飛看到我和冉濤闖進屋子,竟然提前點燃了打火機,並且丟在了地上!”趙玉說得驚心動魄,令現場氣氛一片緊張。“火噗的就著了起來!我當時心裡一涼,就想,完了,完了!李飛一把火自焚不要緊,關鍵是案子很可能永遠也無法水落石出了!
“好吧!拚了就拚了吧!”趙玉拍著胸脯說道,“就算被火燒死,也特麼認了!誰叫咱是為了尋找真相而舍生忘死的刑警呢!敬業敬到這種份兒上,也沒誰了吧?嗬嗬……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火都著起來了,根本沒那麼多心理活動,剛才都是我瞎掰的!李飛打火機一丟,我就已經奮不顧身地撲過去了,和他在地上打了個滾,滾到了屋子的另一邊!
“實話跟你們說吧!那時候,李飛身上也有汽油啊,已經突突突地著起來了,我衣服也著了!真格是命懸一線,九死一生,連我都快絕望了!可誰知道,也是我命不該絕,大火引燃了汽油桶,竟然發生了爆炸!
“嘭……”隨著趙玉的比劃,聽眾們全都跟著驚呼了一聲。
“衝天的火焰瞬間就把整間屋子吞沒,我抱著李飛把眼一閉,認為這輩子就這麼完了,以後再也不能在我熱愛的刑偵崗位上為人民做貢獻了!可誰知,嘿嘿……汽油桶爆炸之後,瞬間燃儘了屋內的空氣,竟然把我們倆人身上的火焰熄滅了!
“我反應超快,趕緊拉著李飛把他拉到了屋外!這時候,噠噠噠……輪到我的隊員們出場了,吳秀敏同誌急中生智,從汽車上拿來了兩個滅火器,滋滋滋地一噴,哎呀……我心裡這個痛快呀……再然後,我們的冉濤同誌又給李飛戴上手銬,這才終於算是活著了嫌疑犯李飛……”
哇……
聽到趙玉脫險,眾人這才如釋重負地緩了口氣,數秒之後,才情不自禁地為趙玉鼓起掌來。
“大家不用佩服我,人民警察為人民,其實這些都是我們刑警應該做的!”趙玉風趣地說道,“說實在的,沒有領導們無底線的支持!沒有各地警方的大力配合!沒有我親愛的隊友們無私奉獻!我趙玉又有何德何能破得了如此大案!所以,還是讓我們把掌聲送給他們吧!”
在趙玉的吹捧之下,現場再一次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講台上的領導們聽到之後,亦是笑逐顏開,頻頻點頭,對於趙玉這種識大體顧大局,既有能力又有風趣的警探來講,實屬難得。
“不過,大家可彆忘了我,我趙玉也是功不可沒的!”趙玉說到爽處,竟是當著眾人的麵衝大領導們問了一句,“各位領導,我那轉正的事兒,咱們是不是也能給辦辦了?”
趙玉這麼一說,全場一片哄笑,台上的領導亦是笑得合不攏嘴,廳長大人還爽快地給趙玉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
接下來到了提問時間,麵對記者們關於案情的提問,趙玉的回答更是妙語連珠,鬼馬無羈,惹得現場哄笑連連,氣氛活躍,卻又不失體統,相得益彰,一下就加深了趙玉在公眾麵前的印象。
“趙警官,當李飛交代案情之後,您心裡是怎麼想的?和警方之前的預判一樣嗎?”一位長發飄飄的女記者問道。
“一樣不一樣我不知道,但當時我隻有一個想法!”趙玉衝美女眨了眨眼,“破了這件案子,我就能接受你這樣的大美女采訪了!老妹兒,介不介意一會兒留個微信?”
“……”
“趙警官,那您臉上的傷是怎麼造成的呢?”某記者又問,“跟無頭女屍案有關嗎?”
“哦,那是因為我居功自傲,想要焦處長給我加薪來著,她不同意,讓她扇了一嘴巴子!”趙玉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後才趁著記者懵圈之際哈哈大笑,“嗬嗬嗬,開玩笑,是我昨天又接手了一件重大案件,在跟匪徒搏鬥時留下的!請你們放心,匪徒比我慘多了,他的臉和豬頭放在一起絕對分不出來……”
“……”
就這樣,趙玉開啟了自己的恬不知恥模式,五彩斑斕,光怪陸離地就把這次盛大的記者招待會完成了下來,並且順利地成為了全場最引人注目的明星。
無頭女屍案的影響程度實在是無與倫比,在國內堪稱第一!所以,能把這件案子偵破,趙玉注定會功成名遂,名揚四海。一時間,各路媒體紛紛報道,讓趙玉的名字一夜之間傳遍了全國……
在記者招待會之後,刑事廳還特彆安排了一場內部慶功會,為趙玉以及特調組進行了表彰獎勵。在會上,廳長大人高度讚揚了趙玉等人的優異表現,不但現場承諾了表彰、獎金,而且還親口答應,要將趙玉等人的轉正工作提上規程。
作為刑事廳的領導們來講,得到趙玉,都像撿到了寶一樣!
趙玉的表現已經不能用突出來形容了,自從他進入特調組擔任組長以後,短短的幾個月內,已經先後偵破了四起大案,這等優異表現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他一連打破了刑事廳的數項紀錄,成績斐然,引人矚目。
其實,除了急速殺人案、無頭女屍案、寶石失竊案和孤島殺人案以外,趙玉還做了另一件重要的大事,同樣讓領導們對他青睞有加,刮目相看,那就是他在新西蘭誤打誤撞間得到的那些機密文件。
如果單純評論功勞的話,其實趙玉在新西蘭所取得的成績,絲毫不亞於那些案子。他得到的那些文件資料,甚至影響到了整個國家商業戰略的進程,這等功勞已經提升到了為國爭光的高度,不是和破案可以相提並論的。
隻不過,由於此事屬於最高機密,刑事廳裡僅有幾位最大領導知曉,對外也不能大肆宣揚。所以,廳長大人隻是暗地裡向趙玉透漏了一些相關的獎勵事宜,並沒有太過聲張。
慶功會完畢之後,自然就是慶功宴了。不過,如此高規格的慶功宴和以前趙玉在秦山接觸的不同,宴會上幾乎沒有人動筷子吃飯,更不拚酒,大家隻是愉快的碰杯,然後互相暢談一些官場瑣事而已,彼此所說的也都是中規中矩的客套話。
雖然趙玉儘量在插科打諢地調節氣氛,可一來和領導們不熟,二來笑點不同,三來文化水平差距太大,所以最後均以失敗告終,讓趙玉覺得非常無聊。
然而,此時的無聊隻是一個開始,自從記者招待會之後,一連數天,趙玉全都陷入到了這種官方應酬之中,專欄訪問,警事采風,大小領導接見,再有就是報告會,給警校學生講課,給一線刑警介紹經驗,緊接著又是一場接一場的宴請……
漸漸地,趙玉不再感到無聊,而是抓狂!
為了躲開這些應酬,他一連向上級遞請好幾次報告,想要繼續率隊去查北遷惡魔案,誰知道,報告卻全都被焦處長給駁回了!
趙玉不可理解,便親自找到焦處長理論,可誰知,焦處長卻趁機推心置腹,語重心長地給他上了一堂人生大課,諄諄教誨趙玉:做人不能太滿,要給他人留有餘地,否則的話,是會得罪人的!
趙玉更加納罕,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想要去破案子,怎麼還會得罪人?
於是乎,焦處長隨口引用了一句古句名言回答了趙玉:“《陽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啊!”
“哦……原來如此!”趙玉聽後連連點頭,若有所悟,一直點了好半天之後,才鄭重其事地說了四個字出來,“什麼意思?”
我倒……焦處長差點兒沒閃著老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