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史密斯的指腹摩擦著酒壺的紋路。
那並不是酒壺本身就有的,而是為了防止摩擦、碰撞損傷酒壺本身而製成的牛皮套子。
這個牛皮套子做的非常精巧,讓人看到的第一眼隻會認為是一個牛皮酒壺。
在靠近內側的上麵,還有一個環扣,能夠讓人輕鬆的彆在腰上。
當然了,對於史密斯來說,拿在手中才是最方便的選擇。
咕咚、咕咚。
大口大口的灌了數口酒液,史密斯含糊不清的自語著。
“意外的攪局者嗎?”
“真是讓人頭疼。”
爬在那的博爾德立刻把頭伸了過去,安慰般的蹭了蹭史密斯。
“放心吧,我沒事。”
“而且,還沒有到最壞的時候。”
“這樣的意外,還在我的承受範圍內。”
衝著博爾德擺了擺手,史密斯的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然後,他看向了房門外。
踏、踏踏。
清晰的腳步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兩個人。
一個是羅恩姆思最忠誠、得力的手下泰爾思。
另一個則是他要等待的人:2567!
“史密斯教授……”
“進來。”
“還有這裡沒有你的事了。”
麵對著敲門聲,史密斯給予了肯定的回答,並且,更加直接的衝著泰爾思揮了揮手。
教授泰爾思看著史密斯,不由麵帶苦笑。
雖然雙方都是教授,但是他這個教授和史密斯這位教授相比較,卻是有著相當的差距。
不論是實力,還是功勳。
尤其是後者,他更是望塵莫及。
因此,教授史密斯衝著身邊的秦然打了個眼色後,轉身退出了房間。
沒有停留在門外。
在秦然的耳中,教授史密斯的腳步聲是直接向著整棟房屋外走去,一直到了即將離開這棟房屋的外圍時,才停了下來。
一個既聽不到房間中對話,卻又一旦發生了什麼意外,能夠及時出現的距離。
“自作聰明的家夥。”
史密斯撇了撇嘴角,對著秦然指了指麵前的沙發。
“但至少,人不壞。”
秦然坐到了沙發中,回答道。
“你是指,你在找到對方後,對方就直接告訴了你我在哪嗎?”
對此,史密斯沒有反駁,但話語中的不滿卻是顯而易見的。
“這次的動靜很大。”
秦然答非所問。
“所以,你出現在了我麵前?”
史密斯咧嘴一笑。
“嗯。”
“因為,我不理解,在這樣大事件中,你為什麼要提前‘通知’我,甚至還給了我相當的好處。”
秦然一點頭。
“謹慎多疑的人,會活的很累。”
史密斯貌似提醒的說道。
“至少,比突然到來的死亡強!”
秦然則根本不為所動。
“死亡有的時候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這樣的家夥,麵對死亡時的姿態。”
“經曆了絕望、掙紮、瘋狂後,你所擁有的資質,足以讓所有人為之側目——我和羅恩姆思打賭,你是關鍵點,所以,我才會給予你【殘缺的融合之種】做為酬勞。”
“因為,我很清楚,像你這樣的人一旦事後知道了,一定會給我製造大麻煩。”
史密斯一聳肩,又一次的扭開了酒壺。
“你好像很了解我?”
秦然問道。
“不是了解你,是了解我自己!”
史密斯喝了一口酒,晃了晃酒壺,內裡傳來了酒液撞擊瓶壁的悅動聲。
從聲音來看,大概還有半壺左右的模樣。
而這似乎是史密斯的一個‘停止線’。
他小心的將酒壺揣回了懷中後,這才繼續說道:“或許你不相信,你和我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格,乃至是行為模式。”
“雖然現在看起來不一樣,但是你細細看看我的眼睛、眉毛、鼻子,是不是和你有點相似?”
似乎是為了讓秦然相信,史密斯對著自己連連比劃著。
“嗯”
“我會努力不讓自己禿頂、瞎眼、瘸腿。”
秦然十分認真的回答著。
“我隻是光頭,不是禿頂。”
史密斯強調著。
“有區彆嗎?”
秦然反問道。
“當然有。”
“這是我自己自願的,而不是不可抗力造成的,就好似你被馬耶盜取了新生晚宴的獎勵食物,然後,又引出了魯德、德爾頓,乃至是希爾裡流的派爾雷諾。”
史密斯意有所指的說道。
“所以,你也對《關食錄》感興趣?”
秦然凝神看著對方,語氣緩緩的問道。
“《關食錄》?”
“有一點兒,但是我更感興趣的是希爾裡流。”
“據我之前所知,希爾流派根本沒有什麼裡流。”
“但是,它卻出現了。”
“而且,表現出了希爾流派的一貫宗旨:速度與道具,但卻更加的契合,甚至達到了將鋒銳與自身手掌相結合的程度。”
“因此,我不得不懷疑,希爾裡流真的存在,隻是我之前不知道。”
“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的操蛋,每次當你認為儘在把握的時候,就總會有一些意外跳出來,讓你不得安生。”
說到最後,史密斯很不滿的嘟囔起來。
“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更多希爾裡流的信息?”
“又或者是魯德、派爾雷諾的下落?”
秦然問道。
“都可以。”
“不論是希爾裡流的信息,還是魯德、派爾雷諾的下落,都可以。”
“我會給與你滿意的報酬。”
史密斯點了點頭。
凝視著對方的秦然,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到了真誠。
感知中,也沒有絲毫的惡意。
簡單的說,如果和對方達成交易的話,他馬上就會有不菲的收獲。
可秦然依舊搖了搖頭。
“很可惜。”
“兩個我都不知道。”
“魯德、派爾雷諾是因為一係列的巧合,才被我發現了一絲端倪,在和加西亞的數次交易後,他們隻要不是白癡就會發現問題出現在了哪裡。”
“事實上,我找到的那條暗線已經在加西亞對派爾雷諾出手後,就斷了。”
秦然煞有其事的說道。
似乎一切就是真的。
至少,在史密斯的眼中,這就是真的。
因為,這才是符合常理的。
一個隱匿多年的暗派、裡流,如果真的就這麼輕易的被人抓到了痕跡,那對方早就應該消失在曆史中了。
“麻煩了啊。”
“對於你,還有我來說,都是如此。”
史密斯感歎著。
秦然不解的看著對方。
“你不會認為奧利弗.萊德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吧?”
史密斯身軀向著沙發中一靠,雙眼緊盯著秦然。
而早有準備的秦然則故作皺眉。
“那些家族總是那麼的麻煩。”
秦然這樣的說道。
語氣中帶著厭惡,還惟妙惟肖的表現出了一絲無奈。
雖然不是原住民,但是大量的閱讀卻讓秦然掌握了相當的信息,再加上奧利弗.萊德的行事風格,足以讓秦然明白自己應該用什麼態度來描述這件事情,從而洗清自己的嫌疑。
“比你想象中的還要麻煩。”
“有事的話,你可以去找泰爾思。”
“你不是說他人不壞嗎?”
“他會幫你的。”
史密斯說著就將雙腿也蜷縮在了沙發中,閉上了獨眼。
很顯然,對方不想要再談下去了。
秦然也沒有留下的意思。
哢!
房門碰鎖清脆的響聲中,秦然消失在了門後,史密斯則睜開了獨眼,看向了一直爬在一側的博爾德。
“記住他的氣味了嗎?”
“按照這個氣味去找找。”
“說不定,我們會有意外的發現。”
史密斯吩咐著。
博爾德點了點狗頭,再次消失在了房間中。
而在博爾德消失後,史密斯再一次的躺回了沙發中。
“不精心求證,怎麼能夠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史密斯聲音模糊的嘟囔著。
……
“史密斯教授和羅恩姆思院長打賭了?”
“賭注是什麼?”
秦然與教授泰爾思並肩走在返回學生公寓的小路上,沒有掩飾自己的好奇,秦然很直接的問道。
“賭注我沒法說。”
“因為關係到了羅恩姆思院長、史密斯教授的隱私,隻有他們同意了,我才能夠告訴你。”
教授泰爾思歉意的看著秦然。
然後,這位教授仿佛是為了彌補秦然一般,繼續說道:“萊德家族已經派人來特奧瑞特了,最近幾天就會到,你要小心。”
“史密斯教授提醒我了。”
秦然回答道。
“這可不單單是提醒,而是我做為教授的警告,畢竟,奧利弗.萊德曾是萊德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關乎到的是一大群人的利益。”
“雖然很多人也希望他永遠消失。”
“但更多的人,希望他繼承萊德家族。”
“我的號碼你存在聯絡器中吧,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會出麵,而如果我解決不了的話,還有羅恩姆思院長。”
“你要記住,你是特奧瑞特的學生,還是新生首席,你的背後站著的是整個特奧瑞特。”
教授泰爾思神情認真的說道。
“嗯。”
秦然微微頷首,並沒有發表更多的言論。
他一直堅信,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改變。
看著秦然這副模樣,教授泰爾思很無奈的歎息了一聲。
每一屆的首席生,都是這麼的桀驁不馴。
隻有真正吃了虧,才會明白自己的錯誤和當初的幼稚,是多麼的可笑。
可隻有少部分人才能夠有著這樣的機會。
大部分的人,隻能是在墓碑下,被人悼念了。
“希望你不要成為後者。”
教授泰爾思心底默默的說道。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的秦然是聽不進去的,隻能是加派一些守衛力量了。
秦然看著教授泰爾思的神情變化,很輕鬆的猜到了對方的想法。
但卻沒有提醒,或者讓對方改變什麼。
甚至,從某些方麵來說,他需要對方這樣做。
至少,這會讓那位史密斯教授行動起來,會有所顧忌。
沒錯!
這個時候的秦然,並沒有擔憂所謂的萊德家族,而是在擔憂那位史密斯教授。
經過剛剛的對話,秦然越發的認定了對方有所隱瞞。
更加重要的是,對方看似平常的話語中,時時刻刻都帶著試探。
很顯然,對方根本不信任他。
也不會相信他所說的。
必須要親自求證後,才會相信自己看到的。
恰巧,他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他知道自己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學生公寓門口,秦然與教授泰爾思告彆,在雷斯特的迎接下,向著樓上走去。
教授泰爾思看著前暗食者,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變成了又一次搖頭的歎息。
但是在心中,這位教授把剛剛製定的‘保護’計劃的保衛人數,又多派出了三人。
一回到房間,前暗食者很自覺的背靠著房門牆壁席地而坐,手中出現了數個獨立的液晶屏幕。。
對於前暗食者來說,居住的環境要求並不高,事實上,在大部分的時候,需要躲避追捕,隱匿身份的他們,根本談不上所謂的居住環境。
能夠像這樣光明正大的出現在房間中,享受陽光、微風和正常的食物。
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
所以,前暗食者很珍惜眼前的一切。
並且,小心的保護著這一切。
整棟公寓樓的走廊、天台、入口處,和各個死角,都被他裝上了監控探頭。
他力求任何進入到這裡的人,都會進入到他的視線中。
秦然沒有打擾前暗食者的工作,在發現對方有著機械、電子的天賦後,秦然很樂意對方給自己提供更多的幫助。
就如同此刻湊過來,不停在自己背包上嗅的霜狼一樣。
一邊嗅,霜狼一邊用力搖晃著尾巴。
不要懷疑,【赤鬼的胃袋】是有著隔絕氣味的作用,即使是霜狼的鼻子也不可能聞到裝入其中的東西。
【戰爭狂徒的箱子】也是類似。
而霜狼之所以這麼做,隻是了解自己的主人罷了。
它可以根據秦然些許的氣息就發現自己的主人一定是有著大收獲。
“聰明的家夥。”
秦然摸了摸霜狼的腦袋,卻沒有將早已是準備給它和火鴉的【醍醐之液】拿出來。
第一,這裡並不安全。
第二,氣味。
如果霜狼、火鴉喝下了【醍醐之液】,它們很難控製【醍醐之液】殘留的氣味,一旦被追蹤的話,他的整個計劃就會功虧一簣。
嗚、嗚嗚。
霜狼發出了討好的嗚咽。
“很快的。”
“相信我。”
秦然說著,拿起了一旁並未看完的書。
看到秦然的動作後,霜狼馬上停止了嗚咽,盤起身軀窩在了秦然腳邊,豎起雙耳聆聽周圍。
而在更遠處的窗台上,火鴉的雙目掃視四周。
頓時,這讓剛剛到來的監視者變得無比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