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9章 彎月(1 / 1)

寒門禍害 餘人 1075 字 25天前

有些東西根本經不起推敲!徐階拋出這個假消息的意圖自然是混淆嚴嵩之死,而堂堂一位首輔自然不可能無聊到消遣百姓取樂,最大的可能性則是達到政治目的,而欺瞞的對象有且僅有一位——躲在深宮養病的嘉靖。

有一句話總結得很好:當你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結果,即使再不可思議,那也是事實的真相。

徐階在手握重權之後,特彆他成為皇上最重要的臣子,甚至已經成為嘉靖的耳目,已然是要阻止一些對自己不利的消息傳進嘉靖的耳朵裡。

“不錯,徐階應該是為了隱瞞住嚴嵩的死訊,所以選擇這個巧妙的時機地拋出了這個煙霧彈!哪怕皇上身邊的太監想要稟告嚴嵩之死,但這個事情現在真假難辨,恐怕沒有太監會如此自討沒趣!”孫吉祥輕輕地點頭,亦是進行分析地道。

王稚登在震驚之後,卻是疑惑地望向二人道:“徐階因何要這樣做?嚴嵩都已經死了,對他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了啊?”

林晧然的嘴角不由得掛起了一抹苦笑,卻是扭頭望向了孫吉祥。

“正所謂:人死怨消!何況皇上對嚴嵩由始至終都談不上結怨,去官和削籍都是源於嚴世蕃,這對君臣更多是情分。依老夫之見,徐階恐怕是擔心皇上要厚葬嚴嵩,甚至會直接特赦嚴家人,所以才故意拋出了這個煙霧彈!幸得我們一直派人關注江西那邊的動靜,不能恐怕同樣被蒙在鼓裡,甚至隻能基於推測來判斷嚴嵩是死是活!”孫吉祥端起茶盞,顯得一本正經地分析道。

不得不承認,徐階早先拋出“嚴嵩投靠門生”的傳聞很是高明,令到整個事情變得真假難辨,亦為他隱瞞皇上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在這個大明朝堂參與黨爭的官員,當真沒有一個是省油燈,若是少一點腦子,恐怕都隻能被人活活給坑死。

王稚登若是僥幸自己這邊一直關注著江西那邊的動靜,心裡突然微微一動地道:“若是將嚴嵩之死捅給皇上,你說我們能不能獲得好處?”

林晧然並不想表態太多的心跡,卻是不動聲色地望向了孫吉祥。

“我們跟嚴嵩非親非故,有好處也是給嚴家人,跟東翁和咱們二人可是沒有半點關係!”孫吉祥麵對著二人的目光,卻是苦澀著回應道。

王稚登知道將嚴嵩之死捅向嘉靖直接受益的是嚴家,卻是不甘心地拋出問題道:“那我們將事情捅到皇上那裡,能否給徐階製造一定的麻煩呢?”

不管是官場還是商戰,哪怕自己無法獲得好處,但能夠達到削弱競爭對手目標的事情,其實還是有操作的價值。

“那就要看徐階有沒有涉及其中了,是不是已經在皇上麵前說了不該說的事情了!”孫吉祥隨著王稚登的思路,認真地進行分析道。

王稚登聽到這個答案,卻是苦笑地道:“黃錦是徐階的人,徐階當真跟皇上說了什麼,我們又怎麼能得知呢?”

“今天上午的時候,徐階召開了內閣會議!”林晧然突然選擇開口,望著在場的二人接著道:“徐階以皇上要養病為由,要求我們六部按慣例向內閣彙報,各位閣臣遇事須向首輔問計,實在無計可施之時才一同前往萬壽宮麵聖!”

當一件件不起眼的事情串連起來後,悄然地整理成一根有跡可尋的線,卻是能從中尋得一些蛛絲馬跡。

王稚登是一個喜歡推敲的聰明人,旋即便是大膽地得出結論道:“徐階此舉太過於巧合,莫非這是他心虛所致,已經在皇上麵前說了不該說的話?”

“孫先生,你以為呢?”林晧然並沒有急於下達結論,而是望向孫吉祥地道。

孫吉祥對嘉靖和徐階都有很深的研究,卻是提及另一件事情道:“東翁,宮裡早前的線報傳來消息,皇上前段時間好幾回在夢裡喊著嚴嵩的名字!”

“莫非是嚴嵩托夢給皇上不成?”王稚登聽到這個事情,卻是暗暗地咽了咽吐沫道。

孫吉祥沒想到王稚登信鬼神之說,卻是理性地分析道:“這對君臣相處了二十多處,嚴嵩更是一度以西苑為家,皇上現在患病,夢到嚴嵩當真不足為奇了!”頓了頓,又是扭頭望向林晧然道:“東翁,我亦是判斷徐階在皇上麵前撒了謊,而徐階是一個做事很謹慎的性子,約製吳閣老麵聖怕是防的正是此事!”

“嗬嗬……咱們將嚴嵩之死捅到皇上那裡,恐怕有意想不到的收獲!”王稚登聽著孫吉祥跟他觀點一致,亦是顯得樂觀地說道。

孫吉祥卻是紛紛地搖頭,顯得並不樂觀地道:“這都是我們的猜測,而現在吳閣老不宜直接麵聖,東翁更不能直白地說出嚴嵩的死訊,此事過於刻意恐怕是……引火燒身!”

倒不是誰占理就能穩操勝券,當你直接跑去嘉靖麵前捅破此事,不說能不能達到預定的效果,恐怕麵子上也過不去了。

哪怕是要在背後捅人,那也要做得巧妙。像昔日徐階對嚴嵩可謂是恨得咬牙切齒,但亦沒有跑到嘉靖麵前說嚴嵩的壞話,而是選擇推薦藍道行入宮而達到目的。

“孫先生,我記得朝廷之所以將原大理寺卿萬采和原刑部右侍郎鄢懋卿判處流放,正是江西巡按禦史成守節抄嚴家的時候找到了二人匿嚴氏銀的證據,可是如此?”林晧然卻是突然發問道。

孫吉祥略作回憶,便是輕輕地點頭道:“確實如此,正是成守節向刑部遞交二人匿銀的證據,原大理寺萬采前陣子被判了流刑!”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在查抄羅文龍家之時,致使胡宗憲在獄中自殺,但卻很少人知道,在查抄嚴家之時,卻是波及了原大理寺卿萬采、原刑部右侍郎鄢懋卿和原工部左侍郎劉伯躍等人。

“東翁,你這是……”王稚登猜不透林晧然葫蘆裡賣什麼藥,顯得疑惑地望向了林晧然道。

林晧然則是抬頭望向窗外的彎月,雖然月初的彎月顯得模糊,但已然是掛在了夜空中,卻是另有深意地說道:“或許我們等候的時機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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