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並沒有受到蒙古騎兵燒殺搶掠的影響,特彆林晧然在通州將蒙古騎兵狠狠地捅了一刀,致使蒙古騎兵這一次幾乎沒有在京城附近一帶遊弋,而是早早帶著重傷垂死的哈木把都兒回到了隊伍之中。
正陽門長街熱鬨依舊,這裡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兩邊古色古香的店鋪叫賣聲不絕,彰顯著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對於絕大多數的京城百姓而言,京城戒嚴七天,除了不能自由出城和街道多了一些親兵的身影外,實質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林晧然對京城已然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因為他曾以順天府尹的身份治理過這座城,此時通過馬車簾子觀看著街道的情形,發現街道兩邊的店鋪並沒有太多的改變。
卻不知是城中的“積屍”,還是城外人家訂下的棺材,陸續見到好幾口棺材被拉著出城。對於見到棺材的事情,他權當是升官發財的好兆頭,但心裡還是湧起了一份莫名的不安。
馬車通過正陽門長街,接著從正南門進入內城,跟著花映容的馬車分開之後,便是直奔小時雍坊的靈石胡同而回。
“停!”
鐵柱拍馬在前,卻是突然勒令道。
隨著離家門漸近,林晧然亦是不再揪開馬簾,正是閉目養神地端坐在轎子之中。此次負責趕馬車的是林福,卻是突然揪開簾子,一道光影從外麵映照進來。
林晧然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眼睛卻是並沒有睜開,而是淡淡地詢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十九叔,夫人已經搬回城北的宅子,孫先生亦想要讓您先回城北的宅子!”阿花站在馬車旁邊,顯得老實地彙報道。
“孫先生這是唱哪一出?”林福抬頭看著拐個彎便到靈石胡同,結果聽著孫吉祥這般安排,卻是不由得微微進行抱怨道。
林晧然的眉頭微微蹙起,當即便是當機立斷地道:“好,回城北!”
自從他卸任順天府尹,雖然緊接著便被朝廷外派出京整頓鹽政,但他終究是掛職到都察院,亦是順理成章地搬回靈石胡同。
隻是孫吉祥突然前來如此要求,令到他隱隱感到困惑,但還是決定先行返回城北的宅子。在吩咐馬車返回城北,他亦是將阿花叫到馬車裡。
阿花是長林氏族人,先前便被老族人派遣北上。雖然名義上是林家的婢女,但林家人沒有誰真將她當外人看待,一直是由她負責著照看京城的宅子。
上了車的阿花顯得很是拘束,麵對著這位已經官至禮部左侍郎的同齡人,心裡雖然始終為著這麼一個族叔而自豪,但亦是難免有著很深的敬畏之心。
林晧然的眼睛睜了開來,將阿花的拘束看在眼裡,顯得溫和地套近乎道:“阿花,我不在府裡的這些時日,你可受到什麼委屈嗎?”
“沒……沒有!十九嫂……夫人對我很好,我沒有受委屈!”阿花的頭像是撥浪鼓般,連忙進行回應道。
林晧然看出她沒有撒謊,便又是詢問道:“那京城最近可有什麼事情發生嗎?”
“十九叔,韃子圍城了,今天京城才解嚴!”阿花生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當即認真地回應道。
林晧然莞爾一笑,這個事情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但還是耐心地追問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上個月,徐閣老過生,聽說京城文武百官都來了!隻是不知道他們家哪個缺德的,第二天早上倒了很多雞毛蒜皮在我們後門!”阿花的眼珠子一轉,顯得憤憤不平地道。
若是她跟虎妞這般說,虎妞恐怕是要找徐府的人理論了,但他對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自然不感興趣,便是直接詢問道:“有關於我的嗎?”
“呃……有!”阿花認真地思索片刻,當即顯得高興地說道:“最近門口來了很多的有學問的士子,他們一直是盼著您回來呢!”
林晧然微微一愣,卻是蹙起眉頭疑惑地道:“他們為何要盼我回來?”
“現在大家都說皇上將你破格提升擔任禮部左侍郎,便是想要你解決宗藩之弊,很多士子都是想要向你獻策,還往我們門縫塞了不少紙條呢!”阿花的眼睛閃過一抹興奮,顯得一本正經地說道。
林晧然卻是興奮不起來,臉上當即變得凝重。
阿花雖然算不得多聰明,但昔日便是在江家做過丫環,卻是有著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眼睛充滿擔憂地詢問道:“十九叔,我是不是說錯話了嗎?”
“沒有!”林晧然心裡暗歎一聲,卻是輕輕地搖頭道。
雖然早已經知曉京城是一個是非之地,但他都沒有踏進家門,且都還沒有正式上任,已然是感受到一把利劍懸於頭頂了。
京城的街道還是跟以往一般,這時代的商鋪變動並不太。如果沒有什麼天災人禍的話,通常一個能養活人的店鋪都是世代經營。
馬車從直武門長街一路向北,接著穿街過巷,很快就回到了金台坊的林宅。隻是跟著昔日的順天府尹的宅子不同,現在已經升格為禮部左侍郎的府邸。
“老爺回來了!”
當林晧然從馬車下來的時候,宅子的大門已經打開,一聲聲歡快的聲音從前門傳到後院,而後院當即便是有了一陣動靜。
林晧然走進前院,便看到從裡麵迎出來的妻子。
吳秋雨身穿著一身得體的淡紅色繡花褙子,裡麵是緊身的淡青比甲,卻不知天生如此清瘦,還是因為這些日子的思夫之苦,令到她的臉龐一如既往的清瘦,隻是這張標準的瓜子臉更顯得美豔不可方物。
她從後宅匆匆迎出來,剛剛還不小心被台階拌了一下,此時看到朝思暮想的林晧然,她的頰間當即浮起了一團紅暈,但還是上前規規矩矩地施禮道:“老爺!”
“娘子,為夫這一走都差不多快一年了,心裡可是記掛得緊呢!”林晧然上前抓住吳秋雨白脂如玉的小手,顯得半真半假地傾吐思念地道。
吳秋雨的臉皮曆來很薄,特彆一直是以三品誥命夫人自居,今又是堂堂禮部左侍郎的夫人更要講究禮數,當即掙脫他的手。
隻在兩手相碰之心,她的心跳明顯如同打鼓般,那雙美目充滿幽怨和歡喜地瞥了林晧然一眼,卻是小聲地埋怨道:“相公,你注意點!”
此時此刻,諸多家丁和丫環都跑了出來,自然是看到這一切。雖然這個舉動有傷風化,但大家都隻是笑笑了之。
“見過東翁!”孫吉祥從裡麵走了出來,顯得彬彬有禮地拱手道。
林晧然看到孫吉祥出現,臉色不由得凝重了一些,便是抬起手道:“孫先生,無須多禮,咱們先到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