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數不在於新,適用則行。
先前在遂溪圍剿過山虎之時,虎妞便是采用這種借口,打著賊窩有寶貝的名義,光明正大地調動雷州衛圍剿了過山虎。
現在她指著這山底下埋有寶貝,自然能夠調動石城縣,讓他們募集人手在這裡開挖“寶貝”。
“你這分明就是假公濟私!”江知縣如何不知道虎妞打的主意,這裡怎麼可能說有寶貝便有寶貝,當即進行指責道。
虎妞沐浴著徐徐吹來的山風,卻是居高臨下地質問道:“江知縣,你是想要違抗本欽差的命令,阻礙本欽差替皇上尋寶嗎?”
咕……
江知縣宛如遭到了一盆冷水般,當即亦是冷靜了下來,暗暗地進行了利益權衡。縱使他如何囂張,但現在事情涉及到皇上,亦是令到他感到了一絲害怕。
“你說這地底有寶便有寶了?如果說我江府底下有寶,是不是你亦要將我江府給挖了?”江四老爺當即不憤地站出來指責道。
二狗子等人現在隻有旁觀的資格,不由得望向舌戰群儒般的虎妞。
虎妞迎著江老爺的目光,卻是輕輕地搖頭道:“我不會做這種事!但你們如果做得過分了,讓我很生氣很生氣的話,我真敢挖你們江府!”
卻不得不承認,虎妞的膽子曆來比彆人大。昔日敢於萬裡迢迢上京,更敢於追著海賊上了東海島,何況僅是挖江府的地基。
這……
江府四老爺麵對著虎妞的目光,卻是不由得瞠目結舌。如果她真打著尋寶的名義,哪怕將他們江府的地基給挖了,他們亦是隻能忍氣吞聲。
林大彪原本抽出柴刀,都已經打算動武了。隻是聽著虎妞這一番言論後,他發現似乎根本不需要這種手段,虎妞便已經能夠懲治江村了。
虎妞確實不希望動用武力解決這個事情,便是指著前麵那個大土坑道:“江知縣,現在我以欽差的身份命令你!你將這裡的人通通趕走,在附近召集一些徭役,將這裡挖開尋寶。”
“我要是不呢?”江知縣心裡有一百個不情願,便是進行回應道。
虎妞的眉頭微微蹙起,當即一本正經地說道:“我會將這件事告到布政使司那裡,會以你阻攔尋寶的名義,上疏請皇上除了你的烏紗帽!”
“你敢!”江知縣想著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烏紗帽,當即怒斥道。
虎妞當即回應道:“我有什麼不敢呀?我現在是欽差,你是地方的知縣,你不聽我的指令,我為什麼不能彈劾你?”
江知縣抬頭望著虎妞良久,終於知道這位欽差年紀雖小,但卻根本不受威脅,最終還是咬著牙服軟道:“我會將事情辦妥的!”
“江知縣,你不能這樣做!我先祖的棺材運回來,隻要工事完全,便按吉日吉時下葬了!”江四老爺心裡頓時一慌,忙是進行阻止道。
江知縣麵沉似水,顯得極度憤悶地道:“你沒聽欽差大人的話嗎?”
現在形勢迫人強,對方是替皇上尋寶的欽差,打著一個如此合情合理的旗號,他這個小小知縣亦是隻能夠乖乖地照辦。
按著現在大明官場的情況,哪怕是浙直總督受到言官的彈劾,都要丟掉頭上的烏紗帽。若是他真給虎妞彈劾,那他的烏紗帽恐怕是真的不保了。
“林大小姐,你要在這裡尋寶多久,那總得給我們一個時限吧?”江四老爺隻好扭頭望向虎妞,當即進行詢問道。
虎妞沒想到對方還不死心,便是直接回應道:“如果挖到寶貝,自然會快些!如果挖不到的話,那便看我什麼時候回京複命了!”
“你……你這分明故意拖著,不讓我們下葬!”江四老爺當即進行指責道。
林大彪已然明白虎妞的意圖,當即笑著回應道:“當真是笑話!你說是你江家的祖墳下葬重要,還是皇上尋寶重要?如果你們等不起,那就在彆處下葬,我們又沒有攔著你!”
聽著林大彪這番言論,大家都是紛紛附和,已然是打算用這種拖字決。彆說一年半載,哪怕一個月,恐怕江府就得往其他地方遷了。
“江知縣,我交待的差事,你即刻給我辦好了,不然休要怪我上疏彈劾於你!”虎妞卻不想繼續逗留,對著江知縣進行了重申,便是領著大家轉身離開。
二狗子等人看著虎妞如此威風,對著江知縣簡直是當小弟般,卻不由得無比敬佩地望著虎妞,並乖巧地跟著虎妞一起從山的北麵離開。
“哈哈……暢快!”
林大彪將江知縣和江四老爺臉上的沮喪看在眼裡,看著他們二人在虎妞手底下吃膩,當即顯得無比痛快地大喝一聲,便是領著一幫人大步離開了。
江向東看著離開的虎妞,心裡卻是泛起了苦澀。
他本以為長林村隻需要提防一個林文魁足矣,卻不曾想冒出這麼一個丫頭,且還如此聰明都利用手上的權力鉗製於他。
卻不得不承認,林文魁是一個厲害的人物,而他的妹妹亦不是簡單的人。
“江知縣,這可是我們江家的祖墳,你不會真聽那個小丫頭的吧?”江府四老爺看著人離開,卻是苦著臉望著江知縣詢問道。
“她是朝廷的欽差!”江知縣無比鬱悶地道出一個事實,隻是看著江府四老爺失望的表情,便是好心地提醒道:“你還是找江員外一起商量對策,或者修書到京城那邊,否則下官隻能是依命行事了!”
“好吧!”江四老爺隻好點頭答應道。
江知縣無心於江府的酒宴,顯得垂頭喪氣地返回了石城。
當江知縣回到縣衙的時候,便是傳來了一則好消息:廣東巡按陳睿、雷州李同知和劉參將上疏彈劾於南洋巡按擅自調動雷州衛,行逾越之舉。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江知縣在興奮之餘,亦是匆匆回到簽押房,決定再添一把火,卻是彈劾虎妞在豹子山有疑似逾越的行徑。
過了數日,他終於盼到了廣州方麵的動靜,但折回那個信封的時候,整個人卻是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