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晧然回去將聖旨的事情一說,楊富田等人紛紛羨慕地望向虎妞,這無疑是一份令人忌妒的美差。
雖然南洋巡按顯得有名無實,但卻是正七品的官身,而虎妞成為大明一位貨真價實的女官員。
實質上,虎妞並不算是大明第一位有品階的女性官員。
第一位女性官員叫馬蓬瀛,出身天文世家的馬蓬瀛得到兩任皇上的賞識,並讓她在觀天監做事,而後被封為黎縣儒學終身訓導,故而成為一名貨真價實的從八品文官。
皇上將虎妞授予正七品南洋巡按,這種舉動難免會惹出百官非議,隻是誰讓當下是嘉靖朝?
官員真的那般忠貞不渝,早就不斷有人站出來請嘉靖立儲,慶賀皇孫出世。特彆是後者,堂堂的嫡長孫到現在連名字都沒有,更不曾進入朱家祖譜。
事實亦是如此,當虎妞跟禦史薑儆、王大任一同被委以訪求方士及符錄秘書的重任傳出,朝堂並沒有任何一位官員敢於上疏抗議。
對於大明出現一位女性官員之事,從首輔到從七品給事中,無一名官員上疏抗議,已然是默認嘉靖這一個出格的舉動。
二十日,當朝首輔徐階擺宴過六十大壽,已然是這個月最重要的事情。
六十歲自然不能算是年輕,但能在這個年紀做上首輔,其實算得上是黃金年紀。
徐階在出任首輔之後,卻是一改嚴嵩時期專權的內閣作風,而是對六部進行了放權。像郭樸牢牢掌握人事權,楊博執掌於兵部,甚至雷禮在工部亦保留很大的話語權。
這些舉動贏得了官員的擁護,令到朝廷大員鮮有選擇跟徐階作對之人,都已然是默默擁護這位權力欲並不強的首輔。
在徐階大壽當日,全城百官和一些勳貴都送了賀禮,包括六部尚書等朝廷重臣,令到負責收受賀禮的徐璠顯得大為歡喜。
僅過了數日,兩淮巡鹽禦史徐爌亦算是送給了徐階一份重禮。
他正式向朝廷上疏,在陳述鹽場灶戶們的種種困窘和逃亡情況後,卻是向朝廷請求恢複舊例,以防大明的鹽政敗壞。
內閣對此沒有異議,嘉靖最近的身體不濟,顯得更加專注於修玄,卻不知有沒有認真看這道奏疏,便是批複了同意的意見。
至此,先前鬨得沸沸揚揚的鹽政之爭,已然是要劃上了一個句號。薑終究還是老的辣,最終還是以徐黨的勝利而告終。
對於這麼一個結果,卻不知林晧然是接受了現實,還是深知憑著自己微薄的實力根本無法扭轉局麵,最終不發一言。
十月底,通州碼頭。
船來船往,碼頭上人跡不絕,更是處處充斥著官員的身影,更是有大量的貨物被運送到這裡,這個大運河北端的接連點顯得很是熱鬨。
一艘威風凜凜的皇船停在碼頭邊,引起過往官員和百姓的住足圍觀。
卻見一輛輛豪華的馬車突然出現在碼頭,到了那艘皇船旁邊,而其中還有錦衣衛的身影,一看便知這幫人的身份了得。
從馬車下來很多的勳貴子弟,隻是最令人注目的還是那一個身穿鬥牛服的活力少女,她出現當即便成為了一個焦點。
“林文魁?”
讓到眾人更是吃驚的是,一位身穿三品官服的年輕人跟著那個少女一同下了馬車,其身份昭然若揭。
時間到了十月底,河麵已經開始結冰,氣溫更是凍人。隻是在今日卻沒有一絲風,頭上的太陽顯得很是光彩奪目,卻是一個出行的好日子。
看著虎妞要離京,林晧然亦是丟下手頭的所有事務,親自將自家的野丫頭送到通州碼頭,眼睛顯得不舍地注視著這個親妹妹。
虎妞的眼睛微微泛紅,卻是左右而言他道:“哥,等我將這個差事做好了,皇上應該會正式封我做官,到時我還會跟你一起對付壞人!”
林晧然卻沒想到這個野丫頭還有這個小心思,當即滿是輕視地道:“你還想做官,做知縣?”
“知縣太小了,我起碼得要做一個知府,以後我也想做順天府尹!”虎妞仰著那張粉嫩的臉蛋,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的野心還真不小啊!”林晧然苦澀地望著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道。
“沒什麼野心不野心的,我覺得我做得比你還要好,肯定不會跟壞人進行妥協!”虎妞的鼻子輕輕地哼了一聲,顯得滿臉自信地說道。
林晧然對這個正義感十足妹妹很是無奈,卻是一把掐了一下她的臉蛋叮囑道:“你回去刻照顧好自己,最遲嘉靖四十五年就得回來交差!”
“好的!”虎妞認真地點頭,卻是伸出一根小拇指道:“哥,我會照顧好自己,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這是我們兩兄妹的約定,咱們拉勾!”
“好!”林晧然亦是伸出小拇指,跟著她締結諾言道。
萬千言語,都在兩個小指頭的交織中。
他們曾經相依為命一起麵對貧苦,一起填補著彼此感情上的缺失。林晧然始終認為虎妞是他最珍重的人,而他相信虎妞亦是如此,他們兄妹的感情始終如一。
虎妞跟著林晧然道彆,又對前來相送的徐嬌等小勳貴揮手作彆。從幾位公侯的子弟,再到幾位高官的千金,這都成為了虎妞的姐妹。
徐嬌跟著虎妞早已經結下深厚的友誼,一想到要分彆數載,卻是突然哭了出來。
虎妞一直是個堅強的女漢子,但到了這個時候,亦是放飛自我,竟然跟著徐嬌更是抱在一起痛哭。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虎妞終於登上了那艘插著欽差旗幟的皇船。
“彆了,京城!”
虎妞看著通州碼頭漸漸變小的人,兩行熱淚流淌了下來,將她的臉蛋打濕。跟著上一次離京不同,這次她是獨自一人離京,將會跟著哥哥分離數載。
虎妞的離開,對於京城的官場自然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情。
隻是到了十一月之時,林晧然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官場中,因為京察已經近在眼前,這個官場已經是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