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彥正準備偷偷摸摸離開家裡,不曾想遭到了意外,嚇得他當即是麵如土色。
隻是當他看到突然冒出來的不過是一幫捕快,當即便恢複楊家三公子的氣場,顯得趾高氣揚地厲聲指責道:“你們做什麼?”
“楊公子,我們是順天府的捕快,現在是奉命辦差,特意前要抓拿這個疑犯的!”捕頭趙龍上前,顯得恭敬地拱手道。
楊寬自然沒有楊俊彥那般好待遇,已然被一個黑袋子套了頭,幾個捕快正是拿著繩子要將人綁起來。隻是他並不配合,嘴裡不斷地叫嚷著道:“放開我!放開我!”
楊俊彥跟楊寬是從小一起玩大的,二人還是有些兄弟情誼,當即怒聲喝斥道:“放肆!你們亦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是你們順天府衙能撒野的地方嗎?”
京城的治理難題從來都不是治安混亂,而是這裡的官家和勳貴多如牛毛,隨隨便便一個磚頭都可能砸到一樽大佛。
順天府衙在天下百姓的心裡或許是至高無上,但在這些官家子弟或者勳貴子弟的眼裡,僅僅是一個小小的管理機構。
“這裡已經不是你家的地盤了,是……陳家的門口!”
身穿著捕快服的虎妞手裡捧著一根冰糖葫蘆,帶著阿麗和沈妍慢悠悠地走過來,並指著楊府旁邊的陳宅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並沒有魯莽到闖進楊府裡麵抓人,而是呆在這裡守株待兔,甚至故意在陳家的門口才動手,這便是要弱化跟楊家的正麵衝突。
楊俊彥看著站立的地方,還真應該是屬於陳家的門口了,隻是他並不是一個喜歡講道理的人,當即朝著自家門口望過去。
恰好見到幾個家丁的身影,亦是不顧是不是自家的家丁,當即大聲地叫喊道:“來人!來人!”
“是少爺!”
楊寬的家丁正在那邊的石獅子旁邊侯著,聽到三公子招呼,卻是發現自家少爺被官差抓住,當即便不知從哪裡抄起棍子就衝了過來。
趙龍的身材高大而結實,將衝在最前頭的家丁一腳踹倒在地,並惡狠狠地威脅道:“順天府衙門奉命辦差,你們若敢阻攔,就休要叫小爺的腰刀不客氣了!”
這幾個家丁雖然在蒲州沒少橫行霸道,更是不曾將官府的官差放在眼裡,但深知這裡是天子腳下的京城,頓時亦是沒有了主意。
倒是有一個機靈的家丁直接朝著楊府跑去,已然是要去通風報信了。
“楊三,給本公子……嗚嗚!”
楊寬似乎想要叫喊,但一個捕快眼疾手快,將一團布一把塞到了他的嘴裡。他的手腳已經被綁住了,這時便隻有嗚嗚的聲音傳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間,強硬的順天府衙逼得楊寬的家丁亦是不敢輕舉妄動,楊俊彥張著嘴巴驚訝地望著這幫如狼似虎的捕快。
雖然他早說聽說現在的順天府捕快敢跟錦衣衛打架,隻是當下親眼所見,讓到他心裡感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咱們走!”
虎妞深知不能在這個地方久留,當即便是小手一招地命令道。
那名家丁一口氣跑到客廳,將楊寬被順天府官差逮捕的消息彙報,楊夫人當即便是要親自出麵,但她的步伐必然是慢了。
隻是虎妞今天似乎是少了一點好運,正要將楊寬押向胡同口,馬車已然在那裡等候。僅是走了幾步,卻發現一個官轎子正好從胡同口拐進來了。
官轎子的前麵還有著六名兵丁開道,而這六名兵丁明顯就是經曆過戰場的勇士,身上明顯透露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楊俊彥看到官轎子,眼睛頓時一亮,一個“爹”字便是脫口而出。
官轎子很快停下,已然是知曉楊寬被順天府衙捕快抓到一事,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頭從轎子鑽了出來。此人並不是彆人,正是現任的兵部尚書楊博,領太子太師銜。
大明曆來都是重文輕武,而手握兵權的已經不再是一方的將領,而是掛著兵部侍郎的總督,或者是掌握著將領升遷和免職的兵部尚書。
嘉靖八年,年僅二十歲的楊博以三甲進士的身份進入官場,最初受任為盩啡知縣,調遷到長安任知縣,後被征召擔任兵部武庫清吏司主事,又任兵部職方清吏司郎中。
雖然有過山東提學副使和督糧參政的經曆,但他跟著以往的兵部尚書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履曆主要還是在兵部衙門,且擁有極高的軍事才能。
嘉靖三十四年,時任薊、遼、保定總督的楊博擊退打來孫部,因功升兵部尚書,已然是擠身於六部堂官序列。
嘉靖亦是知曉楊博的軍事才能,故而在兵部尚書許論被罷官,楊博因終喪期未滿上疏推辭,但嘉靖仍然執意啟用楊博。
由於擔心九邊的安寧,亦是沒有將楊博這位尚書召回朝堂,而是讓他掛職兵部尚書又先後出任宣大總督和薊遼總督。
現在楊博回朝出任兵部尚書、少保,加上他的軍事才能已經得到嘉靖的認可,其地位在六部尚書中同樣很是超然。
身穿一品官服的楊博掃了一眼虎妞等人,板著臉直接對著兩名捕快命令道:“將人放了!”
“我們為什麼要放呀?他犯了事,我們順天府抓人,這是天經地義之事!”虎妞的眉頭當即蹙起,站出來據理力爭地道。
楊博將目光落到虎妞身上,沉著臉詢問道:“你莫不知道老夫是誰?”
“知道?我在東江米巷見過你,你就是兵部尚書楊搏!”虎妞認真地點頭,並指明他的身份道。
楊博迎著虎妞清澈的大眼睛,顯得憤怒地質問道:“你既然知道老夫是誰,為何還要執意於抓人?莫以為你哥有能力跟老夫叫板不成?”
楊博是經曆過戰場的人,身上已然有著太多官文所沒有的殺氣,令到周圍的溫度驟然降低。
楊夫人和楊寬的母親終於趕到,當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懸著的心亦是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