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風光的這一幕,江月白可謂是五味雜陳。
昔日他所看不起的人,甚至是踩在腳下的人,如今卻是無限風光。不僅已經位居正四品的順天府丞,還迎娶士林最有聲望的禮部尚書吳山的女兒,可謂是真正的人生贏家。
自當年的從那一棍起,他跟他的距離是越拉越遠,甚至讓他隻能夠仰視了。
他雖然迎娶了當朝次輔徐階的孫女,但其中的苦卻隻有他自己知曉。且不論這個妻子如何難以相處,單是在仕途上,徐階似乎並不打算出手幫他。
卻是為了避諱,徐階似乎都不打算出力幫他在翰林院轉正,而是想讓他轉到地方任官進行曆練。
隻是真到了地方,一旦徐階接著倒台,那他這輩子就完蛋了。從京城到地方容易,而從地方回京卻是千難萬難,更多的官員終生隻能窩在一個小地方。
像袁煒、吳山、郭樸等朝廷大佬,哪個是要到地方進行曆練,還不都是走翰林院到禮部這條通天捷徑,從而官拜尚書或入閣拜相。
反觀林晧然當下已經是正四品的順天府丞,而京城還有一則傳聞,這小子有機會接任黃仲達的地位,成為正三品的順天府尹。
一旦到了那時,哪怕他成功轉為正七品的翰林編修,但對林晧然這位高高在上的順天府尹,仍然隻能是進行仰望。
“江月白,你看看人家的婚禮!”
徐玉燕看著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當即又是滿懷怨念地數落道。當年為了以示低調,他們二人的婚事很是簡單,連轎子都比人家小了一大圈。
江月白喬裝沒有聽到,像是做了什麼決定般,突然朝著徐府裡麵又走了進去。
徐玉燕看著他突然這個舉動,心裡卻是一驚,擔心江月白不再忍讓,會直接休了她。
由於來時,迎親隊伍走的是宣武門大街。按著不能走回頭路的規矩,所以迎親隊伍走了定安門大街,算是繞遍了北京城小半圈。
當迎親隊伍出現在定安大街之時,又引來了無數百姓的圍觀。
得知這是順天府丞林文魁迎娶當朝禮部尚書吳山的女兒時,很多人都投出了羨慕的目光,更是稱讚這是一對金童玉女。
從城南到城北,這個距離並不算近,回到之時已然是黃昏,卻是正好撞上這吉時。這婚禮最早的時候稱為“昏禮”,意味黃昏時刻的禮儀。
在這一個夕陽西斜、紅霞滿天之時,卻是平添了幾分喜慶的色彩。
林府大開中門,隨著迎親隊伍的出現,鞭炮和煙花齊響。
身穿著喜慶衣服的虎妞早已經站在這裡等候,雖然隨著吳秋雨嫁進來,她的地位有下降的風險,但這時她是由衷的高興。
在門口之時,又是一套繁雜的流程。
林晧然在“引讚”和“通讚”的指引下,將新娘從轎子中請了下來。
吳秋雨這一路亦是不好受,屁股已經坐麻了,腰還很酸疼。在下轎的時候,她微不可察地活動了一下腰臀,身體才稍微舒服一些。
喜娘又拿出央間紮著大紅繡球的紅綢子,林晧然和吳秋雨各執一頭,以著男左女右的規定行走,沿著地上那張長長的紅氈走向了正堂。
正堂上,早已經放置香燭,父母的靈牌,中央帖著大大的雙喜字,下麵擺著富有寓意的瓜果,一切早已經準備就緒。
在向父母上香後,按著通讚的指令,行了拜堂之禮。
“一拜天地!”
擔任通讚之職的墨飛對流程了然於胸,站在一旁朗聲道。
林晧然和吳秋雨手持紅綢子,規規矩矩地行禮。
“二拜高堂!”
林晧然和吳秋雨手持紅綢子,規規矩矩地朝靈牌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林晧然和吳秋雨麵對麵,規規矩矩地行了一下對拜禮。
“禮畢,送入洞房!”
隨著這一個聲音,拜堂儀式完成,而林晧然跟吳秋雨這才算正式結為夫婦。甚至都不需要洞房,二人的關係已然是成立了。
在媒婆的引導下,林晧然完成了最後一道程度,手持那塊中間紮著大紅繡球的紅綢子的一頭,將吳秋雨引進了洞房。
而後,他被媒婆和喜娘攆了出來,裡麵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和布置,當下他則還要招呼一些親朋好友。
酒席早在中午時分便開始,宴請了在京城的諸多賓客。
林府表現出豪邁的一麵,除了請來京城各大酒樓的名廚,還有各類上等的佳肴,這一場酒席無疑是辦出了高規格。
正是如此,令到那些普通的賓客吃得大為過癮,特彆是順天府衙上下的書吏和衙差,都稱頌林府丞為人很是厚道。
在酒席進行到一大半的時候,林晧然去接新娘了。府的人丁單薄,卻好在虎妞在這裡幫忙照顧賓客,算是幫了一個大忙。
“哥,秋雨姐姐是不是已經是我們家人了?”
虎妞如同自己娶媳婦般,整張臉都是紅彤彤的,正是守在房外等著林晧然,看著林晧然被攆出來,當即上前興奮地詢問道。
林晧然看著這個小丫頭滿臉興奮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捏了她一把這張肉墩墩的臉蛋,而她很配合地“哎呀”一聲。
麵對著這麼可愛的妹妹,他便是給予肯定的答案道:“是的,你該叫她嫂子了!”
“那你什麼時候生寶寶?”虎妞的眼睛微亮,當即又是追問道。
林晧然暗捏了一把汗,這才好不容易克服心理為人夫,他可還沒有為人父的想法,便是進行敷衍地道:“這個得等等!”
“要等到什麼時候呀?哥,你跟秋雨姐姐生出來,秋雨姐姐不肯帶的話,我可以幫著帶的,我會經常帶他到很多好玩的地方玩!”虎妞緊跟著林晧然,顯得認真地說道。
林晧然聽到這番話,差點沒有吐血身亡。若是真將自己的小孩由給這野丫頭帶的話,必然又是一個野小子或野丫頭。
擺脫了這個喋喋不休的野丫頭,他直接來到了宅子的前院。
雖然中午的酒宴已經散去,但一些關係好的親朋故友還是會留下吃這頓晚餐,一直吃到天黑為止。
在前院中,卻還有好幾桌的客人。除了楊富田這幫同科外,還有同鄉的官員,一幫上京敘職的廣東官員以及翰林院昔日的同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