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奎?”
李亞元被套進了麻袋中,雙腳很快被捆綁住。隱隱間,一個熟人卻是狠狠地朝著他的命根子處踹了一腳,痛得他是冷汗直冒。
卻不怪他會想到乾兒子李奎,因為李奎有著他的狠勁,且為人跟他一樣薄情。卻是難免跟其他人合作,取代了他的位置,並搶奪他的那兩個女人。
哎呀!
正是破口大罵著李奎忘恩負義,結果不知被他們扛到了哪裡,突然將他重重地往地上一扔,而麻袋很快亦被扯掉了。
當麻袋被扯掉,他整個人卻是驚呆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呈現在他麵前的,並不是他的乾兒子李奎,而是一個讓他無比熟悉的議會大廳,周圍是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除了他的幾個部下外,幾乎所有的頭領都已經齊聚到這裡。
“你們這是為何?”
當看到黃大富和梁義毅然在列,李亞元整個人當真是呆住了,心裡頭更是湧起了一份寒意,不由得出言進行質問道。
這不是一二個人要背叛他,而是幾乎所有人都要背叛他,他已然是成為孤家寡人般的存在。
石嶺銀礦的礦主張勇冷冷地答道:“因為我們的本意隻想要一條活路,但你卻一心隻想著自身的利益,隻想做你的山大王,而不顧及我們這幫人的死活!”
不得不說,李亞元這些日子是過得忘乎所以了,已經遠離礦民這個階層。
他們終究跟普通的山賊不同,很多人都是被迫得走投無路,這才選擇做山賊的。現如今,黃大富和梁義帶來了活路,他們自然想要進行權衡,而不是真打算在山賊這一條路上走到黑。
反觀李亞元隻想著做山大王的快活,並沒有考慮他們所有人的利益,甚至都不敢讓黃大富將所帶來的活路說出來。
亦是如此,他被眾叛親離,這無疑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李亞元弄清了事情的緣由,馬上假惺惺地道:“你們莫要被他們二人蒙騙了,一旦我們向朝廷招安,那咱真的全完了,徐海和汪直就是前車之鑒啊!”
不得不說,不管胡宗憲是真心還是假意,在陸續將徐階和胡憲宗進行“假招安”,官府的信譽度無疑是降到了低點。
“我早就說過,我們不是代表官府,而是代表林大人前來。”黃大富進行重申,並做出承認道:“你們隻需要放棄跟朝廷作對,身上不用背負任何罪名,我們亦會給諸位安排一條活路!”
李亞元深知想要活下去,那就要鼓動大家站到自己這邊,便是進行質疑道:“你少來這一套,分明就是要騙我們離開這裡,然後將我們一幫人進行圍剿,大家彆聽信他的鬼話!”
卻不得不說,李亞元這個人還有些過人之處,說這番話顯得是情真意切,讓到一些人不由得懷疑這其中會不會真是一個陷阱。
梁義看著氣氛不妥,當即冷哼地道:“如果真的隻想要將你們圍剿,我兄弟二人怎麼都是百萬家財的人,犯得著冒這個險?雷參將已經帶來了大炮,真想要攻這裡,這裡根本就守不住!”
大家聽到這話,心知此言不虛,更是傾向於黃大富這一邊。
“你分明是在吹牛,若真有這麼厲害的炮,這雞鳴山早就給官府攻陷了!”李亞元卻是不相信,對雞鳴山的天險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因為你是一隻井底之蛙!那些佛郎機人的炮能從山腳打到這裡,你當真以為還是以前的土炮嗎?”黃大富顯得嘲諷地道。
李亞元倒是聽聞過佛郎機炮的厲害,但還是不甘心地挑事道:“我們這裡幾千兄弟,我還真不知曉除了打家劫舍,還有什麼方法養活大家的,你們所謂的活路又是什麼?”
“受雇於聯合作坊,為聯合作坊做工!”黃大富回答道。
“做什麼?”李亞元追問道。
“這做什麼,你就不用管了!”梁義插言,望著眾首領又是說道:“我們林大人的意思是!你們都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入寇,念在你們亦是不容易,所以不會多加追究。你們現在可以自行返鄉,但亦可以接受聯合作坊的雇傭,每月月錢是二兩,但半年後才得返鄉。”
聽著這般優厚的條件,很多人無疑是心動的,這幾乎是天上丟餡餅的好事。
“就這樣定了,我張勇跟兄弟願意接受聯合作坊的雇傭!”張勇本就是貧苦百姓出身,亦是很講究兄弟情誼,率先進行響應道。
其他人亦是紛紛進行表態,已然是接受了這個安排。
李亞元本來還想要說什麼,但梁義已經望向他,微笑著說道:“李礦主,這次的事情是因你而起,那就因你而了結吧!你算是為了眾兄弟,就替眾兄弟扛下這個禍,拿你的人頭向朝廷交差吧!”
“不……”
李亞元的眼睛當即瞪起,驚恐地望著梁義,他想做的是山寨頭子,並不是替死鬼。
隻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然沒有他選擇的權利。
雞鳴山礦盜被剿的消息很快傳開,而盜首李亞元被捕,這個礦盜團夥就此“滅亡”。
經過半個月,雞鳴礦的礦民乘船來到了聯合新城,開啟了他們新的生活。
林晧然全權負責著廣東礦事,一個個礦盜團體被瓦解,一場潛在的危機消失於無形。對於普通的百姓而言,無疑是一個奇聞,並沒有聽到打打殺殺,而那些礦盜仿佛突然人間蒸發般。
隻是江西、福建持續出現著礦工叛亂斷,而山賊和倭寇又借勢而起。
山賊吳平於江西龍南、安遠起事,聚眾五萬,塗毒瑞金、石城、貴溪、鉛山一帶。倭酋洪澤珍率倭寇三萬,大掠龍岩、古田、莆田等地。
百姓慘遭荼毒,血流成河,致使兩省呈現著風雨欲來之勢。
七月十一日,朝廷命浙直總督胡宗憲兼節製江西,發兵應援,而後廣東官兵討伐“漢飛龍王”張璉失敗的消息傳來,又命胡宗憲節製兩廣。
至此,直隸、江蘇、浙江、福建、江西、兩廣、東南七省軍事儘歸胡宗憲轄製,國家安危係於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