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北風呼呼地吹著,房間點著炭火盤和放著水盆,讓到這裡如春天般暖和。
阿啾……
一個小丫頭躲在床上打了噴嚏,睜開了那雙明亮的眼睛,慵懶地盯著床頂架子。架子呈現著幾何形狀,像是一麵由大小不一磚塊壘起來的牆。
她的動靜驚擾到在房中服侍的小女孩,小女孩欣喜地跑過來詢問道:“小姐,你醒了!是不是口渴了呢?我馬上給你倒水!”
咕咕……
虎妞捧著碗大口地喝掉大半碗水,這水仿佛澆進了她的心田,讓她的身體頓時舒服不少,隻是腦袋還犯著些許困意。
“小姐,你好些沒有呢?”小兔從她手中接過碗,關切地望著虎妞詢問道。
“好些了,但好像還是沒什麼力氣!”虎妞的屁股一滑,又躺回到被窩裡,感覺到渾身仍舊是軟綿綿的,完全沒有以往那般生龍活虎,感覺自己當真成了病貓。
小兔平常很是膽小,跟外人甚至不敢說話,但跟著熟悉的虎妞卻話很多,將碗放回去附和著道:“我以前生病也是這樣,渾身都沒有力氣的,身體很難受!”
“小兔,那個偷錢袋的賊抓到了嗎?”虎妞並沒有太強的困意,關心起小偷的事情來道。
“小姐,你還想要抓賊啊?”小兔將碗放回桌子,走回來拉長聲音道。
虎妞卻是蹙著眉頭,理所當然地脆聲道:“我當然要抓賊了!她偷人錢袋,這是不對的,隻要她還在雷州城,我就肯定要捉到她!”
“抓什麼抓,病還沒好就想著抓賊了,信不信我真關你一輩子!”卻是這時,一個帶著嗔怪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了過來。
林晧然剛忙完手裡上的公務,這才踏進虎妞的房間便聽著她嚷嚷著小偷的事情,額頭不由得冒汗。有時候,他真不明白這丫頭打哪來的正義感,這抓既沒功績又沒有獎賞,犯得著這麼積極嗎?
“哥!”虎妞看著哥哥進來,眼睛明顯透露著一絲興奮。
林晧然來到床前,無奈地望著這個正義感過剩的小丫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燒明顯退了,懸著的心亦是放了下來。
其實這丫頭野一些,未嘗又不是一件好事,身體的免疫能力要強於很多人,起碼比他上一次感冒發燒要好得快。
虎妞感受到那隻手掌搭在額頭上,仿佛能夠傳遞力量一般,讓她感到很舒服,眯著的眼睛藏著笑意。
這是以前生病沒有過的待遇,那時生病讓她的身體很不好受,但卻隻能一個人默默地強撐著。不像這次享受著無微不至的照顧,哥哥更是幾乎守著她一般,她有感受到自己的幸福。
“虎妞,要不咱將你的生辰宴取消了吧!”林晧然又幫著虎妞整理一下被子,帶著商量的口吻說道。
“哥,你不是說要借我的生辰宴聯絡一下各方關係的嗎?”虎妞頓時感到困惑,不解地望著林晧然脆聲道。
“是這樣打算沒錯!但你現在生病了,得多些時間休養!”林晧然眼睛帶著溺愛,溫和地說道。
虎妞甜甜地笑著,她喜歡哥哥這種關愛,顯得很是自信地說道:“哥,我沒事的,我肯定很快就會好起來,明天早上我就能幫鐵捕頭抓……哎呀!”
隻是話沒有說完,眉心被輕彈了一下,而她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臘月初六,一個很尋常的日子,但因為一個小丫頭卻又變得不尋常。
雷州城今天明顯要比往日要熱鬨,城隍廟門前搭起了戲台子、官燈台子和花炮燃放台子,為著虎妞的七周歲生辰做慶典準備。
一輛輛高大的馬車出現在雷州城的街道上,紛紛朝著位於鎮中西街上的府衙湧去,這次都是有幸受邀請的貴客。
雷州府衙布置得很是喜慶,門前還算是低調,但後宅已經是張燈結彩,管家林元寶帶著人是忙裡忙外地張羅著。
一個個身份不凡的人提著禮品朝著府衙後宅走去,在大院有書吏登記禮單,然後被衙役領到各處靜候,並有新鮮的瓜果招待。
這個時代的公務員可沒有後世那般嚴格,收受禮品是很正常的人情往來,甚至這座府衙在今天都成了某人的私宅般。
林晧然作為這家裡的主人,自然要親自出麵招待。不過他今天沒有穿著官服,而是普通的士子打扮,謙和地招待著這應邀前來的客人。
生辰宴邀請的人並不算多,府衙和縣衙的官員、廣東的富商名紳和沈六爺那幫子人,另外還有長林村的一些族人及虎妞宴請的姐妹們。
現在雷州碼頭建成在即,開海已然準備妥當。他將這些人聚到一起的意圖,其實就是重申一下開海,給大家著重介紹一下南洋所蘊含的商機,讓他們去開拓南洋市場。
當然,林晧然的身份擺在這裡,自然不可能真成為推銷員,主要工作還是由沈六爺等人去推動,他隻需要提供這個場合即可。
虎妞身穿著那套麒麟服,整個人顯得是威風凜凜,跟著林晧然一起迎接著賓客。而這套衣服在身,讓她又成為一個小焦點。
先前說過對自己生辰不在意的話,但真到了這一天,看著這些多人給她過生辰,她卻亦得是神采飛揚,顯得很是高興。
“大金桃一顆!”
“玉觀音一尊!”
“唐寅畫作一副!”
……
雖然林晧然一再強調,不要送過於奢華的禮品,但卻難以阻止大家的熱情。誰都清楚,假以時日林晧然必定是身居高位,現如今不巴結更待何時?
在這裡金銀首飾隻能算是地攤貨,有人送來了頂級好玉,有人送來了古董字畫,亦有人送來了一些稀奇的玩兒,可謂是應有儘有。
“虎妞不見了?”
林晧然正跟著廉州同知雷長江一同走出書房,看著人員幾乎到齊,正準備要開席,但卻被告知虎妞不在府衙裡。
世事就是如此,家裡若有一個野丫頭的話,總是會出現這樣或那樣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