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牛如花的心思不同,趙東城顯得單純多了。
在看到虎妞在場,一直懸著的心亦是落下,這個野丫頭總算沒有出什麼意外。隻是看著這些多前輩和官員在場,他心裡微微發怵,甚至還有些不知所措。
剛剛入座的楊富田似乎看出他的窘境,站起來跟著其他人介紹道:“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同科舉人趙東城,比林修撰還要小上一歲。”
“在下趙東城,見過諸位!”趙東城暗鬆了一口氣,朝著眾人拱手行禮。
雖然很多人回了禮,亦是感歎於他的年輕,但他卻看到出,他這位排名末位的舉人並沒有得到重視,特彆那個身穿五品官袍官員都不瞧他一眼。
隻是他聽到旁人說師兄一會要過來,心裡當即亦是一陣暗喜,卻沒想到會這麼快就能夠見到師兄。
直到今天,他都覺得是像做夢一般。
他最崇拜的師兄,不僅在廣東連奪四元,在上京赴考後,又奪得了最具含金量的兩元,創下了連奪六元的科舉奇跡。
現如今,師兄已經是大明曆史上最年輕的狀元,亦是大明曆史最年輕的六品官,成為整個大明千萬學子的偶像。
“我知道你們的房間在哪,我帶你們去!”正要離開大堂的時候,卻見虎妞邁著小短腿走了過來,並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頭道。
對於師兄這個妹妹,他在佩服這丫頭懂事的同時,亦不得不承認,實在是太野了一些。他上京都得找妻子作伴,這小丫頭倒好,竟然敢一個人衝上京城找哥哥。
從大堂出來便是一處大院子,聽到一聲“叱”的叫聲,尋聲望去,看到小金猴正朝著他呲牙,他的魂差點就被嚇沒了。
在這次赴考的途中,他的馬車隻要慢一些,必然遭到這隻小金猴的折磨。彆說是身上的爪痕,衣服都被毀了好幾套。
對這個有著靈性的猴子,他除了畏懼還是畏懼。
“小金,彆鬨!”虎妞輕喝一句,然後跟牛如花小大人般道:“我給你們留的是我哥哥曾經住過的房間,陳掌櫃說有文魁氣,千金不換呢!”
“算你有良心!”牛如花原本還有些怨氣,聞言便眉開眼笑地誇獎道。
哼!
虎妞的臉蛋輕抬,可愛的小鼻子輕哼一聲,露著一副“當然”的得意表情。
趙東城心有餘悸地看著老實蹲著的小金猴,小心地跟著虎妞進了一處小院子。雖然他的娘子抱怨房間簡陋,但他卻覺得很好,特彆師兄在這裡住過,肯定沾著文氣。
在換過一套乾淨的舉人服後,他亦是匆匆出了門,打算參加師兄主持的晚宴。隻是到大堂的時候,卻有些發怵地望著鬨哄哄的大堂。
好在陳掌櫃很是友善,將他安排到了一張舉人桌就座。
這張舉人桌已經坐著六個舉人,但他卻一個都不認識。其中一個最年長的陳姓舉人跟他打了招呼,隻是他卻看到出,他的眼睛有著輕蔑的味道。
倒亦是難怪,他的太年輕了,而且他隻在鄉試排名末位。哪怕是同為舉人,跟這些已經參加過會試的舉人相比,他確實顯得稚嫩。
卻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卻沒有人主動問起他的字號,亦沒有跟他交換名諱的意思。
“當時廣東亦被卷入科舉舞弊案的風波中!林文魁是咱廣東的解元,還如此的年輕,你們想想看,年僅十六歲的解元郎,怎能不讓人生疑呢?所以!錦衣衛盯上了林文魁,安排著人守在順天貢院的大門,待他剛從順天貢院出來!你們猜怎麼著……”
他聽著陳舉人繪聲繪色地說著師兄的事,突然猛地響起一個拍桌聲,當真是嚇了他一大跳,魂都差點嚇了出來。
不過,這陳舉人說得很好,師兄更是厲害。竟然能在北鎮撫司中,駁得陸柄啞口無言,最後還乖乖放人。
一時間,他亦很是向往。
若他去年跟著赴考的話,恐怕亦會被帶進北鎮撫司,那他就能親眼目睹師兄的英勇表現,而不是隻能聽著人家訴說。
正是懊悔之時,先前還氣勢高昂的陳舉人突然站了起來,眼睛巴巴地望著門口。
他以為發生什麼大事,亦是緊張地跟著站了起來。但他還沒站穩,他這張桌子卻已經空無一人,那些舉人如同哈巴狗般湧向門口。
“林文魁來了!”
人群中傳出了聲音,他亦感到一陣窒息,緊張地望著門口。
“狀元郎,久仰久仰!”
“文魁公,我是韶關府舉人陳毅。”
“林修撰,下官是的大興縣縣丞張慶生。”
……
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騷動,那幫湧過去的人紛紛見禮,想要在師兄麵前混個眼熟。他亦是想走過去見禮,但被人群所阻隔,隻能遙遙地墊著腳張望。
終於,師兄跟圍上去的人回禮後,穿過了那密不透風的人群。而他亦看到了師兄的身影,師兄有了一些變化,特彆身穿著是六品的官服,顯得威風凜凜。
師兄走到首桌後,又跟著坐在首桌的那位五品官見禮,但他卻看得出,對方絲毫不敢托大,眼睛甚至流露著巴結之意。
在見過禮後,師兄便是正式入座,周圍的人亦紛紛入座,整個大堂的人仿佛都在圍著師兄而轉。
“你呆著做啥?該入座了!”
陳舉人看著他還發愣地站著,便端起前輩的架子訓斥道。
他心裡黯然一歎,跟著師兄耀眼的風光相比,他卻還是一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特彆他這種年輕的舉人,難免還會遭到忌妒,甚至會被孤立。
趙東城正想要落座,結果他眼睛餘光看到虎妞說了一句話,師兄便又重新站了起來,然後朝著他這邊微笑道:“東城,你到了,快到這邊!”
他聽到這親切的話語,頓時有著一股莫名的淚水湧上了心頭,鼻子還微微發酸。師兄沒有忘記他,還是以前那般的模樣。
他微微收拾了心情,看到了陳舉人等人臉上的愕然之色,這才邁步向著師兄那般走去,心裡很緊張但更多的是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