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被帶到了一間高大的屋子中。
這間屋子很敞亮,夕陽的餘輝正鋪在地板上,兩邊擺著四腳座椅。一些海盜坐在座椅上,正享用著茶水,看他進來都刷刷地望了過來。
林晧然僅是一睥,便猜到這些是海賊的重要人物,隻是他的目光落在端坐在堂上的胡須大漢身上,倒有幾分山大王的威勢。
這人四十歲出頭,皮膚黝黑,長得很是結實,滿臉的絡腮胡須,身穿著平常的粗布,但臉上顯得不怒自威。手裡把玩著一塊玉牌,正是虎妞轉送給他的平安符。
在看到這塊玉牌的時候,他瞬間想到了很多東西,亦是解開了一些迷團。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船主的女兒竟然是花魁木蘭。
鐵文良的目光炯炯,打量著走進來的林晧然問道:“你是何人?”
“我是廣東解元林晧然!”林晧然朝著他拱手,透露了他傲人的身份。
整個大堂突然“轟”地炸響,紛紛驚訝地重新審視林晧然。誰都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書生竟然是一個解元郎,大明朝的後備官員。
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如何不知道解元代表著什麼,官員又代表著什麼。如今看著林晧然,眼睛帶著震驚,亦帶著一抹深深的羨慕。
“可有憑證?”鐵文良卻是沉得住氣,又是衝著他嚴厲地問道。
“你手上的東西……便是最好的憑證!”林晧然拱手,自信地笑道。
鐵文良低頭瞧了瞧手上把玩的玉牌,微微地點了點頭,但又嚴厲地望向他道:“林晧然?怪不得名字這麼熟悉,原來你就是那個寫狗屁詞給我女兒的書生,但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這個疑問困惑著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紛紛地望向了林晧然。
林晧然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乘坐軍船赴考,中途遇到海賊襲擊的事情說了出來。不過隱藏了發現陰謀的情節,隻說是看到船艙起火後,他便跳海逃生,然後飄流到了海島上。
“海賊攻擊大明水師?”
大家原本是來湊熱鬨,想瞧瞧船長的女婿長成什麼樣子,但聽到這個消息後,都無比震驚地望向林晧然。
大明水師的實力雖然已經大減,但戰鬥力仍然很是凶猛。若是真怒火了他們,怕這片海域都不得清閒,他們的日子亦是不好過了。
一直以來,哪怕是最猖獗的倭寇,其攻擊目標都是平民。若大明水師來圍剿,都隻是選擇被動反擊,卻從沒有硬碰硬。
現在有海盜團夥主動攻擊大明水師,這事必然會惹怒大明水師,這一帶怕是不得安寧了,而他們極可能會受到波及。
鐵文良凝視著林晧然,若是一般人告訴他,他隻會當成笑話來聽。隻是如今從林晧然的嘴裡說出,讓他不由得信了幾分,何況這亦合理地解釋這位解元郎因何會出現在這裡。
隻是他做事很是慎重,認真地觀察著他的臉部表情,又是鄭重地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確!”林晧然迎著眾人的目光,很是坦然地回答道。
嗡!
整個大堂當即炸響,紛紛交頭接耳地談論了起來。
他們跟著其他的海盜團夥並不相同,其他海盜團夥都是光棍一條。若大明水師前來圍剿便逃竄,在這茫茫的大海中,要逃跑是極容易的事。
隻是如今,他們以這座海島為基地,一旦大明水師前來圍剿,他們隻能是被動作戰。若是小股的水師還好,若是大批水師來襲,他們如何能扛得住?
坐在左邊的一個禿頭的男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便沉聲問道:“這事是誰乾的?”
“還有誰敢這麼猖狂,肯定是徐海帶出的那條瘋狗徐亮。我先前還奇怪他們最近怎麼這麼老實,原來是要乾這票大的!”旁邊的一個獨眼龍一掌拍在桌麵上,恨恨地咬牙道。
“他主動攻擊大明水師,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呢?”禿頭男子不解地問道。
這話一出,倒是讓到整個大堂都安靜了不少。卻不能說大明水師就沒有財物,但相對於那些走私的商船或者沿海的城鎮,這裡的風險跟收益並不匹配。
大明水師都是精壯的士兵,絕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哪怕是以前的瘋子徐海,都不會乾這種蠢事。
“依我看,他是想要阻止老船主接受朝廷的招安,若是老船主接了朝廷的那份好使事,還能有他徐亮的活路?”一個白眉的男子沉聲說道。
隨著朝廷對倭患的重視,不僅派遣大量的精壯之士前來,更是調遣了大量的物質,江浙地區的海防實力大大地增強,開始對大型的海賊團夥進行招安。
胡宗憲在去年將徐海滅掉後,派遣使者前往日本,給老船主開出了誘人的條件。不僅答應老船主開通海禁的請求,而且還會給他封官。
正是如此,老船主已經寫信讓他們安分一些,並親率三千部下從日本出發,打量接受吳胡宗憲的招降,同時接受朝廷的封賞。
但如今,徐亮挑起了大明水師的怒火,無疑是想要將水攪渾。極可能會影響到這些老船主跟吳胡宗憲的會麵,甚至會破壞掉這次的友好會談。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禿頭男子皺著眉頭,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其他人亦是紛紛抬頭望向鐵文良,鐵鐵文良卻望向堂下一言不發的老者,衝著他恭敬地問道:“軍師,我們該怎麼辦?”
“抓他們那邊的人交給大明水師,洗清我們的嫌疑!”那個老者悠悠地說道。
“好,就這麼乾!”鐵文良拍板,便是同意了這個方案。
他其實很希望老船主能接受朝廷的條件,成為大明的官員。那他作為老船主的部下,不僅能洗清身份,還能回到以前做貿易的快意生活,並能從日本那裡賺到很多很多白銀。
如今事情出現了波折,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林晧然被帶進來問了幾句話後,便被晾在一旁,這時看著鐵文良要帶人離開,便急著說道:“嶽父,小婿得趕著赴考,還請派人送我回岸上!”
“等我回來再說!”鐵文良卻沒有同意他的請求,淡淡地睥了他一眼,然後大步地離開。
“……我很急!”林晧然的手抬起,但人卻已經走遠。
由於有了女婿這個光環,他享受的待遇驟然提高。不僅有豐盛的飯菜,還給他安排了一間不錯的住所,隻是卻沒有美人來暖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