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地點在潘仙酒樓,潘仙詩會的舉辦地。
宋提學大人除了邀請四十名生員,還有教育體係的官員相陪,以及高州城的名望長者。位置安排跟詩會相似,宋提學大人等人在左,而四十名生員居右。
宋提學顯得很得和氣,對這四十名生員仿佛都極是順眼,包括那人被他點為案首的林晧然,甚至還特意說了些勉勵的話。
隻是大家很是意外,在這個宴會中多了一個小身影,那個小女孩扶著筷子,品嘗著案上的不同佳肴。時而皺眉,時而展眉,但都會咽到肚子裡。
林晧然僅是將這次當成了普通的宴會,虎妞說想要過來,他便帶著她過來見見世麵。隻要這丫頭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像昨天她說家裡需要一輛馬車,那他便是豪氣地揮手,花了二百兩買下了一輛漂亮的馬車,成為這個時代的有車一族。
隻是在眾人品嘗著佳肴的時候,有人卻在病床呻吟。
陳學正?
躺在病床上的江月白終於打聽到了消息,原來是陳學正為著林晧然強出頭,是他跟著宋提學拍了桌子,事情才發生了變故。
在明朝的官場中,並沒有太強烈的上下級關係。海瑞是怎麼出名的,還不是見上官不拜,結果“海筆架”不僅沒受到打壓,反而從教渝升到了知縣。
隻是他卻不明白,這貨啥時有這麼強烈的正義感了。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呆子,竟然敢揚言要參宋提學大人,難道這是一個傻蛋不成?
江月白對陳學正亦是恨得咬牙切齒,突然又是對床邊的書童問道:“唐知府呢?有沒有將那個呆子給捉起來!”
“這……沒有!”書童猶豫了一下,老實地搖頭道。
江月白剛欲發怒,結果疼得他直咧嘴,伸手卻不敢碰腮幫。
書童知道他是想要問原因,當即苦澀地說道:“唐知府說,這構不成犯罪!你……你當時確實是在妖言惑眾!”
“我……怎麼妖言惑眾了?”江月白聽到這話,當即就要暴走,不過又是扯到了嘴,這次疼得他的眼淚都要飆出來。
書童同情地望著他,無奈地說道:“林晧然名列榜首,你當時說他是要落榜的……所以確實是在妖言惑眾了!”
咯咯!
江月白咬得牙齒咯咯作響,看來這一頓揍真的是白挨了,這讓他極是不甘心,良久又是問道:“還有其他事情嗎?”
“高升賭坊的孫掌櫃在門外等候多時了!”書童又是猶豫了一下,指著門外說道。
“他來做什麼?”江月白臉上一寒,當即不悅地問道。
書童望著他,吞吞吐吐地說道:“高升賭坊這次賠了數千兩,現在賭坊就隻剩下一個空殼,今天都已經歇業了!”
“怎麼回事?”江月白當即驚訝地睜大眼睛,這可是他們江府的重要產業之一,而高升賭坊是賭坊中的一麵旗幟,怎麼突然損失如此巨大?
“這次院試案首不是林晧然嗎?當時高升賭坊定的賠率很高,而孫掌櫃收了很多的單子,又……又沒有做對衝!”書童猶猶豫豫地說著,同時小心地留意他的反應。
江月白心裡頓時一寒,他猛然記起還真有這麼一茬,當時確實是自信滿滿地跟孫掌櫃說林晧然必定會落榜,閉起眼睛沉聲說道:“讓他進來吧!”
“公子,公子你要救救高升賭坊啊!”孫掌櫃眼著書童走進來,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江月白,當即就如同死了爹娘般痛哭起來。
江月白心裡頓時一陣煩躁,對著他喝道:“我還沒死呢!”
“公子!你一定要救救高升賭坊,小的都是按你的吩咐去做的啊!”孫掌櫃抹掉臉上的眼淚,又是委屈地小聲道。
“說說怎麼回事?”江月白將臉一沉,想了解更具體的情況。
“我聽到你的話後,以為林晧然定然跟案首無緣,所以就沒有約製林晧然的盤口,也沒有進行對衝,想著彌補上次府試的損失!”孫掌櫃說到這裡瞧了瞧江月白一眼,看他臉上沒有怒意,便繼續說道:“隻是沒有想到,林晧然中了案首,我們輸掉了數千兩白銀!”
“誰贏去了?”江月白咬著牙,恨恨地問道。
“一筆到了那個林晧然那間客棧,估計……估計是他贏去了!”孫掌櫃小心地望著他說道。
“還有嗎?”江月白的眼睛微閉,已經有了這一個心理準備。
“不過還有更大的一筆,足足贏了四千兩!”孫掌櫃又是小心地說道。
“到了哪裡?”江月白心裡一疼,沉著聲音問道。
“陳學正的府邸!”孫掌櫃咬了咬牙,便是回答道。
“你說什麼?”江月白驚訝地坐了起來,一副不敢相信地望著他。
“確實是那個陳學正大人,銀兩是他的仆人運送進去的!”孫掌櫃很肯定地點頭道。
“怪不得!怪不得!哈哈……四千兩啊!四千兩啊!”
江月白突然笑了起來,原來人家能夠翻盤,竟然有著他的一份功勞。為著四千兩,彆說是跟宋提學拍拍桌子,哪怕是掐架都敢吧!
平白幫人伸張正義,自然是沒有人乾,但有著四千兩的誘惑,那就另當彆論。為著這筆錢財,陳學正如何能不拚命呢?
隻是這次真是那個呆子想的計謀嗎?真是那個曾經被他玩弄與股掌之間,甚至差點就上吊死掉的呆子想到的計策?
但不是那個呆子,又會是誰呢?
隻是這怎麼像是換了一個人,難道受到刺激後,真的能讓人變聰明?
那這次我會不會就更聰明?
嗯,說不準,這次真可能因禍得福,我會變得更聰明呢!
“另外!”孫掌櫃小心地望著他。
“還有什麼事!”江月白有些煩躁地望向他,責怪他打斷自己的思路。
“我們發現陳學正又派人送了一筆錢,送到了宋提學大人那裡!”孫掌櫃小心地觀察著他,說出了另一個消息。
噗!
江月白再也受不了了,當即一口鮮血吐出,這三方皆贏,而唯他獨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