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怎麼不動了?”
“莫非他還沒有想好?”
……
……
看到李易短時間寫出來的那一首詩之後,百官的心中已經近乎絕望,又忽然見趙修文望著那詩遲遲沒有落筆,心下立刻疑惑起來。
這實在算不上是一個難寫的題目,若是對方在李縣子寫完之後,連一句詩都沒有想出來,那百官不僅要懷疑,所謂的“千年詩才第一高”,是不是虛有其名罷了。
可若是這樣,詩鬼王鐘又怎麼會說出“自愧不如”的話?
“難道,李縣子的詩有問題?”有人注意到趙修文的視線一直在李易的那詩上麵,疑惑了一句道。
“怎可如此?”衛司業站在人群中,滿臉的難以置信,和趙修文同樣望著那詩,不住的喃喃道:“怎可如此,怎可如此?”
一位弘文館的大學士走出來,捋了捋胡須,神色略有興奮,“大開眼界,果真是大開眼界!”
百官聽的心中大為詫異,這首詩不能說是平平無奇,但也沒有多少出彩的地方,可看衛司業和楚大學士的樣子,這其中似乎另有玄機啊?
於是百官再次望向了那詩,左看右看,橫看豎看----依然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眾人表情變化,莫非衛司業和楚大學士以及那位李縣子的詩文造詣,已經到了鬼神莫測,他們望塵莫及,甚至連看也看不懂的程度了嗎?
這時,趙修文的視線終於收了回來,放下筆,走回齊國三皇子身邊,淡然說道:“第一局是我輸了。”
一名宦官聞言,立刻將一根長長的燃香熄滅。
這場比試自然不可能不限時間,否則要是一首詩想個十天半月,陛下和眾多朝臣還能一直等下去不成?
三首詩,從定題到收筆,兩人共有一炷香的時間,李縣子剛才根本沒有考慮,提筆便寫,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反觀趙修文,那根香已經燃了短短的一段。
“什麼?”
“為什麼,你分明還沒有寫啊!”
聽趙修文此言,齊國幾位使臣臉色大變,那景國年輕人寫出那首詩之後,他們原以為勝券在握,又豈料到居然有這麼一出?
趙修文居然主動認輸了?
刹那間,幾位使臣看向他帶眼神就變的警惕起來,這姓趙的,不會是被景國收買了,或者是----他根本就是景國的臥底?
這一局,齊國使臣輸的莫名其妙,景國百官贏的也有些懵。
這就贏了?
為什麼呢?
不說那“千年詩才第一高”,就連他們,在這段時間之內,都想出了一首詩詞能夠壓過李縣子所做,雖然耗時長了一點,但隻要再贏一場,也無傷大雅,這齊國人怎麼就認輸了呢,難道他的詩才真的是吹出來的?
“不能在第一局浪費太多的時間,你做的很好。”齊國三皇子終於收回了視線,拍了拍趙修文的肩膀說道。
趙修文點了點頭,再次看向那邊和小姑娘小聲說笑的身影時,表情終於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第一局,李縣子勝。”
齊國主動認輸,這一局連評判都省了,那名宦官立刻大聲的宣布結果。
直到聽到己方贏了的消息,百官都沒有明白他們到底贏在了哪裡。
“衛司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啊,楚大學士,這首詩到底有什麼奇妙之處?”
“你們倒是說說啊。”
雖然贏了,但是百官的心中卻更加的煎熬,衛司業和楚大學士立刻就成了眾人視線的焦點。
楚大學士再次捋了捋胡須,笑著說道:“諸位大人再看看李縣子這首詩。”
眾人心下疑惑,視線再次望了過去。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鬆徑小,巷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晚日晴。
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鴻輕。”
可無論他們怎麼看,這一首題《題寒山寺》,似乎……,並都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此詩甚至隻能算是勉強描寫了幾句黃昏時的情景,若是細究的話,甚至有跑題的嫌疑。
“楚老,您就彆賣關子了。”一位官員催促說道。
楚大學士搖了搖頭,說道:“諸位大人,不妨將這首詩倒著讀試試。”
“倒著讀?”百官心中大惑不解,詩還有倒著讀的?
但也有官員下意識的讀了出來:“輕鴻數點千峰碧,水接雲邊四望遙……,嘶,這,這……”
隻讀了一句,他便閉上了嘴巴,兩隻眼睛像是要從眼眶中突出來一樣。
“怎麼可能?”
“居然可以這樣?”
“這,這首詩倒著讀,居然,居然也是一首詩!”
經楚大學士這麼一提醒,百官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奧妙。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鬆徑小,巷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晚日晴。
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鴻輕。
輕鴻數點千峰碧,水接雲邊四望遙。
晴日晚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泉當巷,小徑鬆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浦遠,傾山雪浪暗隨潮。”
這首詩無論正讀倒讀,居然都是一手佳品詩詞,兩者疊加之下,這其中的意味自然就不一樣了。
不僅可以正讀,還可以倒讀,而且倒讀同樣工整貼切,可見那位李縣子駕馭文字的技巧,他在遣詞造句方麵,怕是已經登峰造極了吧?
如果說順讀是月夜景色到江天破曉的話,那麼倒讀則是從黎明曉日到漁舟唱晚,眾人心中甚至能夠想象得到城外寒山寺的這兩種情景。
詩,原來還能這樣作?
他們總算明白楚大學士剛才說的大開眼界是什麼意思,他們活了幾十年,又何嘗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神奇的詩文?
難怪那位趙修文在看了一眼之後就乾脆放棄認輸,彆說一炷香,給他十炷香,一百炷香也不一定可以……
這一刻,百官看向李易的眼神,立刻發生了某種變化。
能寫出這樣前所未見的詩詞,就算是他早有準備,詩才又會差到哪裡去?
或許,今日這一場比試,他們真的有獲勝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