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杆長槍出現的一瞬間,紅日道人便臉色大變,身子微微顫抖,眼中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神色,大聲叫道:“山海龍王孫全周!”
他身子微微顫栗,手中三尖兩刃槍倏然提起,身子閃動,便要離開地麵迎戰這一杆飛來的大槍。
轟!
哪知這杆大槍在空中陡然加速,瞬間穿過空間,打碎虛空,攜帶著無窮力道,刺向了紅日道人胸口。
紅日道人大驚,手中三尖兩刃槍猛然撥打,要將突如其來的長槍打飛,但就在他出手撥打之時,如同閃電般飛來的大槍在距離他身前一丈距離時,倏然凝住。
這一下由極快到極靜,完全脫離了人的常識,詭異到了極點。
紅日道人手中三尖兩刃槍一撥之下,便撥了個空。
就在他撥空的一瞬間,凝滯在半空的大槍倏然加速,再次刺向紅日道人胸口。
紅日道人一聲大喝,在原地分出千百道身影,這些身影各個姿勢不同,全都帶有紅日道人的氣息,手中也都持有三尖兩刃槍,散發出滔天血氣。
以李俠客此時的修為眼力,竟然難以分清楚那道身影是真,那道身影是假。
可他分不清楚,空中的這杆大槍卻分的清,在紅日道人分身化影之時,這杆大槍卻是毫不猶豫的刺向了其中一道身影。
轟!
紅日道人一聲大叫,被這杆大槍刺中三尖兩刃槍的槍柄,把他打的離地飛起,撞向了中京城外的一尊金人,直撞的這尊金人體表大放金光,手中兵器震蕩不休,似乎隨時都要複活了一般。
紅日道人一聲咆哮,身子陡然漲大,眉心裂開,露出眉心第三隻眼睛來,眼內紅光射出,看向南方地界:“孫全周,你也敢惹我……”
砰!
遠處的大槍見紅日道人漲大,這大槍也隨之漲大,繼續刺向紅日道人,一槍比一槍重,一槍比一槍快,紅日道人每接一槍,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接了七槍,便後退了七步,尤其是第七槍,比前六槍的力道加起來都要大,震的紅日道人滿頭長發炸開,七竅噴血,整個人撞向遠處的不周山,將山體原本的缺口又給撞開了幾裡地。
這七槍刺出之後,空中的大槍倏然消失,一聲冷哼從空中響起:“紅日道人,不過如此!”
遠處的紅日道人撞塌了一座山峰之後,餘力未消之下,竟然還在後退,一直退出上百裡地之後,又撞塌了一座山峰,方才止住身形。
紅日道人分開山峰,在煙塵彌漫中提著三尖兩刃槍狼狽走出山體,臉上露出極其駭然的神情:“這個走鏢的家夥,竟然如此了得!我這次來人間生事,竟然沒有把他列為對手!我……我可真該死!”
剛才這接連七槍,刺的紅日道人心驚肉跳,在他漫長的生命歲月裡,他也見過不少用槍的高手,但是幾十萬年來,卻從未見過如此霸道,如此淩厲的槍法,這槍法已經超出了人間氣象,到了入道的層次了。
關鍵這出手之人,非但槍法了得,這大槍上蘊含的力道更是一重接一重,一重比一重重,猶如大海上滾滾波濤,洶湧澎湃,永無止境。
紅日道人眼耳口鼻不住流血,片刻之後,方才止住,心中難以自禁的生出一股懼意:“這孫全周才多大年紀?怎麼會有如此修為?我一直覺得任道遠才是大地之上第一高手,卻原來,廟堂之外也有高人,而且還高到這個地步……”
他思緒未畢,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極其危險的警兆,手中三尖兩刃槍倏然出現在背後。
轟!
一柄飛劍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後頸處,斬在了他的三尖兩刃槍上,將紅日道人震的向前翻了一個筋鬥後,方才將這飛劍上蘊含的劍氣卸掉,他剛剛化解了這道劍氣,這飛劍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改斬為刺,地刺向了紅日道人的眉心。
紅日道人大驚,手中三尖兩刃刀左波右擋,漲大的身子陡然縮小,與這飛劍鬥在一起,一人一劍在空中攪動不休,發出巨大的響聲,遠處山峰、樹林、湖泊被勁氣波及之後,瞬間便爆散開來,化為漫天煙塵。
嗖嗖嗖!
劍光如電如夢,如山嶽,如大地,如開天辟地的巨斧,初始沉重淩厲,劍劍都有破開鴻蒙開天劈地之感,但片刻之後,劍法忽然一變,變得細膩起來,如妙齡女子小樓繡花,如輕煙薄霧,如夢如幻,將紅日道人籠罩了起來。
但就在這細膩的劍法之中,紅日道人的頭發開始一根根的掉落,身上紅袍漸漸的多了幾道口子,這紅袍是活物,疼的吱哇亂叫。
這飛劍的主人似乎是在拿紅日道人試劍,劍法由剛猛轉為輕盈,由輕盈化為粗獷,由粗獷化為簡潔,由簡潔化為繁複,隻是在片刻之間,便轉換了幾十種風格的劍法,最後飛劍繞著紅日道人飛了一圈,將紅日道人的腰帶斬斷之後,方才倏然消失在半空之中。
一道清朗的男音在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紅日道兄,請回吧!天上地下沒人敢殺你,但也不是沒人能囚你。你鬨得這般大事情,殺了這麼多人,也該收手了!”
紅日道人愈發心驚:“蘇天河?你是蘇天河!天河劍派也要對我出手麼?”
遠處的男音歎氣道:“道兄,我是人族啊!你殺我人族百姓,你說我出不出手?”
他輕聲道:“回去罷!”
紅日道人道:“我回哪去?你告訴我,我回哪去?哪裡是我家?”
遠處男聲幽幽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紅日道人雙手端著三尖兩刃槍,仰天叫道:“你們滅我族裔,殺我親朋,忘恩負義,無恥之尤!害得我孤苦一人,淒涼困苦無處投奔!現在又假仁假義,讓我回去!我怎麼回去?回虞淵麼?你們知道虞淵是什麼地方麼?他媽的,現在我淪落到如此地步,是誰之錯?”
荒野寂寂,四處無聲,任憑紅日道人咒天罵地,卻無有一人回答他。
紅日道人雙目通紅,渾身殺氣彌漫,一腔恨意,卻是無處發泄。
他在原地罵了好一陣子,方才慢慢平靜下來:“不對!這世間還有我的族人!我侄子還在!我得找他去!”
他眼中流露出喜悅希望的光來:“對,我還有一個侄子在世,天可憐見,我族人還沒完全滅絕……呸,賊老天!我這老天也不是個東西!我虞淵族人何必讓它可憐!”
他正欲趕回中京城,便看到遠處一人踏雲而來,正是李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