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裡,麵容模糊朦朧的老者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聲音裡多了一些唏噓之意:“當初血與火的歲月裡,有一名故人好像也是這般行事。”
站在他麵前的兩排男女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隻是不做聲。
這老者感歎良久,自失一笑,吩咐手下眾人:“隨時注意李俠客的一舉一動,不要太靠近,若有異動,隨時來報!”
這兩排男女中,為首一名僧人垂首問道:“宗主,這李俠客到底還殺不殺?”
老者笑道:“先不要殺,殺之無益,留著他滿天下的跑才有意思!”
僧人道:“然則,怎麼向左丘大道交代?”
老者笑道:“訂金退回,就說這次任務取消,十三人魔與李俠客的事情,我們不再攙和。”
僧人有點遲疑,道:“那……左丘大人若是發怒的話……”
“無妨!”
老者的聲音毫無起伏:“他若發怒,讓他親自來找我!”
僧人再無遲疑,躬身道:“是!”
僧人退下之後,老者坐在交椅之上,右手食指不斷的輕輕的點擊交椅的副手部位,微微沉吟:“他既然是轉世之身,屈指算來,也就二十左右年紀,如何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力?難道他修行的真的便是儒門正法天河真氣?”
他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難解的情緒:“天河真氣的修行,可是半點取巧不得,當今入門門主任道然,在八十多歲的年紀,才修成了宗師境界,被譽為儒門千年難得一見的修行奇才,待到輔佐三朝帝王之後,曆經兩百多年,這才成就了大宗師。這還是他出身正統,有掌門之利,化整個大周王朝的資源為己用,才能有如此成就。可見這儒門正法絕無取巧之道,隻能一步一個腳印的前行,容不得半點馬虎。他為什麼就能從中取巧?真是奇哉怪也!”
現場眾人知道,這老者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李俠客。
這老者麵前兩排男女,男的為首的是一名血衣僧人,而女人中為首的卻是一名身姿曼妙的絕色少女,聽到老者的話後,上前一步,道:“雖說天下宗師難成,這李俠客修行速度令人震驚,但他也算不上孤例,天河劍派的江心月剛年過三十,便修成了宗師境界,真氣劍法,在同境界中無雙無對,未必遜色李俠客。”
交椅上的老者朦朧虛幻的腦袋微微搖動,如同青煙一般搖動變形,道:“你們不懂!那江心月來頭不小,因此屢多奇遇,一身本領,一半天授,一半自修,又有蘇天河這個眼高於頂的家夥悉心教導,才會有如此成就。”
他說到“蘇天河”這三個字的時候,語調變得極為奇怪,似乎是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忌憚感,故意說的含混不清,一句帶過,繼續道:“彆的武學心法,大都有速成之法,比如道門的金丹烘爐之法,服下大藥金丹,把人當成丹藥來練,隻要境界到了,在烘爐之中,修為進境自然一日千裡,而佛門的灌頂之法,能提三世身,三世修為合一,自然十分的了不起,就連魔門都能從魔門高手留下的精元神球內提取前人法力,成就自己的修為。唯獨儒門弟子,子不語怪力亂神,不信來世,隻修今生,講究的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因此他們的武學心法至陽至剛,寧在直中取,不向曲裡求,修行全憑自身,從不借助外力。”
那絕色少女驚訝道:“這麼說,儒門高手修為,都是一點一滴全憑自己修來的?”
老者道:“當今之世,儒門門主任道然,鎮守京師,便是蘇天河與孫全周都得讓他三分,你道為何?還不是任道然一步一步修行到大宗師的境界,一路苦修參悟,基礎打的堅實無比,修為高深,遠超同儕,便是蘇、孫兩個狂人都不欲招惹於他。天河真氣厲害就厲害在這裡,不修成則罷,一旦修成,真氣內功同境界無雙無對,大家都得讓他三分。儒門獨斷超朝綱,壓服百家,固然與夫子的治國理念有關,但沒有儒門正法壓陣,儒門也成不了如今的儒門!”
現場眾人聽到老者如此說,心中俱都凜然,為首少女奇道:“既然如此,這李俠客如此年齡,為何能達到宗師之境?”
老者道:“這其中大有問題,我一時也想不明白。不過這段時間,你們不要再招惹李俠客,他若修行的真是儒門正法的話,你們都不是他的對手!”
絕色少女微微哼了一聲,心中頗不服氣,心道:“儒門那些書呆子,病秧子,有什麼厲害的?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裡去?有空倒要見識一下!”
麵目模糊的老人“看”了少女一眼,暗暗歎息,對少女的想法心知肚明,他也不多提醒,殺手麼,本身就是一個作死的行業,這少女真要是主動作死的話,就讓她去,死了完蛋大吉,死不了自然知道厲害。
事關儒門這個天下第一宗門,老者很少見的多說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現場眾人有知道的,又不清楚的,此時聽了宗主的話後,以往模模糊糊的事情,終於變得清楚明白起來。
這是老者這兩年為數不多的宣講,雖然講的不是武學修行,但眾人一樣不敢怠慢,有時候多知道一些事情,比修為提高更為實用。
老者將一些武林典故以及一些秘聞講了一些之後,身子開始慢慢變淡,聲音也變得飄渺起來:“前段時間天河異動,後麵又有血魔一族現身,便是始皇帝的鐵血大旗,血河戰車,甚至十二金人都被激活了一次,異狀頻發,此乃大亂之兆,是挑戰更是機遇,日後行事,務要小心在意,是生是死,往往就在一年之間!”
就在這天殺門的老者吩咐一幫屬下之時,在中京城中,大周朝當今太師任道然正坐在書房裡拿著一副書信微微好奇:“古拙龍將天河真氣於青城山上傳了李俠客,這才不到三個月,此人便達到了宗師之境,委實奇怪,看來他應該是誤入了彆的小世界裡,才會有如今這番成就,此人好大的氣運!”
對於彆人來說,李俠客出身來曆乃至於修行的武學心法,都是一個謎,但對於任道然這位儒門大宗師來說,卻是如同掌上觀紋,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天下亂像頻發,但以儒門的情報網來徹查一下李俠客,卻也算不算有多難的一件事。
“不管如何,他既然修行了儒門正法,便是半個儒門子弟,若是他心性不壞,又有心朝政,倒是不妨把他叫到京城,給個一官半職,也能為我大周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