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寅、方傑驚歎北地豪傑多,卻不知居不易、花榮等人也對王寅、方傑極為讚歎,隻覺得自己平日裡坐井觀天,小覷了天下英雄。
這祝家莊易守難攻,便是牛皋做先鋒,真要是認真打下來,也得花費一番功夫,而這王寅、方傑竟然在短時間內就查探明白了祝家莊的路徑,一夜攻下祝家莊,單是這份武勇,已然十分了不起。
因此雙方各自欽佩。
將這莊子拿下之後,選的新莊主名叫祝田林,為人頗為精明仗義,簡單收攏安撫了莊上莊戶之後,便來求見居不易等人,道:“鄙莊無有長物,隻有金銀萬兩,糧食三十萬石,情願送與山上好漢用度,換莊上一個太平時日。”
居不易道:“我已經查明,你們莊上糧食共有五十萬石,你若是送我三十萬石,剩下糧草你們自用卻也綽綽有餘。”
祝田林心中一凜,跪地道:“將軍,小人存了私心,謊報數目,還請責罰!”
居不易笑道:“你不用慌,這糧食是你們的,你們願意給多少,我們絕不強求,如今肯給我們三十萬石,已經是個大數目了,我也不白要,且給你們打一個借條,待到日後手頭寬裕了,再還給你們!”
祝田林道:“絕不敢要將軍打借條,隻盼將軍能坐鎮梁山,保護周邊安寧,小人便已知足!”
居不易要打借條,祝田林十分不肯,爭執片刻後,旁邊王寅笑道:“居兄弟,咱們替這祝家莊人除了村霸惡徒,他們便是取一些錢糧酬謝,也在情理之中。若是執意不收,卻是有點見外,傷了感情,反而不美。不若暫且收了,待到下一次借糧時,再打借條不遲。”
居不易笑道:“若是我梁山上下度日糊口還要天天借糧,那我們太也沒用,日後咱們生意來往,錢糧兩訖,何須一個‘借’字?”
王寅撫掌讚歎:“居兄弟好氣魄!”
居不易笑道:“這是老師說的,我隻是複述一遍而已!”
那祝田林聽居不易如此說,一顆心總算安定下來:“隻要不年年借糧,我這莊子便可以支撐的住……不若直接並入梁山罷,也省了擔驚受怕!”
他向居不易懇求道:“將軍,我祝家莊、扈家莊、李家莊同氣連枝,如今祝家莊情願歸順,隻怕另外兩個莊主不認可小人,還請將軍做主,派人坐鎮此地,保全本莊。”
居不易道:“此事好說!”
當下與花榮、牛皋、鐵生商議了一番,便將花榮、鐵生留在了祝家莊,日後再與其餘梁山首領調換,輪流鎮守。
留下五百精兵之後,居不易、牛皋等人返回了梁山。
到了山上,王寅、方傑找到李俠客,告罪道:“就因為一隻兔子,致使傷損了這麼多的人馬,我等心中不安。好在將功贖罪,配合高徒打下了祝家莊,小人心中這才稍稍安穩。如今太平無事,我等叨擾多日,也該返回江南去了。”
李俠客笑道:“便是要走,也不急一時。”
當下擺了筵席,為兩人踐行,一直送到山下,李俠客看向王寅、方傑,低聲道:“江南富庶之地,日後不可多殺人命,若是事不可為,來梁山便是。”
王寅裝傻充愣,隻裝作聽不明白,笑道:“先生說話深奧,小人聽不大懂,不過若是日後真遇到些難事,小人便來投奔先生便是!”
方傑隻是沉吟不語。
將二人與其手下送走之後,李俠客歎了口氣,這兩人都是方臘最為親近之人,若想收到自己麾下,難度實在太大,小恩小惠根本起不了作用,最多也隻能互相交個朋友。
“可惜了兩個人才!”
這方傑、王寅,在整個水滸裡麵,都是數一數二的漢子,在原著中,兩人殺了不少梁山好漢,與石寶、鄧元覺、司行方等人組成八大天王,毫不遜色於魯智深、林衝。
隻是這些人是方臘的心腹之人,李俠客想要收服,難度極大,指的暫時作罷。
送走兩人後,居不易將祝家莊的事情詳細稟報給了李俠客,李俠客想了想,問道:“如今扈家莊、李家莊是什麼個樣子?”
居不易道:“祝家莊被破,李家莊與扈家莊也都來相救,不過見我們勢大,又都退了回去,堅守城寨,閉門不出。”
李俠客笑道:“無妨,卻正好多了一個練兵之地,日後山上新兵來時,便以這兩個莊子做討伐之所,訓練兵士對敵之法。”
原本梁山上的嘍囉缺少上陣的本領,正缺曆練,此時有了這麼一個由頭,正好磨磨刀,練練兵,在楊誌、牛皋、魯智深、鐵生等人的帶領下,這些小兵時不時的便去騷擾李家莊與扈家莊,隻為了練兵。
那扈家莊與李家莊初始還能支撐,架不住梁山人馬三天兩頭鏖戰,搞的疲於應付,兩莊人馬都成了驚弓之鳥。
派人去濟州城求救,濟州知府隻是推說兵力不夠,冬天不宜興兵,且讓莊戶支撐一段時間,到時候自然前來驅趕賊人。
眼看臘八節臨近,新年不日便來,兩莊人馬都焦躁起來。
李家莊莊主喚做撲天雕李應,是個有本事的人,使得一杆渾鐵點鋼槍,背後五把飛刀,極為了得,前幾天曾與居不易交戰幾十回合不分勝負。
此人慣會審時度勢,最擅算計,將個李家莊治理的井井有條,錢財糧草,一應事務,安排的明明白白。
這一日,李應命屬下鬼臉兒杜興悄悄喊來扈家莊的莊主扈太公還有他的兒子扈成,兩家商議如何應對梁山賊寇。
“這官府是指望不上了,麵對如此強人,除了歸順,彆無他法!”
扈太公在密室內說道:“人家連祝家莊都能打下了,我們兩個莊子又如何能擋得住?我看這段時間,是人家故意拿咱們取樂,明裡攻莊,暗裡練兵,並不曾下過狠手,便是捉了咱們的人,也不沒有殺掉,次日便送了過來。此等情形,好有一比。”
李應道:“怎麼比?”
扈太公道:“貓戲老鼠——哄著玩!”
扈太公的兒子扈成叫道:“爹爹,如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他梁山高人雖多,想要攻破咱們山寨,卻也不是那麼容易!”
李應歎道:“不瞞你們,我今日才知如今的梁山之主是何人,聽了此人的名姓後,兄弟已然決定投誠,再不敢與其作對。”
扈成道:“李莊主,你平生英雄了得,到底是何人把你嚇成這樣?這人難道還是李俠客不成?”
先前從王寅、方傑手下逃得性命的欒廷玉也在旁邊,聞言道:“不是李俠客卻又是何人?”
扈太公父子大驚,扈太公道:“他……他怎麼來濟州來了?不是在占山為王麼?卻怎麼到了梁山泊?”
李應道:“我已經找人打聽了,這幾日攻打咱們莊子的幾個頭領裡,便有牛皋、居不易、鐵血頭陀等人,而這幾個人正是之前清風山跟隨李俠客的幾個強人,尤其是牛皋、居不易,兩人是李俠客的徒弟,手段非凡,這點做不得假。”
扈太公慌張道:“怎不見李俠客親自出手?”
欒廷玉道:“若是李俠客出手,咱們莊子早就被破了!難道咱們莊寨還能比得上東京汴梁城?人家連東京都能破,何況咱們小小的村寨?”
他歎道:“我自認還有點手段,誰知這些時日接連戰敗,先前破祝家莊的兩個男子好生了得,尤其是那個中年男子,我著實難以抵擋,之後又有黑臉小將,又把我打傷,人家梁山有如此人馬,卻不發力破莊,可見隻是戲耍咱們,並無血洗之意。”
欒廷玉棍棒無雙,素來為三莊人馬敬佩,見他都如此說了,扈太公等人不再有異議,當下商議已定,準備殺豬宰羊,犒勞梁山兵馬,歸順李俠客。
卻說扈太公有一兒扈成之外,還有一女,名為扈三娘,長得是豔若桃李,燦似明珠,手中兩口日月寶刀,殺氣森森不讓須眉,紅棉套索,慣於馬上拿人,因此十分的心高氣傲,不肯低頭。
見扈太公要投誠梁山,惱怒道:“打了這麼時日,臨過年了,卻要投敵,臉麵何存?便是真要加入梁山,也得露出點本領來,抓幾個人打一通,也能出出氣!”
當下披甲提刀,跨馬出莊,一路向梁山奔來。
行到水泊旁邊時,便見附近一個涼亭之上,一名極高大的紅袍男子站在亭中負手賞雪背對眾人。旁邊一名白衣男子守候一紅泥火爐,爐火燒的正旺,一隻鐵壺蹲在火爐上,白衣男子不住從旁邊抓積雪扔進鐵壺裡,竟是在燒雪煮水。
扈三娘看的稀奇,悄悄走了過去,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大冷天的好有閒情雅致!”
煮雪的白衣男子抬頭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原來是扈家小娘子,怎的今日一個人出了莊子?你且稍待,我在為老師煮茶水,等我煮好了,咱們再說話。”
扈三娘看清了白衣男子麵貌後,卻是認得,正是這段時日經常領兵攻打山莊的白衣將軍居不易,當下一股怒氣迸發出來,抽出雙刀,飛身而起,向居不易狠狠斬來。
恰在此時,亭子裡的紅袍男子轉過身來,好奇的看了空中的扈三娘一眼,抬手虛虛一招,扈三娘手中雙刀拿捏不住,倏然飛出,落在了男子手中。
就在扈三娘心驚之時,便覺得渾身一緊,整個人被一股無形巨力定在半空,竟不落地。
片刻之後,方才緩緩落在地上,站在了紅泥火爐旁邊,癡癡呆呆,便如在夢中。
對麵的紅袍大漢緩緩走了過來,在石桌旁邊緩緩坐下,看著居不易將雪水用白布輕輕濾了一遍,然後才開始用另一個鐵壺煮開,放了一撮茶葉後,茶香漸漸的彌散開來,白色的霧氣從壺嘴咕嘟嘟冒出,一陣寒風吹來,煙霧散開,竟然彆有一番意境。
扈三娘心驚之下,竟不敢稍動,眼見對麵這個紅袍男子劍眉虎目,眉心一道血痕,相貌十分威嚴,頓時知曉了此人的身份,心中驚懼:“天呐,怎麼遇到了這個人!剛才他拿我雙刀,用的是武功還是妖法?”
卻見李俠客坐在桌邊,讓居不易將茶碗擺開,隨後看了扈三娘一眼,笑道:“夜半讀書,紅袖添香,那是人間雅事,今天不讀書,隻在雪地涼亭喝茶,有紅妝提水,卻也有幾分雅趣。”
他說到這裡,指了指桌上茶碗,對扈三娘道:“倒茶。”
扈三娘委委屈屈,竟不敢違背,提起鐵壺,往茶碗裡倒了兩碗茶水,隨後乖乖站在旁邊靜等吩咐,不自禁的把自己當成了伺候人的丫鬟。
隻是心中一個勁的暗罵自己:“我怎麼這般沒用!我為什麼要聽他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