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個朝代,隻要朝廷軍紀散亂,兵不如匪,那這個王朝一定是到了日薄西山的時候。”
殺了幾十名官兵之後,李俠客繼續上路,心中思忖:“以此時的軍紀軍容來看,應該是北宋晚期或者南宋時期,就不知具體是什麼年代。”
他剛才已經問清楚自己所在的地界,知道自己已經到了中原腹地,距離東京汴梁城也就是幾十裡地而已,因此不再猶豫,催馬直奔汴梁城。
剛殺了幾十名禁軍,便直奔天子腳下的汴梁城,普天之下,估計也就李俠客有如此大膽了。
他胯下紅馬乃是當初在龍門客棧世界裡,國外的一名國王進貢的一匹汗血寶馬,一日千裡有點誇張,一日能跑五百裡卻也不算是難事,跑的非常快,離開小山村也就半個時辰左右,便已經看到了遠處汴梁城的城牆了。
正要催馬入城,就見遠處一隊人馬逶迤而來,幾百名身穿盔甲的騎兵,簇擁著中間一名坐在滑竿上的白衣公子,向著城門口逼近。
李俠客不欲與這些人起衝突,當下拉著馬兒退到一旁,想要等這些人過去後再進城內觀瞧。
眼看著這隊人馬慢慢靠近,李俠客已然能夠聽到帶頭幾人的說話聲,即便是在馬蹄聲中,李俠客也能聽的清楚。
就聽被人簇擁在中間坐在滑竿上的青年男子不住喝罵:“林衝,你竟然敢打我!我一定要告訴我爹,讓他好好時的收拾你!你是不是跟那個插翅虎有勾結,所以才將他放了?這次我被綁架,是不是你也有份?”
這青年男子不住對身邊一名身穿盔甲的將領不住喝罵,絲毫不留半點顏麵:“我告訴你,你這官是我爹給的,你這條命也掌握在我爹手裡,他老人家隻要一生氣,你就小命難保!”
被罵的中年將領麵無表情,對白衣公子的叫罵聲置之不理,就當聽不見,策馬前行,無動於衷。
“那插翅虎綁架了我,明明就是一個破土匪,你又明明打敗了他,為什麼不殺他?林衝,我看你一定是跟那劫匪有聯係!”
中年將領越是不理他,白衣公子就越是生氣:“他媽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看不起我又能怎樣?我被綁架後,我爹一句話,你還不是得乖乖去救我?八十萬禁軍教頭了不起啊?像你這樣的教頭多得是!你不要被人一誇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你再厲害,還不是歸我爹爹管轄?”
白衣公子越說越興奮,在經過李俠客身邊之時,忽然看到了李俠客胯下紅馬,眼睛頓時一亮,叫道:“停!”
整個隊伍緩緩停了下來。
白衣公子看向路邊的李俠客:“喂,大個子,你這馬兒不錯啊!獻給我怎麼樣?我告訴你,少爺我看上你的馬兒,那是看得起你,一般人給我我都不要!”
李俠客在聽到白衣公子喝罵中年將領時,就已經知道自己所處的到底是什麼世界了,原來自己這是到了北宋末期的時候了,進入了水滸的世界!
而且還是以林衝為主的電影世界裡。
李俠客在前世不止一次的看過《水滸傳之英雄本色》,對電影裡林衝這個角色印象非常深刻。
就整個梁山好漢中來看,隻有林衝這個人是嚴格意義上的被逼上梁山的唯一一個人。
這人要是放在現代社會裡,那就是典型的中產階級,這一類人非常有意思,他們不姓趙,但有時候卻自以為姓趙,因此看不起不姓趙的人,在受到委屈的時候,又不敢反趙,充分的體現了他們小資產階級的軟弱性。
林衝就是這麼一個軟弱的人,為人處世,一忍再忍,忍到老婆被搞,忍到兄弟被殺,忍到發配充軍,被充軍之後,竟然還是忍,當現實一點活路都不給他的時候,他才終於拔刀而起,風雪山神廟,當了一回真正的林教頭。
這是一個純粹的被現實逼迫的平常人,他不像魯智深那麼瀟灑,也不像武鬆那麼果斷狠辣,也不像宋江吳用等人的腹黑,他隻是功夫高強,但是已經習慣了安穩生活的正常人,武功高強,但性格懦弱。
李俠客通讀水滸時,感覺在整部書裡,有三個形象最為鮮明,一個魯智深,一個是武鬆,另一個則是林衝。
這三人中,魯智深可以稱之為天神一般的人物,心有所想,便有所行,行俠仗義,抱打不平,李俠客之所以有行俠仗義的行為,受此人影響極大,而武鬆則是頂天立地的漢子,身上有幾分匪性,但也有幾分神性,說他是豪傑,也不為過。
唯獨林衝這個人很奇怪,明明有一身絕世功夫,但卻處處搜排擠,處處小心謹慎,但處處無人能容,是個人都能欺負他,他遵守世間的一切正常規則,但敵人卻從來不按照正常規則來對付他,因此他隻能被逼上絕路,逼上梁山。
但是在整個梁山好漢裡,也唯獨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李俠客在前世頗喜京劇,曾看過好幾次《林衝夜奔》,這部戲把林衝窮途絕路逼上梁山的心境很傳神的表現了出來,所謂“丈夫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說的便是這位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衝!
他一忍再忍,到最後還是被逼上梁山,落草為寇。
此時對麵的這位林衝,應該是剛剛從一名土匪插翅虎手中把高衙內救了出來,現在是率軍把高衙內送進京城。
現在見這高衙內看上了自己的馬兒,李俠客哈哈大笑:“你想要我的馬兒?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高衙內道:“什麼條件?你儘管說!天下還沒有我辦不到的事情!”
李俠客道:“你給我跪下磕幾個像頭,再喊幾聲爺爺,我這馬兒便是送給你這個孫子又有何妨?”
高衙內大怒:“你是不是在罵我?嗯?你是不是在占我便宜?”
他看向身邊林衝:“林衝,他竟然敢罵我,還讓我喊他爺爺!我喊他爺爺,那我爹不得叫他爹嗎?他把我爹也給侮辱了!快幫我殺了他!不過人殺了沒問題,千萬彆傷了馬!”
林衝身材修長高大,一身盔甲罩身,麵容沉凝,臉上頗有風霜之色。
早在李俠客與高衙內說話之前,林衝便已經注意到了李俠客的非同尋常。
尋常之人,若是見到大隊官兵,都是躲之唯恐不及,隻有膽大包天之輩,才會駐足停留觀望,而這類人中,幾乎就沒有一個是善茬。
況且李俠客身高九尺,紅袍罩身,儼然帝王氣度,這種人,隻要眼睛不瞎,就沒有幾個人膽敢招惹。
也就這個眼睛長到褲襠裡的家夥,才敢得罪如此人物。
見李俠客麵對自己這幾百名將士而毫無懼色,又對高衙內毫無顧忌,林衝心中便是一突,想了想,催馬上前,對李俠客拱手道:“這位兄台請了!在下林衝,敢問尊姓大名?我家衙內最喜胡說八道,還請不要見怪。”
他說到這裡,吩咐屬下道:“衙內累了,還不快把他抬到太尉府裡歇息?還愣著乾什麼?”
高衙內大急:“我不累,我要這匹馬……”
幾名官兵飛快的將他抬離現場,不敢在李俠客身邊多待,生恐出現意外,萬一高衙內被殺,他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我是李俠客!”
李俠客對林衝笑道:“久聞豹子頭林衝武功蓋世,怎麼被一個紈絝子弟罵的狗血淋頭而不反抗?嘿嘿,這就是八十萬禁軍教頭的威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