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送葬(1 / 1)

“俠客?俠客這兩個字如何能承受你的豐功偉業?”

院子裡一頭白發老態龍鐘的曹少欽搖頭笑道:“你一個人帶動了我華夏幾千年未有之大變化,國力之強橫,遠邁漢唐!秦皇漢武在你麵前也黯然失色。豈能是區區‘俠客’二字能說清楚的?”

他歎息道:“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當時咱們在大漠邊陲交手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就像在昨天似的!你當時跟我說要做出點事情來,我還以為你隻是貪圖權勢,嘿嘿,眼看你一步步高升,掌控東廠,又掌控錦衣衛,挾持皇帝,喝令百官,改革吏治,誅殺天下不臣之輩,開疆擴土,征戰八方,收攏萬國,集權中央,我們當時就想啊,你也應該效仿王莽了!哪知你竟然退了下來!”

曹少欽說到了這裡,一臉的驚奇與迷惑,這件事一直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有點難以理解:“李兄,如果你當時順勢登基,成為帝王,估計整個天下人都會覺得是理所應當之事,誰也不敢反對,也不可能反對,可你偏偏退了下來!”

他嘖嘖讚歎:“麵對如此大誘惑而不動心,放眼古今中外上下千年,恐怕也就隻有你一人了!”

李俠客笑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凡事都得有規矩,我現在退了,那是給後人立規矩,讓他們不敢犯規,也沒有資格犯規!天下大勢,民意滔滔,規矩定下了這麼多年,再想改變它的話,困難程度不亞於我從一介白丁改天換地。可是日後小子,誰又能做到我這個地步?”

曹少欽道:“是啊,誰又能做到你這個地步?為天下立功、立言、立德,是為聖人,你開疆擴土,將我大明的天下擴展到了整個世界,這等功勞,比天都大!你又改革教材,有教無類,廢除一切特權,發行報紙,刊發自由言論,此可謂是立言,而身居大位而不自傲,皇權在手而不心動,功成而身退,這等操守,古今罕有,說是立德也不為過。李兄,孔聖人隻是有教無類罷了,他那個聖人有點虛,而你這個聖人可是實實在在的啊!”

李俠客哈哈大笑:“曹兄,你這話我可是當不起,古來聖賢,我可比不了!”

不遠處腳步聲傳來,李俠客扭頭看去,隻見兩鬢發白的王福與甲龍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查到了沒有?”

見到兩人,李俠客語氣稍稍有點急迫:“可曾有點眉目?”

甲龍彎腰道;“回主公,前段時間有孩兒說是見過邱大人……夫人一麵,但是等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已然是人去樓空。”

李俠客默然片刻,有點意興闌珊,擺了擺手,道:“好啦,你們都退下吧,她還是不想見我啊!”

他十幾年前處死周淮安的時候,邱莫言曾因此對李俠客拔劍相向,要與李俠客決鬥一場,她不說是為周淮安報仇,而隻是說為了與李俠客做一個生死決鬥。

早在周淮安起名造反之時,邱莫言便已經與他分道揚鑣,兩人一個江湖人,一個朝廷人,那是注定難以走到一起的。

況且周淮安大權在握之後,就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讓邱莫言生出一種極大的陌生感,漸漸的由失望而變得絕望,進而悄悄離開,不再參與周淮安的任何事情。

但是李俠客要處死周淮安,邱莫言就算是作為昔日朋友,那也不能袖手不管,但是想要搭救周淮安其實已經沒有什麼理由了,李俠客的所做作為與周淮安的所作所為,兩廂一比較,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邱莫言本來就是一個極為自主的女子,自從周淮安造反之後,她也學會了以另一種角度看待問題,然後就發現,好像李俠客才是一心為民為國,反倒周淮安的私心比較重,再想到自己當時竟然鬼迷心竅的喜歡上了這麼一個人物,邱莫言羞愧難言,她口中說是解救周淮安,實則是想要死在李俠客手中,一了百了!

後來自然是沒有被殺,被李俠客輕輕放過,甚至還聘她作為錦衣衛千戶,有專擅之權,邱莫言倒也不負所望,以女子之身,統領錦衣衛,搞的也是有聲有色。

兩人上下關係維持了幾年,在某一日與李俠客幾夜纏綿之後,便即掛印離開,李俠客多方探尋,一直都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不見就不見吧,人活著就好!”

李俠客搖頭笑了笑,對曹少欽道:“曹兄,我已經修好了我的墳墓,等我大限一到,你們便把我送到墳墓之中便是。”

曹少欽好笑道:“大限已到?這都幾十年了,你還是當初的樣子,可我們都老成什麼樣子了?恐怕我們這一批的老人都死絕了,你也照樣活蹦亂跳!”

李俠客搖頭道:“我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大限之日,就在這幾天!把幾個老朋友都喊過來吧,大家好好聊聊!”

三日後,大明原丞相李俠客召集舊部,在府內飲酒敘舊,放浪形骸,十日後,在院內長笑而逝。

他這一死,震驚全球,無數人彙聚京城,自發為他送行,天下學子、商人、官員、白人、黑人將整個北京城擠得水泄不通,哀聲遍野,一片哭聲。

當今天子與丞相罷朝三日,以示哀悼,最後依照李俠客生前遺囑,將其葬於泰山。

恐怕也就隻有這五嶽之首,坐鎮中原的巍巍泰山最適合當成李俠客的陵寢之地了。

在從京城發喪的路上,沿途無數百姓哭聲相送,有不少人哭的暈厥在地,痛不欲生。

在通往泰山大道旁邊的一座小山頭上,一名婦人領著一個青年看著不遠處沿著大路緩緩護送棺槨的人群,麵現悲色,兩人都是一身孝服,山風吹來,吹得孝服噗噗作響。

“娘,爹爹這是真的去世了嗎?”

身穿孝服的青年對著遠處的棺槨跪地磕了好幾個頭,站起身來看向身邊的婦人:“我們為什麼不去見他?”

婦人站在山頭呆呆出神,直到兒子一連問了幾遍後,方才回過神來,道:“見他做什麼?你還想當皇帝麼?”

她輕聲道:“孩子,你不知道他的抱負,也不知道他的為人,他要是知道還有你這麼一個孩子,恐怕他現在就不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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