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龍門客棧地處龍門關附近,金鑲玉這龍門客棧又有出關的迷密道,因此很多在中原犯了事情的家夥以及被通緝的罪犯,大都會求到金鑲玉麵前,以花錢買通出關的通道,金鑲玉這家龍門客棧,真正的收入便是敲這些人的竹杠來的,至於吃飯住宿,那隻是小頭,可以忽略不計。
這些花錢買出關的罪犯們,幾乎沒有幾個是好人,金鑲玉看著有利可圖,便送他們離開,看著是個大肥羊的話,乾脆黑吃黑,殺人分屍,扔進廚房,讓買來的韃子刁不遇磨刀,剁成包子餡,用來包包子。
這次一抹紅在中原犯了事,想要從這裡出關,出價不菲,金鑲玉自然心動不已,雖然有李俠客在大廳裡坐著,她依舊難以舍棄這些錢財。
通過在江湖上混跡多年練出來的眼睛,金鑲玉隻是一看,就知道一抹紅身上扛著的包袱裡有不少銀兩,對於這種采花大盜,殺人越貨的家夥,金鑲玉向來是出手不留情,在決定將他引到二樓的時候,便已經起了殺心。
李俠客感應敏銳,對金鑲玉的心思看的明白,這一抹紅本來就該殺,他也不阻止,隻要金鑲玉不再繼續搞這些人肉包子就行。
像一抹紅這等武林惡徒,怎麼處理都不為過,即便是金鑲玉不出手,李俠客也不會放過他。
或許是因為在黃飛鴻所在的世界裡呆的時間有點長,受到了黃飛鴻等人的影響,李俠客的行事方式已經遠沒有之前那麼偏激武斷,就像是之前遇到賀蘭山盜匪的時候,他雖然殺了幾個,但卻沒有斬草除根,遇到曹少欽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立刻殺死他,好像心腸比以前軟了一般。
但李俠客自己卻知道是怎麼回事,他並不是心腸變軟了,而是做事情考慮的多了一點,這不像是之前穿越的民國清末的世界,在民國和清末的時候,殺貪官汙吏,殺日本人鬼子,殺無良洋人,那基本上都是不用考慮的事情,因為這些人作為侵略華夏的外族人,殺了他們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可是這個世界就有點不一樣了,這是一個華夏人的世界,李俠客殺人也殺的都是中國人,彆的不說,但就心理上這一關就不太舒服。
他殺外國人殺錯了毫無心理負擔,況且基本上不會存在殺錯的情況,殺死侵略者,在誰看來,都不能算是錯。
但在龍門客棧這個世界,發生的事情是兄弟們關起門來蕭牆之內的問題,若是以對待外族人的手段來對付這些國人,確實有點很不妥。
殺日本人,殺西洋人,李俠客毫不手軟,可是殺中國人的時候,若是不能確定對方該殺的話,動手難免會有幾分猶豫。
這是人之常情,倒不是說他心腸變軟了,而是有一種“物傷其類”的念頭在作祟,李俠客又不是真的冷血動物,自然會受到影響。
也就因為此種原因,李俠客在這個世界出手的時候,就多了一番考量。少了幾分快意,不過現在已經理清了一點頭緒,在行事上正在慢慢調整。
吃完早飯之後,李俠客不再理會金鑲玉,邁步出門,牽著駱駝向沙漠中行進,不久之後,這裡肯定會發生一場大戰,他準備提前熟悉一下大環境。
等到他返回客棧的時候,就發現走的時候還有點冷冷清清的客棧,不知什麼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身穿盔甲,腰懸長刀,卻原來是附近的駐守官兵,此時一個個頭高大的中年軍官正在大廳裡追著金鑲玉跑,淫詞穢語不斷從他嘴裡冒出,一臉的急色。
在李俠客進入客棧之時,大廳裡的官兵幾乎同時扭頭,有的直接就把手掌按在刀柄上,待看清李俠客的模樣後,這才同時鬆了口氣,不過卻全都站起身來,不敢繼續站著。
有明一朝,文官的地位極高,李俠客錦衣華服氣度不凡,一看就是大有來頭之輩,這些官兵們不敢造次,見了他連坐下都不敢坐了,很多人都將目光看向正在追著金鑲玉調笑的軍官,看他有什麼指示。
感覺大廳氣氛有異,中年軍官轉過身來,看到李俠客之後,微微一愣,“你是什麼人?”
李俠客並不答話,走到一個酒桌之前,揮手趕走麵前的官兵,對不遠處的金鑲玉道:“把我的酒拿來。”
金鑲玉喜滋滋的跑到李俠客身邊:“老爺,你終於回來了!我這剛給千戶大人說我已經有了老爺,千戶大人還不信,現在您來了,奴家這顆心也就放下來了!”
“哦?”
李俠客掃了眼前的千戶一眼,淡淡道:“怎麼?怎麼稱呼?”
對麵的軍官喝道:“我是這龍門關的千戶,我姓閆,你怎麼稱呼?”
李俠客點了點頭:“我是李俠客!金鑲玉這幾天要伺候我,你想要女人的話,去彆的地方找吧,這個女人現在我包了。”
閆千戶大怒,怒氣衝衝的走到李俠客麵前,喝道:“你敢跟我這麼說話?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嗯?整個龍門關,方圓百裡,都得聽我的,你就是有功名在身,難道我就會怕了你嗎?”
李俠客看了他一眼,笑道:“就是曹少欽都不敢在我麵前自大,你又算是什麼東西?”
他一反手,彈出一粒金錠,飛向閆千戶胸口:“拿去給你的屬下喝酒,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不要煩我!”
閆千戶將金錠接在手中之後,氣的胸膛高高鼓起,雙目直欲噴出火來,將李俠客上一眼下一眼打量了半天,想要拔刀卻又不敢拔,呆了半天,最後哼了一聲,對著整個大廳的官兵們揮了揮手,大步向門外走去:“我們走!”
李俠客連曹少欽的名字都說了出來,口氣如此之大,不由得閆千戶心中不驚,但又不信眼前這人真的連曹少欽都不怕,要知道如今的東廠一手遮天,曹少欽權傾朝野,真要找一個不怕他的人,還真的很難找出來。
不過李俠客敢這麼說,無論是真是假,這個閆千戶都不敢冒險,這口氣隻能咬牙咽下,打定主意:“要是老子發現你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閆千戶一聲吩咐之後,大廳裡一群官兵急忙起身,有的抱酒壇,有的收拾衣服,也有的付酒錢,一窩蜂的向大門口走去。
便在這時,從大門處來了七八個人,為首的一名男子長的豐神俊朗,玉麵朱唇,有三分英氣吧,七分俊秀,眉分八彩,目若朗星,站在眾人麵前,猶如一根出水的修竹一般,乾淨、挺拔,秀氣。
在這名男子身後站了兩個中年男子,一名削瘦鼠須,顴骨高聳,另一名則長得矮壯結實,膚色黝黑。
這兩名中年男子一人背上一個大大的竹樓,而在他們身後還跟隨了五六個勁裝打扮的藍衣人,一個個腳步輕盈,太陽穴微微鼓起。
閆千戶此時正滿腔怒火,看到進來的幾人後,喝道:“他媽的,都彆動!”
他從腰間革囊裡取出幾分懸賞的畫影圖形,衝走來的幾個男子核對了一下,發現沒有異常之後,這才怒氣衝衝的去了!
李俠客目送閆千戶離開,眼睛看向走來的幾人,身子緩緩站起,嘴角露出笑意,對為首的男子道:“這位仁兄如同臨風玉樹,又似出水修竹,一看就不同凡俗,後麵兩位也算是,咱們也算是熟人。他鄉遇故知,這是人生大喜事,來來來,李某請你們喝酒!”
背著背簍的兩名中年男子聞言抬頭,待到看清楚李俠客的樣子後,霎時間如同一瓢冷水澆頭,渾身打了一個冷顫,眼中露出吃驚之色:“他怎麼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