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俠客進入了一種很奇怪的狀態。
袁飛在像他演示基礎劍法的時候,是以一種非常奇妙的道韻手段來演示的,以身演道,以心印心,旁觀之人看懂了就是看懂了,看不懂就是看不懂,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傳道方式,非“道友”不能傳,非“同類”不能授,隻有資質悟性與袁飛相仿或者超過他的人,才會看明白他劍法的妙處。
所以李俠客在看完袁飛的演示之後,心有所悟,進入極其奇妙的武道境界,而旁邊的常舒遠則沒有什麼實質上的感觸。
但這並不代表常舒遠的資質非常差,這隻是說明常舒遠的心境還有功法修行與袁飛不是一個路數,他少了袁飛這種隨意揮灑百無禁忌的性格和無法無天的戰鬥精神。
常舒遠的性格為人偏於中庸,而袁飛與李俠客則屬於那種銳意進取無法無天之徒,所以袁飛的劍招劍意李俠客能領會,反倒武學修為高於李俠客的常舒遠沒有看的太明白。
此時的李俠客站在鴻鵠背上,抱元守一,內心沉浸在一個腦海中虛擬的空間之內。
在他的意念之中,本來漆黑的一片混混之內,陡然一道亮光博爆發開來,化為一點劍氣,在一點劍氣在混沌之中縱橫交錯,化為十四道截然不同的劍光,照亮整個混沌。
這些劍光劃破混沌,斬破虛空,每一招每一式都在縱橫交錯中發生細微的變化與調整,漸漸的十四道劍光化為十三道,十三道化為十二道,待到最後十四道劍光化為一點劍芒之時,李俠客心中一動,腦海裡刹那間響起之前在獸皮繈褓上“看”到的那個老道人。
當時那個老道人也是身在混沌中出現,且走且歌,最後一指點出,點開混沌,破開鴻蒙,那一指點出的韻味如果看成是一道劍招的話,也未嘗不可。
這一道劍光若是能模擬出那我道人點開混沌的韻味來,那才叫真正的了不起,可是苦苦思索之下,幾番操控,這十四道基礎劍法合成的一道劍招,無論如何再現不了那位高古道人拿點出一指的億萬分之一的韻味來。
即便李俠客對於老道人的一舉一動記得清清楚楚,但是就是無法在腦海裡模擬出當時“看”到的場景,在這方麵,似乎連思想都受到限製,記憶深刻,但是模擬不出。
就在他智慧窮絕之時,靈光陡然閃動,李俠客想到了當初那位在混沌中露麵的場景,那位道人且走且歌,雖無道音卻有道韻,飄飄大袖,逍遙之極。
李俠客調整身心,一點點的抬起左腳,竭力使自己的邁步的姿勢、動作、力道、神情、韻味都向記憶中的道人形象靠攏,然後他張開嘴巴,連道人開口唱歌的樣子也進行了模仿,心神凝聚,體察入微,連身上的每一寸肌肉,每一塊肌膚都進行調整,竭力靠近道人的形象。
轟!
就在他努力調整自身與記憶中的道人形象契合時,一股冥冥中的龐然巨力陡然與他身體結合,方圓萬裡虛空便是一顫!
正在在鴻鵠背上負手而立的袁飛身子一震,急速轉身,看向李俠客時,眼中第一次露出驚駭之情:“這是什麼?”
“噫籲嚱!”
雙目茫然一直呆立不動的李俠客,忽然口中出聲,左腿極其緩慢的開始上抬,就在他緩緩上抬之時,本來晴朗的天空陡然憑空出雲,幾乎是眨眼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隨著李俠客左腿緩緩上抬的幅度,天上降下無邊雷霆,無數閃電化為雷雨,向空中的鴻鵠擊來。
“天人交感,震撼虛空?”
袁飛看著緩緩調整姿勢的李俠客,驚叫道:“這家夥到底悟出什麼來了?他想一步成聖嗎?飛白,快躲開!”
正在空中飛行的鴻鵠巨鳥發出一聲長長的鳴叫,雙翅一震,化為一道白色光影,飛向前方,瞬間飛出烏雲籠罩之地,將空中的雷霆火柱拋在身後。
鳥背上的李俠客左腿仍在緩緩抬起,在他頭頂上空不斷有烏雲齊聚,但是很快就被鴻鵠拋在身後,從下麵往上看去,隻見一道巨鳥劃空而過,在這巨鳥身後則是一溜烏雲帶閃電,情形詭異之極。
“李兄弟這是怎麼了?”
常舒遠走到袁飛旁邊,大聲道:“三哥,李兄弟這是怎麼了?”
袁飛看了不遠處招風引雷的李俠客一眼,眼中神情極為複雜:“他悟道了!”
“悟道?什麼道?”
“大道!”
常舒遠一臉駭然,扭頭看向李俠客。
便在此時,李俠客左腳已經抬到最高點,開始緩緩下落。
於此同時,一道蒼涼古怪似乎沉凝在天地間億萬年歲月的歌聲從李俠客口中響起,這歌聲音律奇特,雖然從李俠客口中發出,卻似乎是在眾人心底升起,古樸蒼涼道韻天成,好像這首歌早就在人體內潛藏了無數年無數代,直到今天才在眾人體內釋放出來。
天空烏雲閃電彙聚的更急,萬裡長空一片漆黑,八方雲聚,鴻鵠飛行速度雖快,但也飛不出這麼一片空間。
李俠客的左腳開始落下。
隨著他落腳之時,腳下鴻鵠陡然一沉,急速下墜,竟然有點托不住李俠客,李俠客在腳掌落下的這一刻,整個人忽然變得沉重了無數倍,似乎比萬丈須彌山都要沉重,嚇的這隻巨鳥伸頸展翅,驚惶大叫。
袁飛在聽到李俠客的歌聲之後,身子接連巨震,臉上露出明悟之色:“原來如此!人體內竟然有如此偉力,今日方才知曉!”
看到鴻鵠巨鳥往下跌落,袁飛一聲歎息,他此時聽到李俠客的歌聲之後,心頭一點靈光閃動不休,隻要在此時閉關潛修,定然能做出驚人突破。可是若是任憑鴻鵠墜落,恐怕這巨鳥背上的幾十人一個都活不成,全都得被摔死,就連常舒遠也未必能從這高空逃命。
袁飛牢牢銘記心頭這一點靈光,一言不發,手一伸,一把秋水長劍已經出現在他的手中,正想斬斷巨鳥背上的繩索,將鳥背上的房屋挪移到不遠處山頭時,正在高歌的李俠客忽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
他身子搖搖晃晃,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鴻鵠正在飛速下墜,嚇了一大跳:“臥槽!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下落的這麼快?這是要自殺嗎?”
袁飛長劍收回,看了李俠客一眼,如同看怪物一般,張口想要說什麼,最終隻是點了點頭,道:“沒什麼,你很好!”
他對一臉呆滯的常舒遠道:“我聽了李兄弟的歌聲,忽然心有所悟,這次要短暫閉關,不到山門,你不要喊我。”
看到袁飛低頭沉思緩緩來到鴻鵠巨鳥頭頂打坐調息,李俠客一臉的莫名其妙:“唱歌?我唱什麼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