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並不知道李承乾正在想什麼東西，不卻過能感受到氣氛的溫馨，伸出手指了指身邊的位置說道：“坐過來，朕有話與你說。”

“是！”李承乾答應著，老老實實坐到老頭子身邊。

“知道你與朕相比欠缺的是什麼麼？”李世民等兒子在身邊躺好之後，睜眼看著頭頂的的天花板，漫聲問道。

“兒臣不如父皇甚多，胸襟，眼光，太多了。”李承乾苦笑回答。

“帝王心術，朕這些年一直沒有說，本以為你能看出什麼，但現在……唉。”老頭子似乎有些失望，語氣中多少有恨其不爭的意思。

“請父皇教誨。”李承乾這一次同樣沒有與老頭子爭論，隻是從水中坐直了身體，一副臨聽教誨的模樣。

“帝王心術，最基本的一點其實就是借力，借力打力，朝堂上的權力其實一共就那麼一點點，你的話語權多一些，臣子們話語權就要少一些；而臣子的話語權多一些，你的話語權便少一些。所以朝中的那些臣子幾乎都是你隱形的‘敵人’，你需要不斷與他們爭奪話語權，不要讓大權旁落，否則若是他們的權力大過你，你這個皇帝就要被他們給架空了。”

李世民難得一次說這麼多話，李承乾聽的無比認真，等老頭子說完了，這才問道：“那兒臣具體要如何去做呢？”

這話李承乾問的絕對是真心實意，他現在才剛剛繼承皇位沒有多久，老頭子的映射力還在，若是再過上幾年，老頭子的影響力不在了，到了他獨自麵對那些臣子的時候，隻怕一個不好就會出現老頭子所說的那種情況。

不想老頭子卻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對他問道：“想不想知道你最大的弱點？”

李承乾雖然不知道老頭子是什麼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想要聽聽老頭子是如何評價自己的。

老李這一次並沒有讓他失望，直接說道：“你的弱點就是太過於自信，總是以為自己能夠處理一切事情，而且心不夠狠。”說到這裡李二頓了頓，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你不要跟朕說什麼當年下令殺了多少人，那是對待異族，我大唐所有人其實都一樣。”

“而朕說的你心不夠狠是因為你的優柔寡斷，李靜仙的事情朕沒想到你竟然隻處理了他一個人，如果是朕，所有與他有關係的人朕全部殺光。”

“朕知道你並不讚同朕的觀點，朕也不想左右你的意誌，但朕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一下，是你的感情重要，還是這大唐的江山重要。”

“朕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其實對於大唐江山來說，誰來做皇帝都不是那麼重要，百姓也並不關心皇帝是誰，也不會關心皇帝的品德如何，百姓真正關心的是自己的生活如何，能不能更好的生活下去，隻要滿足了這一點，他們便不會造反，而隻要百姓不造反，其他人是什麼態度便不重要，你，明白麼？”

又是一篇更長的教導，若是問李承乾明不明白，老實說，就算是老頭子不說，他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在猶豫了很久之後，李承乾苦笑著搖了搖頭：“父皇，兒臣其實早就明白，可是兒臣……。”

“做不到是吧？”李二笑著看了他一眼：“所以朕才會說你優柔寡斷。”

“父皇，我……”李承乾還想要再解釋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發現一切解釋都是徒勞。

“怎麼不說了？”李二深深看了兒子一眼，伸手點了點他：“看來你小子隻是表麵上改了以前的毛病，實際上骨子裡卻還是以前的那個樣子。”

說到這裡老頭子頓了頓，深深歎了口氣說道：“說起來，你可能會覺得朕的心過於很辣，當年玄武門的時候將你大伯、四叔全都……，可你並不知道，朕當時也不想這樣，朕與他們是多年的兄弟，如何下得去手？”

“但是朕卻不得不殺他們，因為如果不殺他們，過了那一在大唐就會徹底陷入一場動亂，整個大唐就會變的四分五裂，到時候突厥的頡利再揮軍南下，隻怕死的就不是幾百幾千人，而是十萬，百萬人。”

“所以他們都說朕的心狠，但朕卻是問心無愧，因為朕是為這天下，為了百姓，為我中原大好河山。”

聽老頭子提到當年的玄武門，李承乾緊緊的閉上了嘴，老頭子可以說，但他卻沒有任何評論的權利，玄武門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禁忌，彆看他李承乾現在已經是皇帝，可一旦涉及到那個地方，他同樣不敢做任何的評論。

不過好在老頭子並沒有讓他評論的意思，說完這些之後，便起身從池子裡站了起來，重重按了他肩膀一下說道：“朕說的這些你好好考慮吧，治國到底是仁心重要，還是手段重要，一切在你。”

“另外，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讓你的臣子們擰成一股繩，一但他們‘萬眾一心’，你的麻煩就要來了，將來，好自為知！”

老頭子說完，笑了笑起身走出房間，看樣子好像是準備出去找那些老貨嗨皮。

李承乾看著老頭子的背影苦笑不已，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老頭子說了半天，其實也就是最後的兩句才是關鍵。

一是關於心，二是關於手段。

心，簡簡單間裡的幾筆，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很複雜的事情，治國到底是應該靠一顆仁慈的心，還是靠很辣手段，這是一個讓人很難選擇的事情。

李承乾必須在後世的時候隻是一個宅男，讓他因為一點小事就大動乾戈，殺的屍山血海著實有些不容易。

想著那些時常坐在一起的臣子一夜之間再也不會回來出現在自己麵前，就算是他們有錯，李承乾也還是下不了那個狠心去殺他們。

但是老頭子說的沒錯，你不殺他們，萬一有一天他們來殺自己呢？現在的李承乾有老婆，有娃，若是被人殺了的話，家人怎麼辦？大唐又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