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那個倒黴到家夥,被李承乾打發出宮的釀酒師,也不說某皇帝在幾位老婆大的熱心的照料下大享齊人之福,卻說拿著幾封信回到大理寺的狄仁傑。
信裡的內容他已經基本上全都看過了,如果按照情報的時效性來說,這幾封信除了最後一封還有點作用以外,其它那些基本上都是廢紙,對抓捕李靜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秦英老道士一在已經認命,問什麼答什麼,可關於李靜仙的事情他卻完全說不出任何有建設性的內容,隻是反複的強調此人的凶狠。
至於說公輸一家,李靜仙特地在最後一封信中囑咐秦英如何誣告的事實足以證明他們的清白,唐善識也為此大大鬆了一口氣。
但這些都隻是一個開始,李靜仙一日沒有伏法,案子就要繼續查下去,孫伏伽與狄仁傑兩人頂著兩對熊貓眼,將幾封信翻了又翻,查了又查,除了得出信紙以及上麵墨跡來自嶺南之外,再也沒有了任何的線索。
嶺南,那可是馮盎的地盤,大唐立國至今,那嶺南馮盎聽宣不聽調,使得整個嶺南如國中之國,線索縱然指向那邊,狄仁傑等人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追查。
“小傑啊,換個方向吧,馮盎……不可能的,我們最好還是不要與他發生任何接觸。”第一次,孫伏伽說出了如此泄氣的話。
孫伏伽不是什麼怕事的人,朝中那些二品、三品的官員他都沒有怕過,該查就查,該審就審,自然不會懼怕馮盎。
所以他如此說必然有其原因,狄仁傑雖然心中好奇,但卻並沒有反駁,隻是靜靜的等著他把話題繼續下去。
孫伏伽在狄仁傑的注視下歎了口氣,坐直了身體:“你知道冼夫人麼?”
“譙國夫人?”狄仁傑有些不大確定的回答道。
“不錯,正是譙國夫人!”孫伏伽重重一點頭:“而且這位冼夫人正是馮盎的曾祖母!”
“原來如此!”狄仁傑會意的點點頭,心頭所有好奇心一齊隱了下去。
譙國夫人雖然名聲不顯,但卻被曆代君王所敬重,其首要原因就是其為維護國家統一所做出的貢獻,經曆梁、陳、隋三朝,每每壓製嶺山諸部不得與中原衝突,保證嶺南地區穩定與和平。
甚至在其死後,大唐統一全國之後,冼夫人的曾孫馮盎還遵照她的遺願主動投靠過來,避免了大規模的流血衝突,所以此人理論上講根本不可能有反叛的可能,否則單單一個不敬祖先的罪名扣下來,足夠使其被驅逐出家族。
所以那些信箋雖然是來自嶺南,但想來應該與馮盎沒有任何關係,若是去查隻會平添無數麻煩,卻對事情本身沒有任何幫助。
孫伏伽見狄仁傑已經有所醒悟,便也沒有再說什麼,岔開話題說道:“昨日有人來報,說那個獨孤玉鳳他們已經被帶回來了,你要不要去見見。”
“暫是還是先不見他們的好,三個人,兩個與李靜仙都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沒有一定的準備之前,見他們不是什麼好事。”狄仁傑苦笑了一聲。
說實話在,他現在已經有些佩服那個叫李靜仙的家夥了,此人用了近二十年時間來布局,所有的事情環環相扣,但卻一直沒有露出任何麻腳,足見其策劃能力是何等的不凡。
對於這樣的一個人,想要把他抓住將會是一個無比艱難的挑戰,甚至付出極大的努力之後,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從某些角度來說,其實他們現在也並不算是失敗,雖然沒有把李靜仙抓住,但是他提前布置下的人手基本上已經被查的清楚了,現在隻要確定他接下來要做什麼,將他的計劃破壞掉,抓到抓到其本人已經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畢竟老家夥算來已經九十多歲了,就算他保養的再好,再有十年時間也足夠他活的,這麼短的時間已經不足以讓他繼續策劃謀反之類的事情。
狄仁傑把自己的這個想法與孫伏伽一說,也贏得了他的支持,這家夥是犟鱉種雖然沒錯,但卻不是沒有腦子,孰輕孰重他還是能分得清楚的。
有了這樣的決定之後狄仁傑立刻重整旗鼓,準備卷土重來。
……
袁天罡並不是第一次到大理寺來,但是以犯人的身份站在堂下受審對他來說卻是第一次。
不過形勢比人強,道門眼下正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一個處置不當很有可能會被滅門也說不準,是以就算是他心中有些許不平,但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孫伏伽坐在主審的位置上,麵無表情與袁天罡對視著,良久才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道:“來人,給袁道看座,上茶!”
“是!”下麵有大理寺官差迎聲答道,隨後不長時間,椅子、茶幾,茶水便全都擺了上來。
“孫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袁天罡錯愕的看著孫伏伽,如果這個時候擺上來的是十八般刑具什麼的,他可以麵不改色的麵對,但看座上茶這種事情卻讓人有些無法理解,因為這好像根本就不符合審案的規矩。
孫伏伽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袁道長稍安勿躁,本官這裡有幾封信,你先看一下,看完之後我們再繼續聊!”
“信?什麼信?”袁天罡一頭霧水的問道。
“便是這幾封信。”孫伏伽揚了揚手,起身站起來,走到袁天罡身邊,將信放到茶幾之上:“袁道長好好看看吧!”
袁天罡大為不解的將信拿了起來,才剛剛展開第一封,臉色就猛的一變,人一下子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當初刺殺陛下的不是那個什麼商鋪的老板麼?怎麼可能與我道門有關?”
孫伏伽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袁天罡的問題,比了個請的手勢:“袁道長,信還有很多,你先慢慢看,等你都看完了,咱們再談其它。”
“這,這……”袁天罡見孫伏伽不答,他也沒有任何辦法,發出一連串沒有什麼意義的聲音,然後繼續低頭看手裡的信箋,而這一看,袁天罡頭頂的汗就再也沒有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