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在看到櫃子的時候,所有的僥幸全部化為烏有,頹然坐倒在地上喃喃嘀咕著一些眾人聽不懂的東西。
“打開它!”唐善識很不客氣的對秦英命令道,絲毫不因為其年齡足可以做自己的爺爺而產生一絲的憐憫。
畢竟這秦英老道曾經半真半假的誣陷過公輸一家,若當時李承乾不是心存疑竇,估計現在公輸家早就已經死絕,而作為公輸家女婿的小唐估計也得受到一點牽連。
秦英在眾目睽睽之下哆哆嗦嗦的站起來,顫抖的拉開櫃子,然後在櫃子裡麵右下角的位置鼓搗了一下,接著眾人便聽到‘嘎巴’一聲,櫃子的背板竟然直接翻了上去,露出一個大概一尺見方的凹陷,在那個凹陷進去的位置,放著幾個卷軸,看上去像是有些年頭。
不過真正吸引人注意的並不是卷軸,而是放在一個角落裡的幾封信,有的信封已經微微泛黃,看上去像是很久以前的,而有一個信封則是白色的,顯然是剛剛放裡沒多久。
“秦道長,麻煩你把那幾封信拿出來!”狄仁傑很小心,就算秦英已經把櫃子完全打開了,他依舊沒有靠過去,而是讓老道士親自把東西拿出來。
老道士這個時候似乎也認命了,聞言也沒有猶豫,探手進入櫃子,將那些信封統統拿了出來,交到了身旁一個大理寺官差的手中。
信一共有四封,最遠的日期是貞觀二年,最近的則是數月之前,也就是長樂出事的那段時間。
狄仁傑等三人草草的將幾封信看了一遍之後,後背便是已經被冷汗全部浸濕,互相看了幾眼半晌沒有一個人說話,最後還是孫伏伽深吸一口氣說道:“狄寺丞,這件事隻怕要勞煩你進宮一趟了。”
狄仁傑沒有推辭,默默將幾封信收集到一起,按時間順序排好:“我馬上就進宮找老師稟明此事,秦英就交給您二位了,請二位務必保證他的安全。”
“你放心去吧,我們會儘最大的力量來保護這老道。”唐善識也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儘管他真的很討厭這老道士,但卻也知道那幾封信的重要,而老道作為信的主人,自然也是不可或缺。
李承乾從未想過孫伏伽與狄仁傑他們的進展會如此快,這才幾天的功夫就有了消息。
可當他看了那幾封信的時候,卻再也顧不上去表揚狄仁傑等人的速度,隻雙眉緊緊鎖在一起鬱悶的哼了一聲:“真是讓朕想不到,這些人竟然處心積慮到了這種程度,原來當年的事情竟然也有他們的影子,怪不得,怪不得!”
“老師,您看這件事要如何處理?事過境遷,若是再追究會不會出現什麼不好的影響。”狄仁傑有些猶豫,信裡提到的事情有很多都是發生在二十年前,在現在看來當事人都已經死了,再去追究似乎真的有些不大合適。
李承乾眯著眼睛看了看那些堆在一起的書信:“事過境遷,後患無窮,小傑啊,你如何看這個結論?”
“老師,穩定為上啊!”狄仁傑自然知道李承乾是什麼意思,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頓了頓之後說道:“眼下咱們正在打仗,長公主的事情又鬨的人心惶惶,您若是再追究起當年的事,未必不會出現新的麻煩,所以依我看不如再等等。”
“等?朕等了二十年!”李承乾抬起頭,看著狄仁傑:“朕一直以為當年的事情是世家在背後搞鬼,結果沒想到,竟然是他們,李靜仙,此人處心極慮想要謀害於朕,朕又豈能放過他。”
“可是老師,事情牽扯太廣了!”狄仁傑再次勸道。
書信中的內容他草草的看過,朝庭重臣,皇室成員,很多人都牽扯其中,若是現在追究搞不好會讓大唐整個翻盤都說不準。
李承乾自然也清楚這一點,所以他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重新翻案,而且更重要的是很多他身邊的人也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現在這些人有些已經身居高位,貿然處置搞不好真的會引起一場動蕩。
但最終李承乾還是沒有勇氣來處理以前的事情,稱心竟然是李靜仙安排秦英交給李元昌的;林曉曉竟然也是李靜仙當初從林希堯身邊帶走,後來送到自己身邊當侍女的;宇文家那個一心想要複仇的皇帝同樣是李靜仙救的;甚至就連白文墨也是李靜仙的好友……。
另外朝中的臣子或多或少也與李靜仙有些關係,李績不用說了,那是李靜仙的徒弟;李道宗、李孝恭或多或少都被李靜仙利用過;李思摩當年在九宮山行刺的事情同樣也是李靜仙在後背搞的鬼。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如果統統翻出來處理,估計還沒有開始,大唐就會亂成一團。
“唉,罷了,這些東西就當沒有出現過吧,統統拿去燒掉!”在狄仁傑擔心的目光中,李承乾做出了最終的決定,使他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老師,您放心,學生一定會將那李靜仙繩之於法,讓他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嗯,你看著辦吧,若是有需要情報科與飛鳳軍任你調遣。”李承乾有些疲憊的靠到身後的椅背上,揉了揉有些發漲的額頭。
此時李承乾的心情十分複雜,被人背叛的感覺充斥著他的內心。
可是再反過頭想想,似乎那些被李靜仙安排到自己身邊的人又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稱心是李靜仙安排的,程華安同樣是李靜仙安排的,甚至獨孤玉林還是李靜仙最小的徒弟。
但這些人十餘年時間一直對大唐忠心耿耿,根本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
如果因為一封信就把這些人全部抓起來或者殺掉,那與自斷臂膀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一切等到將來再說吧,誰知道這些信是不是真的呢,萬一是假的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李承乾安慰著自己,目送狄仁傑離開,一雙拳頭卻緊緊的捏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