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島上的倭人在欽陵的攻勢下早就已經亂了陣腳，一退再退之下已經失去了近乎五分之一的國土，這還隻是進攻展開之後的半個月時間，十萬靺鞨大軍隻過來了八萬，還有兩萬餘人沒有完成登陸。

秦吉勝的頭發在這半個月之內已經全都白了，他的兒子更是嚇的不知所措，以前那種淡定早就已經煙消雲散。

山背大兄就是在這個時候向秦吉勝提出了要見麵的要求，兵對兵，將對將的見麵，不要什麼使者，就是兩人單獨見麵。

秦吉勝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知道不再適合玩兒什麼陰謀詭計，仗打成這個樣子，如果他再去算計山背大兄，估計接下來的仗也就不用打了，大家伸長了脖子等唐軍來砍就好。

……

在一處雙方軍隊對峙的戰場上，山背大兄單槍匹馬的來到了戰場中間，看著他對麵立於馬上的秦吉勝微微一笑：“服部將軍，我們終於見麵了。”

秦吉勝對於山背大兄稱呼他的本名並沒有什麼異議，報以同樣的微笑說道：“我很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

“彼此彼此！”山背大兄灑然一笑說道：“如果不是服部將軍的妙計，我大倭如何會落到這步田地，果然是將軍妙計安天下呢。”

所謂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山背大兄這一句可真是戳到秦吉勝的死穴了，惹的老家夥瞬間翻臉：“山背，不要忘了，現在是你窮途末路的時候，是你要來找我談判的，如果你是用這種態度來談，可彆怪老子不講情麵。”

山背大兄似乎也想到了當初的某些事情，同樣翻臉說道：“不講情麵又如何，服部氏出了你這樣的人還真是恥辱啊，當年先皇是如何的信任你，可是你做了什麼，你又是如何報答他的，唐人說你是忘恩負義之輩果然沒有說錯。”

“你……”秦吉勝對山背大兄怒目而視，但考慮到合軍之後還要利用山背大兄正統的名聲，他還是把拂袖而去的衝動壓了下去，冷冷一笑說道：“既然這樣，山背你大可轉身離開，你且看看，沒有你，老夫會不會懼那欽陵。”

“嗬嗬，服部，明人不說暗話，你打的什麼主意我清楚的很，我有什麼想法想必你也很明白，那些意氣之爭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不如還是考慮一下如何應付眼下的情況吧。”

山背大兄自然不會轉身離開，他的手下已經沒有多少戰力了，如果不能與秦右勝達成和解，腹背受敵的情況下，估計連十天他都支撐不到就會成為欽陵功勞薄上的一個人名。

所以思前想後之後，他還是放棄了與秦吉勝爭個對錯的想法，將話題重新拉回這次見麵的重點。

但秦吉勝明顯已經看出了山背大兄的窘迫，不以為意的一笑之後說道：“這還有什麼可考慮的，山背如果你還顧全大局，那就帶著你的人投入我的部下。”

山背大兄自然不可能答應秦吉勝的條件，冷下臉說道：“這不可能，我山背大兄怎麼說也是倭國正統，你一個叛逆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了。”

“老夫已經把條件擺在這裡了，該如何選擇你自己看著辦。”秦吉勝就算是再傻也不可能讓山背大兄來主導自己的軍隊，如果那樣的話，估計還沒有把唐軍趕出倭國，自己的腦袋就會被砍下來祭旗。

談判就這樣陷入僵局，不管是秦吉勝還是山背大兄誰都不想自己的命運被對方所掌控，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對陣的兩軍打起火把。

夜色中，山背大兄歎了口氣：“服部，如果你真的有誠意不如這樣，我們合作，資源共享，我可以將我的兒子派到你那你，你也將兒子派到我這裡，我們各負責一個方向共同抵禦唐軍，你看如何？”

秦吉勝也知道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他和山背大兄彼此間誰都不信任對方，合作什麼的又隻能建立在互信的基礎上，所以互相質押一個人質應該是最好的一個選擇。

不過，說到資源共享，他還是有些不同的想法，考慮了一下才說道：“資源共享還是算了，我並不相信你，相信你也不會相信我，所以我們還是互押質子吧。”

山背大兄重重一點頭：“好，那就這樣定了，明日一早我們在此交換。”

……

雙方打馬回營，山背大兄去安排自己的事情不提，秦吉勝在回營之後叫來了自己的兒子。

“父親，您回來了？可是沒有什麼進展？”那倭人青年見自家老爹麵色有些不愉，有些擔心的問道。

“不是。”秦吉勝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張了張嘴，半晌才說道：“晴川，這次隻怕要委屈你一下了。”

“委屈我一下？父親，孩兒不懂。”倭人青年，不，應該是服部晴川迷惑的看了一眼秦吉勝，心中微微有些忐忑。

“這次談判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不過我們與山背他們和解的條件便是互押質子，你……可明白麼？”秦吉勝略有些不甘心的說道。

“什麼？”服部晴川愣了一下，很快便意識到了什麼。

質子，那就是人質的意思，安全上是極度沒有保障的，不管是對方想要毀約，還是己方想要毀約，第一個死的一定就是質子。

這樣的結果是服部晴川萬萬沒有想到的，他還年輕，還不想死，父親隻有他一個兒子，隻要他不死，早晚有一天他會有機會問鼎帝位。

可是如果去了山背大兄的一方，成了質子，那麼很可能一切都會成為泡影，對方很有可能殺了他然後毀約。

畢竟秦吉勝隻有一個兒子，而山背大兄卻有好幾個兒子和女兒，如果對方殺了他，最多也就是損失一個孩子，可對於服部氏來說就等於毀了未來，這種買賣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如何計算。

可是，當他看到秦吉勝目上光中的那份決然之後，服部晴川就知道，他根本不需要去抗議了，因為這沒有任何用處，他老子已經決定的事情根本不是他能改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