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個瞬間，大祚榮幾乎產生了投降的衝動，但考慮到後果，他還是沒有這樣做。

而是轉過頭，看著那些跟著他出來的靺鞨騎兵：“靺鞨的英雄們，告訴我，你們怕不怕？”

“呼哈！呼哈！”身處絕境，靺鞨騎兵的凶性也被激發出來，雙目儘赤的盯著前方高地影影綽綽的那些人影，發出類似於咆哮的戰吼！

“好樣的，勇士們，讓我們殺出一條路來，給那些隻知道玩心機的唐人一點顏色看看。”大祚榮心中熱血也被手下士兵的戰吼引燃，舉起了手裡的彎刀。

“呼哈！”戰吼聲在這一刻達到頂點。

“殺……！”

“嗷……！”

窪地中的靺鞨騎兵終於拿出了屬於靺鞨人的無謂，催趕著戰馬迎向他們的敵人。

……

副將此時的心已經徹底放下了，圍住了五萬靺鞨騎兵，足以把整個遼東戰局扳向另一個方向，隻要把這五萬人打散了，餘下的五萬人根本不足為慮，有很多辦法可以慢慢拖死他們。

“床弩準備、連弩準備、火箭彈、鐵菠蘿、洧水準備。”看著衝上來的靺鞨騎兵，副將的嘴角微微挑起。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有豈會懼怕所謂的決死一擊。副將彆看昨天在黑齒常之麵前棋差一著，但如果沒有幾分本事，又怎麼可能混到副將的位置。

靺鞨騎兵悍不畏死，可是大唐騎兵的驕傲也讓他們同樣的無所畏懼。

迎著衝上來的靺鞨騎兵，大唐騎兵開始緩緩向前，一架架重型武器投入戰鬥準備。

“放！放！放！”“嘭，嘭，嘭”

簡易的小型投石車將一罐又一罐洧水砸向敵人。

“火箭彈，發射！”“咻，咻，咻”

一發又一發閃著火光的火箭彈飛向敵人。

“床弩，攻擊！”“哢，哢，哢”

機括聲連響，手指粗細，三尺餘長的三棱破甲箭以一個呼吸三發的速度淩空撲向敵人。

“鋼弩準備，攻擊”“嗡，嗡，嗡”

弩弦連響，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三棱矢破空而至。

短短的一瞬間，大唐騎兵所有全程武器全部暴發出最強大的攻擊，將靺鞨騎兵的攻勢一下子壓了下去。

一道火牆在戰場上燃燒，大火中無數人在痛苦的掙紮，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但快聲音就沉寂了下去，大火中的人影也倒在了水中。

戰馬因為受到了驚嚇，發出一陣陣的嘶鳴，變的不受控製。

最要命的還是那些破空而來的三棱矢，這些弩矢連續不斷的射過來，讓靺鞨騎兵來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

類似於盾牌的重裝備都在來時的路上丟掉了，現在就算是想找都找不到。

而且因為地麵積水的關係，戰馬的速度根本提不起來，又或者速度剛剛提起來，立刻就會掉進前麵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出一的大坑裡麵。

……

短短片刻時間，靺鞨騎兵損失慘重，就連大祚榮也被一支三棱矢射穿了胳膊。

“首領，我們衝不上去的，撤兵吧！”伯咄部族長蹲在一匹倒地的戰馬後麵，措著大祚榮包紮傷口的時間喊道。

“前有阻攔，後有追兵，你想往什麼地方撤！跳河自殺麼！”大祚榮怒不可遏的吼道。

他並不是不想撤，而是真的撤不出去。

“馬會遊泳，我們可以留下一批人斷後，其他人騎在馬上過河，其他不重要的東西都不要了。”伯咄部族長喊道，顯然這一切都是他剛剛已經算計好了的。

“那誰來斷後，你嗎？！”大祚榮吼了回去。

……

戰鬥還在繼續，前麵五千大唐騎兵的意誌很堅決，那就是絕對不讓靺鞨騎兵越過自己的防線，不管衝上來多少人，都會被他們的以手中的連弩擊退。

靺鞨騎兵的身後，已經可以看到另一支截斷他們後路的大唐騎兵的影子，很顯然，他們是在兩麵包夾，打算將這五萬人徹底留下。

就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一個聲音突然說道：“我黑水部原意留下斷後！”

“什麼？”大祚榮愣了一下。

眼下這個情況誰都知道，留下就是死，離開就是生，為什麼黑水部會選擇留下？

“首領，彆猶豫了，撤吧！靺鞨不能斷送在我們手裡，撤回玄菟城，撤回大山裡麵，外麵的世界不是我們能夠接觸的，大唐已經強大到不可力敵的程度，回去之後遞交降書，歸附了吧！”黑水部族長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一些以前想說而不敢說的話也被他說了出來。

大祚榮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黑水部族長，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

而就在此時，黑水部族長又說話了：“首領，黑水是我們靺鞨的發源地，所以黑水部絕不會背叛靺鞨，請你相信我！”

話說到這個份上，大祚榮還能說什麼，除了深吸了一口洧水燃燒之後有些渾濁空氣，重重在黑水部族長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保重，兄弟，大軍渡河之後，如果有機會就過來，如果沒有機會……那就投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靺鞨七部乃是一體，若是少了一部還叫什麼靺鞨！”

“我明白，首領，時間緊急，快走吧！”黑水部族長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對著大祚榮施了一禮算是告彆，隨後起身一聲大吼：“黑水部的勇士們，跟著我，殺……！”

“殺！”部族的人都是單純的，沒有那麼多的心思，族長的命令就是一切，有族長帶著他們，他們便無所畏懼。

……

“撤吧！”大祚榮看著黑水部族長遠去的背影消失在濃煙之中，聲音有些沉重。

“撤……伯咄部、白山部、粟末部、安車骨部……，丟掉所有的一切，向河邊撤，快，快點！”伯咄部族長見大祚榮答應撤兵，立刻開始組織手人撤出戰鬥。

於是大批大批的靺鞨騎兵開始脫離戰場，向著已經恢複平靜的河邊湧了過去。

一麵是戰馬嘶鳴，殺聲震天；一麵是惶惶如喪家之犬的萬人競渡。

原本一場針對唐軍的埋伏打成這樣，大大出乎大祚榮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