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但戰鬥卻依舊沒有停止,早已將三段式射擊法爛熟於胸的右威衛一直按部就班的保持著緩慢的推進方式。
而倭人卻被這種前所未見的攻擊方式打懵了,想撤退不敢撤,想進攻又不攻不上去,隻能亡命的發出一聲聲不似人聲的嘶吼,拚了命的將手中箭矢向著右威衛的方向射出去。
可是倭人的弓似乎太小了些,力道也差了不少,到達百步左右便已經力竭,對右威衛根本沒有任何威脅。
反觀右威衛,鐵製彈丸在火藥的崔動下帶著強大的動能輕而易舉便可以撕碎那些倭人簡陋的防禦,或是帶走一大片血肉,或是直接沒入身體,將敵人從肉體到精神徹底消滅。
這是數萬人規模的戰鬥,什麼瞄準,什麼穩定,一切都是扯蛋,隻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火藥裝進去,然後再用最快的速度擊發出去,無論如何都會擊中點什麼。
第一次麵對熱武器的倭人根本不知道如何麵對火銃,幾輪射擊被徹底打懵之後,那些倭人竟然突發奇想,打算以速度換生命,在山背大兄王的令命下,十來萬的倭軍放棄了防禦,各自提著手裡的刀劍衝向對麵的右威衛。
因為山背大兄王這個草率的命令,倭軍徹底悲劇了。
原本如果他們固守的話還能多堅持一會兒,如果能堅持到日落十分,便可以為自己贏得撤退的時間。
可是無知的他們偏偏自掘墳墓的選擇了反衝鋒,用自己的肉體來麵對無堅不摧的火槍。
轉眼前,一輪打排槍打過,衝上去的倭兵立刻像割麥子一樣倒了下去,在地上淒厲的慘叫起來。
火銃作為最古老的槍械之一,其攻擊力總的來說還是十分有限的,除非擊中要害,一般來說很少能夠讓人當場致死。
所以那些被擊中的倭人大部分其實都沒有立刻死亡,他們隻是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無助的躺在地上哀嚎,等著天照大嬸的光臨。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的哀嚎會給戰友帶來多大的心裡陰影,聽著戰場上此起彼伏的慘叫,看著前麵不斷有人倒下,再凶悍的倭人也不由感到一陣恐懼,反擊的腳步開始減緩。
而山北大兄王也終於意識到,右威衛並不是憑借血氣之勇可以戰勝的。
但戰局已經不可挽回,反擊的命令已經下達,如果再命令部隊撤下來,無疑會讓本就渙散的軍心立刻崩潰,所以就算是必死,那些倭兵也必須衝上去,用自己身體去消耗唐軍的火藥。
……
“嘣嘣嘣……”爆豆般的槍聲中,突然有種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
那是連發床弩所發出的聲音,二聯裝的連發式床弩已經運動到了可以發揮其威力的位置,在兩個人的輪流操作下,不斷向撲上來的倭人發射著手指粗細,幾近三尺餘長的三棱箭矢。
相比於一輪一輪發射的火銃,連發床弩帶給倭人的震撼明顯更加強烈。
畢竟火銃傷人一般都是將鐵彈打進人的身體裡麵,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口,所以其視覺效果遠沒有床弩來的可怕。
看著那三尺餘長的三棱矢連續慣穿兩人,兀自在第二人的身後露出一截長長的箭身,倭人本就不怎麼堅定的意誌終於開始崩潰,某些膽子小的已經開始轉身,準備向後逃走。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種讓無數倭人膽寒的炮聲也開始響了起來,一個個黑色的鐵球破空而來,呼嘯的破空聲仿佛是來自地獄厲鬼的獰笑。
“嘭嘭……”,鮮血四濺、殘肢斷體橫飛。
那是改良後的貞觀炮,射距幾達兩千步,搬到城頭上其射距憑空又增加不少,正好可以越過右威衛直接將炮彈砸進倭人的人群之中。
瘋了,真的瘋了,山北大兄王無論如何都沒有想過,他竟然連敵人的麵都沒見到,已經損失了幾乎近半的兵力,若是再繼續打下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不問可知。
終於,山背大兄王顧不得什麼潰敗不潰敗了,對身邊的傳令兵下了一道撤兵的命令後,撥馬便往回走。
眼看著唐軍的炮彈都已經砸到百步之內了,再不離開,估計下一次腦袋很可能會被砸成爛西瓜,山北大兄王不想頂著爛西瓜頭回大阪,所以潰敗就潰敗好了,大不了整軍再戰。
……
一場僅僅進行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戰鬥,倭人丟下十來萬或傷或者的士兵落荒而逃,牛進達舉著望遠鏡,借著朦朧的夜色,看著遠去的倭人哼了一聲命令道:“發信號,收兵!”
“是!”一聲響亮的回答,接著便是兩收信號彈升上夜空。
遠遠的,落荒而逃的山背大兄王同樣看到了遠方空中的信號彈,不知其中含義的他不由再次加速催動座下二哈,亡命般向著大阪的方向狂奔。
物部氏族長與蘇我蝦夷跟在山背大兄王的後麵,一邊跑一邊回頭望向身後,目光中的恐懼不可抑製的流露出來,就好像有一頭巨大無比的凶獸在追趕他們一樣。
不過與其他眾人不同的是,蘇我蝦夷騎馬的姿態十分怪異,看上去就好像趴在馬背上一般,如果仔細觀察還會發現有一滴滴的鮮血不斷從馬上滴落下來。
……
終於,身後貞觀炮的轟嗚聲聽不到了,那排槍的聲音也早已經消失,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山背大兄王等人才停了下來,蘇我蝦夷則是被人從馬上抬下,人已經開始陷入昏迷。
“怎麼回事兒?蘇我族長怎麼了?”山背大兄王直到此時才發現蘇我蝦夷的異常,連忙走上來詢問。
“回殿下,蘇我族長在剛剛撤離的時候不小心被唐人的詭異武器擊中了。”抬著蘇我蝦夷的倭人加心的回答著,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好像十分害怕的樣子。
“抬蘇我族長去救治一下吧,儘全力!”山背大兄王上前打量了一下臉色慘白被幾個倭人平架起來的蘇我蝦夷,歎了口氣並沒有追究那個倭人。
麵對大唐如此威勢的進攻,連他自己到現在腿都在打顫,又怎麼好意思去追究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