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了林鬆海派來的護衛應該如何控製列車之後，李承乾帶著程琳幾人回到了老頭子的車廂，結果卻發現長孫皇後她們也都在車廂裡，見他回來關心的問道:“乾兒，怎麼樣了，受傷了沒有？”
“母後放心，幾個毛賊而已，如何能夠傷到孩兒。”李承乾咧嘴一笑，安慰著長孫皇後，同時給蘇玫她們幾個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
“外麵那些是叛軍是誰的人？能看出來麼？”就在李承乾安慰老媽的空擋，李二陛下開口了。
“上來的隻是一些死士，無法判斷。”李承乾蹙眉想了一下，將那四個叛軍的樣子在腦子裡過了一下，最後有些失望地搖搖頭。
“那接下來你要怎麼應付？繼續去洛陽還是回長安？”李二陛下的語氣變的很輕鬆就像是平時一次簡單的考校。
但李承乾卻知道，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就連他自己都能感覺到這件事裡的漏洞，老頭子又怎麼可能沒有懷疑。
況且叛軍的將領一直沒有出現，對於所有人都是一個尷尬的問題，因為如果領頭的人不出現，那就說明車廂裡麵所有人都有可能是這次事件的策劃者，甚至李承乾的可能性還要更大一些，而他的一切行為在老頭子眼中很可能都是賊喊捉賊的表現。
皇位鬥爭的殘酷第一次讓李承乾體會到什麼是‘皇室’，信任這樣的詞彙根本就不存在，老頭子眼底透出的冷漠幾乎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可是儘管如此，老頭子的問題他卻不能不答，做了兩個深呼吸壓下心中的種種不適：“父皇，眼下的情況無論是去洛陽還是返回長安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因為我們無法離開這條鐵路，所以叛軍可以從容地在我們前麵或是後麵設伏，從而不用擔心我們會從另一條路離開。”
“下車呢？讓火車繼續前進，我們全都下車不行麼？”老頭子問的很隨意，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緊張的樣子。
“不行，眼下這輛車可以說是我們最後的防禦，離開之後我們帶的這些護衛根本不足以殺出重圍，況且母後也在，另一輛車廂裡還有許多女眷，我們根本沒有辦法帶著她們突圍。”李承乾搖頭否定的老頭子的提議。
雖然利用火車吸引叛軍的注意力，車上的人都下車躲起來看上去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但如果這樣選了才是真的走上了絕路。
車上這麼多人如果下車必然留下痕跡，如果叛軍細心一些完全可以根據這些痕跡追上他們，到時候隻有一千餘護衛的他們在荒山野嶺之中根本無法麵對數量不明的叛軍。
老頭子聽完李承乾的意見之後緩緩點頭，與長孫皇後對視一眼緩緩說道：“那就這樣吧，我們都留下，火車繼續向前，朕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也想看看，朕這大好頭顱何人可得。”
李承乾嘴角抽了抽，他真的很想問問老頭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這份自信。
人家既然敢叛亂，那麼自然是有所持，怎麼可能會顧忌老頭子皇帝的身份，彆到時候落到人家手中被人家一刀砍了腦袋，若是那樣可就丟臉丟大發了。
不過，讓李承乾哭笑不得的是，老頭子的想法竟然到得了一群老家夥的支持，杜如晦、長孫無忌、魏黑子……，所有人都表現出一副慨然赴死的態度，大有和老頭子同舟共濟的打算。
甚至就連長孫皇後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意外，這幾乎讓李承乾有種想要撞牆的衝動，感覺這些人對老頭子的信任實在是有些爆棚了。
不過轉念再一想，事情似乎也隻能這樣繼續下去，如果不能下車離開，那麼留給他們的選擇便隻有前進與後退兩種，既然這樣慫與不慫根本沒有什麼區彆，有功夫哭天搶地的話還不如努力爭取一下。
想到這裡，李承乾歎了口氣，嘖了一聲說道：“父皇，兒臣想去前麵看看。”
讓李承乾意外的是，老頭子並沒有阻攔他，隻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略有些調侃的說道：“去吧，順便帶上你的人，彆搞的像是生離死彆一樣。”
“呃……”李承乾已經無力吐槽老頭子，尷尬的微一躬身帶著楊雨馨她們幾個向車頭的方向而去。
……
而就在李承乾離開之後，長孫皇後瞬間變了臉色，滿是擔憂的問道：“陛下，難道不直接告訴他麼？乾兒這樣沒頭沒腦的折騰萬一折騰出事來……”
老李擺手打斷長孫皇後的擔心，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些事情總要經曆過才會明白，一帆風順並不是什麼好事，觀音婢，我們不能陪他一輩子，也不能保護他一輩子，讓他在我們的羽翼下經曆一些，總是好的，好過將來遇到事情手足無措。”
“可是……”
“朕已經給了他提示，若是他自己想不到，那隻能怪他自己！”李二陛下示意長孫皇後不必再多言，回頭看向林鬆海：“我們的人都布置好了吧？”
“回陛下，三千玄甲今日一早已經從洛陽出發，一路與我們相對而行，如果沒有遇到叛軍此時應該已經與我們彙合。”林鬆海說到這裡頓了頓，舔了舔嘴唇說道：“不過他們此時還沒有到，臣認為他們應該是在半路遇到了大批的叛軍，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有這樣的情況一定不要驚動叛軍，想必他們應該是埋伏到叛軍的後麵了吧。”
“嗯，如此便好。”林鬆海的分析與李二陛下的推斷相差不大，聽完之後老頭子點點頭，嘴角扯出一絲弧度：“這幫人自以為將事情做的萬無一失，卻不想想一次有這麼多的戰馬入境會不會引起人注意，果然如那小子說的一樣，書生造反三年不成！”
那小子指的自然是已經來到火車車頭的李承乾，不過此時他已經緊張的無心去思考任何問題，遠處地平線上重重黑影已經在提醒他——前路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