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秦王殿下！”李承乾正在記憶中搜索著一些陳年往事，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咦？！郭將軍？”扭過頭，李承乾發現竟然是郭孝恪在後麵急急追了上來。

“殿下，可算是追上您了。”老郭似乎跑了很長一段路，追上李承乾之後，喘的跟風箱一樣，強撐著對蘇玫幾女拱拱手，緩了緩才接著說道：“鐵路，鐵路完工了！”

“完工了？修到洛陽了？”李承乾很清楚長安到洛陽有多少距離，聽到郭孝恪說鐵路完工了，竟然有些不敢相信。

畢竟那可是六百多裡的路程，就算自己離開之前已經修了百來裡吧，那也剩下近五百裡，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可能在一年之內就修通了，難道是‘中鐵’的人來了？

“嗯。兩天前夜裡鋪上的最後一根鐵軌。”麵對李承乾懷疑的眼神，郭孝恪堅定的點點頭，隨後有些感慨的說道：“本來臣是打算直接稟報陛下，不過剛進城就聽說您回來了，這才去了您的府上，結果門口的侍衛又說你到宮裡來了。”

“不到一年時間，完成五百餘裡鐵路修建，你是怎麼做到的？不會是偷工減料了吧？”李承乾對郭孝恪的馬屁有些不大感冒，總是覺得他說的這個速度有些不大靠譜。

“那個……”郭孝恪尷尬的咧了咧嘴，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那個，您走的時候不是扣下五萬突厥人麼，臣，臣覺得他們閒著也是閒著，就跟陛下建議調去修路了。”

李承乾愣了一下，如果郭孝恪不提他好像真的把扣下來的五萬突厥騎兵給忘了，不過也虧得這老小子倒也算是機靈，竟然能想到把那一批人給調去修路，否則那麼大一批人放在那裡還真是有些浪費。

可是，事情在這裡有了一個轉折，這老貨竟然沒有通知自己，私下裡就向老頭子遞折子將人調走，這似乎有些過份了，儘管他也許是好意，但不管怎麼說也有些越權了。

想到這裡，李承乾看著郭孝恪輕輕哼了一聲：“郭將軍這件事情辦的不錯，長安到洛陽的鐵路能夠提前完工，你當居首功。不過……”

郭孝恪看著李承乾的表情，聽到‘不過’兩個字，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一聲不妙，正琢磨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這位小爺的時候，小李已經繼續說道：“不過你妄自揣摩上意，私自上書調動大軍，可知該當何罪！”

“我……”郭孝恪整個人都是懵的，完全沒想到李承乾有這樣的說詞，愣在原地不知應該怎麼解釋。

理論上說他調動五萬突厥兵去修路是經過李二陛下同意的，並不能算是私自，可是李承乾的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

最關鍵的是這位秦王殿下並不能用一般的皇子來衡量，在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深受老李的寵愛，能夠獲得領兵出戰的資格，現在雖然不是太子了，可是秦王的封號依舊讓他有著顯赫的身份，若是真的玩他一個十六衛的將軍還不是手到擒來？

想到這裡，郭孝恪就對自己僥幸的投機心裡產生了一種懊悔，看著李承乾越來越冷的眼神，不由低下頭：“臣，臣知罪！”

“既然知罪，回頭自請降職吧！”李承乾並沒有被郭孝恪的可憐相影響到情緒，聲音依舊冰冷：“父皇那裡一會兒你自去便好，接下來要怎麼做，相信你應該明白。”

“是，臣明白！”被李承乾一頓敲打之後，郭孝恪心中那份得意煙消雲散，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之後，頹然向老李的書房行去。

……

“恩師，為什麼明明他立了功，您卻要罰他呢？”狄仁傑一直在邊上默默的看著李承乾處理公務，直到郭孝恪離開才抬頭問道。

“因為他做事的方法過於取巧，總是想著用投機的方式來獲得不應該屬於他的東西，所以為師才會罰他。”李承乾看著遠去的郭孝恪的背影，低下頭又對狄仁傑說道：“人可以聰明，但不可以耍小聰明，耍小聰明等於賣弄，而賣弄之後則必受其害。”

“恩師，弟子不明白。”狄仁傑低下頭想了一下，又抬起頭，眼中帶著深深的疑惑。

他實在想不明白，什麼是聰明，什麼又是小聰明。

李承乾淡淡的笑了，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直到半晌之後才說道：“努力把自己裝成一個傻子，這就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

“啊？”狄仁傑更迷惑了，兩隻靈動的眼睛都有些呆滯。

蘇玫在一邊看狄仁傑呆呆的樣子有些可憐，忍不住母性泛濫：“殿下與小傑說這些過於深奧了，他還是個孩子呢，怎麼可能聽得懂這些。”

“隻要記下便好了，本王在這方麵吃過太多的虧，可不想我的弟子再走我的老路了。”李承乾淡淡的說著，抬步向長孫皇後的居所而去，看背影竟有那麼一絲蕭索。

如果當初到大唐的時候偽裝成一個傻子應該會好一些吧？至少不會一直被老頭子當成槍來使，和世家的關係也不會那麼僵化，做起事情更不會遇到那麼多的障礙。

這些都是經驗，十餘年來磕磕絆絆走到現在，李承乾終於明白當初的自己錯的有多厲害。

聰明的孩子總是會有人拿著無數的問題來為難你，可是傻一些的孩子卻總是會得到一些莫名奇妙的好處，比如很多人都會拿一些不大不小的好處來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傻。

隻是可惜，這些東西李承乾明白的太晚了，等他領悟到這些的時候，事情已經無法挽回，‘智妖’的名聲已經闖出去了。

所以他隻能硬著頭皮頂上去，裝熊不行就隻能露出獠牙，隻要是敢於挑戰他的，就立刻撲上去狠狠將對方按到地上，來一場不死不休的戰鬥，直到將對方咬死或者咬的體無完膚為止。

不過好在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遇到太強大的敵人，老頭子又是他強有力的後盾，這才讓他挺了下來，沒有倒在半路之上。